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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換藥 (微H)

      自熟睡中醒來,似乎已經是許久不曾有過的體驗—
    因他最近總是淺眠……某些散亂的、破碎的夢魘糾纏著他,讓他時常半夜滿身大汗地驚醒。
    自手腕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刺痛,讓他的眼簾震了震,緩緩上掀……
    黑色的……映入眼簾的盡是一片黑……待瞳孔慢慢適應了自窗外透入的霓虹流光之後,他仍是只見到一抹黑~
    黑色的髮,黑色的眼,黑色的西裝……全身被黑霧籠罩的……男人……
    唯有臉龐是如雪一般的白皙。
    彷彿察覺他失神的瞪視,一身甫離開辦公室的三件式西裝,半跪在床緣的高大男子,抬起透亮的黑眼看了他一眼~隨即又垂下眼簾,專注於手中的工作。
    「換藥了。」他如是說。
    紅髮男子微微側著頭,看著那足以一手抓握住籃球的大掌,執著小小的繃帶,細心地,一圈一圈將他的手腕纏成一片雪白~
    這男人哪……穿著西裝,半跪著替他換藥的畫面,每每~令他心悸不已……
    明明~是這麼高傲的人……
    今天,若角色對調,他~可能也不一定會這麼做……換藥嘛~還是留給專業的醫護人員來就好啦~!
    偏偏自他住進這間病房的第一天起,他見到穿白袍或護士服的人的次數~屈指可數—
    狐狸他~一手包辦了所有的治療……換藥、包紮、掛點滴……除了每個星期固定會有醫師來診視他一次之外,其餘的所有時間,他從沒在這間名為『病房』的所在地看到過任何醫護人員—他有時實在很質疑狐狸大學時期該不會也有修過護理學之類的吧~
    方清醒的神智因著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又開始有些睏倦。
    怎麼搞的……飛揚的劍眉在蜜色的臉龐上擰起……他以前的體力有這麼差嗎……?
    啊……是了……他畢竟是……受過傷啊……
    「狐狸……」他帶著揮之不去的睡意低喃:「對不起……」
    半闔上的金眸倒映不出對方的臉,他只察覺手腕上纏綁的動作驀然頓住—
    「為什麼道歉?」低低的嗓音不復冰冷,而是夾雜著萬般複雜的情緒—正如同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不知道……」啊~真想睡……櫻木毫不文雅地打了個大呵欠。「隨口說說。」
    他只是,早就覺得……應該要~跟狐狸道個歉……就這樣……說不上什麼原因……
    就像……他現在突然很想擁抱他……也說不上是什麼原因……
    「啊……真想打籃球……」櫻唇半開半闔,吐出嘆息般的呢喃。
    算來他已被關在這裡快三個月了,所有的工作都由仙道幫他擋了下來……他躺到都快要生蛆了。
    「你別想。」纏繞繃帶的動作又極為自然地接續……嗓音清清冷冷,卻帶著不容辯駁的強勢。「傷口沒拆線前你最好別打歪主意。」
    這點,不用他提醒,櫻木也知道—
    除非狐狸願意放行,不然他是哪裡也出不去的—病房外圍全是保鏢~電梯門口和醫院大門也是……哼哼!美其名是保護他的安全啦~其實根本就是怕他落跑吧!
    他皺皺鼻子—為自己的不被信任和反抗不能感到氣悶。
    「可~是~」他抬起方包紮好的左手,瞇起眼,以著誇張的角度前後拗折著手腕。「我覺得已經好了啊!」
    「喂!」伴隨著冷沈的低喝,有力的五指迅速扣住他纏著繃帶的腕—然後又在想起底下的傷口後立馬鬆開,改擒住他的前臂。
    「白~痴~」平板的嗓音如今燃著怒火和咬牙切齒。「你討打嗎?」
    他的心臟差點被嚇停—
    醫師說白痴的手部神經只差一點就連帶受損,在這段時間內要絕對避免動到手腕……他為了怕這傢伙過度擔心一直沒跟他說……結果~到頭來,這白痴對自己的傷漫不經心,反倒是他成天提心吊膽。
    沒辦法~誰叫他就是不能不管這野猴子呢!真是吃力不討好啊他!
    紅髮男子緩緩睜開半瞇著的眼……金色的眸閃著異彩—他垂下眼,盯著那箝住他的,骨節優美的長指,筋絡分明的手背……以及散佈其上的,已淡到看不見的~細碎疤痕。
    『傷怎來的?』他記得他之前挑著眉,盯著那怎麼看怎麼怪的破碎傷痕,問過男人。
    『忘了。』對方倒也乾脆,連扯謊也懶。
    看起來……像是拿拳頭去砸破什麼的傷……
    他知道,不管他再多問什麼,悶葫蘆也不會突然開金口,但……這事~就這麼擱在了他的心裡。
    這傷,應該與他有關吧……即使他的推理能力不怎麼靈光,但這結論~用膝反射也猜得出來。
    纏著繃帶的手臂朝著主人的方向微微使力,連帶扯動了抓握其上的白皙手掌……後者的主人只挑了挑眉,並沒有鬆手的打算~
    烙著細疤的手背近在眼前,還有骨節優美的長指……櫻唇半張~他伸出舌,細細舔過每一道小疤……金眸卻不落在舌頭所經之處,而是微微上揚,半挑釁半得意地對上了驀然轉闇的黑眼~
    「白痴……」流川任那軟滑的舌溜過手背……連帶地,搔弄著他意志不堅的心……
    他始終沒抽回手……嗓音卻一轉而為低啞,似輕嘆又像呢喃。
    勾弄的舔吻順著手背上的筋絡來到長長的手指……靈巧的舌捲過每個指關節,再啟唇將每根長指含吮而入……嘖嘖的水聲隨著吞吐的動作淫靡地響起,在突然寂靜得只聞兩人呼息聲的病房裡,更讓人臉紅心跳……
    黑眸中,迅速地掠過許多複雜的情緒……疑惑、震驚、壓抑……還有~濃得化不開的慾望……自始至終不曾調開的,與其對視的金眸則是灼灼發亮,宛如出籠的獸瞳……
    黑髮男子吐息濁重而紊亂,眼眸卻像是著了魔般地望著對方挑逗(釁?)他的妖嬈舉動……難以移開視線,亦無法出言阻止。
    紅髮男子則是不疾不徐地吐出鍍上一層銀光的手指,還貌似不饜足地伸舌舔了舔唇……他似笑非笑地望著黑髮男子複雜的表情,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探手揪過對方的領帶—
    「楓……」親暱的氣音終結於主動獻上的唇~
    流川不動不反抗地任他扯著領帶,任他將自己拉過……直到雙唇貼合,他才恍如大夢初醒般地震動了一下,伸出手掌抵住對方體溫偏高的身子。
    「白痴~」他咬咬牙,死命壓抑住想反摟回吻住對方的衝動—心一橫,略微使力推開了傾身向他的寬肩~
    他藉著反作用力迅速站起身,但還是踉蹌地向後退了好幾步……精壯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向來缺乏情緒起伏的俊臉上是平生少見的狼狽~
    「不行……」低低吐出的這兩字—不知是想要說服對方,還是想說服自己。
    快一個月沒碰他,他沒把握在與他歡愛時還記得他的手傷……所以,最保險的作法—就是禁慾!
    儘管這對於夜夜與他共眠的自己,簡直是種酷刑。
    被推開的紅髮男子,臉上沒有氣怒或困窘,反倒是興味盎然地上下打量著眼前不復往日冷靜的男人~
    「不~行~」他誇張地拖長語調,高傲地揚揚眉。
    「為什麼?」他以著清亮的嗓音,有禮的語氣,不恥『下』問。
    為~什~麼~?!
    流川重重地一抹臉,心中是糾結到快吐血的鬱悶—還用說嗎?那當然是因為……
    紛亂的心緒被搭上他手腕的,與他同樣有力的大掌分散了注意力……蜜色的手掌引領他進到棉被裡,探入……
    他呼吸一窒,只能怔楞地望著眼前停不住笑的爽朗臉孔~以及鑲嵌其上,精光四射的金色眼睛。
    「你不想嗎……」縹緲的氣音帶著催眠的魔力。
    棉被下,長指被動地讓引導者一路曳拉著—伸入寬鬆的睡褲,鑽入底褲的鬆緊帶,抵上緊閉的……
    「幹我……」
    露骨的邀請,放浪的字眼,讓流川瞬間感到鼻黏膜的蠢蠢欲動……同樣蠢蠢欲動的還有他迅速昂然的下半身~
    生物的本能驅使他即使在引導者毫無下一步動作的情況下,亦能反被動為主動—指尖一個運勁……溫軟緊窒的觸覺瞬間包圍住他。
    「呃……」一記低喘逸出櫻唇。
    劍眉顰起,金眸掀浪~為了男人預期外的舉動……
    殊不知,這聲喘息,這副不堪負荷的表情讓流川原本就所剩無幾的自制力徹底潰堤~
    熟門熟路的長指毋須引導—全根盡沒之後,迅速找到高溫內壁上的某個凸點,用著薄薄的指甲刮搔著……
    櫻木瞬間軟了腰……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眩神迷地試著適應身體深處律動的節奏~
    紅髮被揪住,他順勢仰起頭,迎上落下的,宛如要將他的靈魂都吞噬的吻—
    「我一定會後悔……」兇狠啃咬著他唇瓣的男人帶著無奈和懊惱,模糊地在他唇舌間低喃。
    他的回應則是探出舌,順從地與對方糾纏~
    流川順勢上了床,熱切地用下體的灼熱磨蹭著身下僅著單薄睡衣的男人……同時~動作迅速地剝離身上累贅的衣物—西裝外套、領帶、襯衫……一件件落地……
    兩具身子各帶著互不相讓的,想壓倒對方的強勢,在垂幔大床上交纏著……櫻木伸直手臂,勾上正與他唇舌相親的男人的頸子,正欲使力拉下他—
    「嘶……」
    某個角度的改變,換來了手腕的刺痛—雖然尚能忍受,但溜出口的抽氣,和驟然緊繃的身軀,沒能瞞過與他緊密貼合的男人。
    流川頓時停下所有舉動,深深地睇著身下的人。
    「唔……」不滿他的靜止,櫻木難耐地扭動了一下身軀,緩緩睜開迷濛的眼……俯視著他的,認真異常的黑眸,讓他有短暫的怔楞~
    「怎……」金眸中的疑惑因對方輕柔地拉下他勾在對方頸子上的手而轉為恍然大悟—
    「沒事啦!不用緊張不用緊張……」他不甚在意地咧嘴而笑,卻在看到流川的下一個舉動時微笑定住。
    只見黑髮男子慢條斯理地拿起床頭剩餘的繃帶,一圈一圈地纏上他原本就已被包紮好的雙手手腕~
    「狐狸……喂~」低頭專注於手上纏綁動作的男人沒理會他的叫喚—櫻木反骨地欲抽回手,卻被強勢的力道扣住。
    「你幹嘛?」金眸圓睜—他是打算把他綁成木乃伊嗎?
    黑眸終於緩緩抬起,裡頭閃爍著的光芒讓櫻木不寒而慄。
    紅色的薄唇輕啟。
    「當然是~」有力的大掌往上一提—繃帶被拉扯到最大的張力,連帶地……扯動紅髮男子被綑綁住而反抗不能的雙手。
    「讓你不痛。」
    如緞般絲滑的嗓音這麼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