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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险些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皇后死死掐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在他手背上戳出几个血窟窿。
“我不知道你大哥有没有在监视我们,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这个事太重要了。你要给我听好了!”
路易斯咬着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您说,母亲。”
艾瑞斯皇后道:“你父亲被这个病折磨得非常痛苦,以至于他受了魔鬼的诱惑,作出了一个疯狂可怕的决定——他打算让哈桑医生给他换一具身体。就在刚才,他选中了莱昂,作为自己的新身体。那可怜的孩子大概已经被送到了手术室里了。”
“这简直……”冰凉的汗水正疯狂地自路易斯每个毛孔里涌出,“那孩子毕竟是我们的血亲!”
“这手术当然不会进行。”艾瑞斯皇后道,“你的大哥,他打算利用这个手术的丑闻,逼你父亲退位!”
“可是……”路易斯不解,“如果父亲病得真那么重,拉斐尔只需要再耐心等等,皇位迟早是他的呀。”
皇后浑身颤抖:“你父亲先前醒过来的时候告诉我,他已知道了是拉斐尔对他下的毒,要将他弄得身败名裂。因为……因为拉斐尔知道了……”
“知道什么,母亲?”
“知道你父亲在这次病倒前,已准备换储君了。”皇后说,“路易斯,那个传闻,是真的。你才是真正的合法继承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奥斯卡欠出场的每个人一座小金人……
*
解释一下目前进展:
皇后无间道大咖,对皇帝装老白花,对太子说要动手术,对小儿子说你爹被坑了。实力挑拨两个儿子翻脸
太子装帝国合伙人,药倒了小疯狗,骗老疯狗是皇帝干的,要拉拢老疯狗。
老疯狗人精却装白痴,故意随便就被太子忽悠了。
禁卫也是无间道,听太子指挥的却假装听皇帝的。
好像只有可怜的路易斯最无辜了……
第69章
伊安在刺目的灯光之中睁开了眼, 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张软椅里。法袍被剥去, 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长裤,幸而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
房间十分逼仄,并不比他在修道院的寝室更大, 四面都是雪白的墙壁, 门都几乎要和墙砖的纹路混为一体。屋内四壁空空,只摆了一张半旧软椅。
伊安站了起来, 头一阵晕眩,并且便感觉到后颈贴了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一张药贴,却是软金属材质,中间有一个小圆包。伊安觉得被贴着的肌肤有轻微的刺感, 正想伸手抓, 墙上的扩音器里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请不要试图摘取项圈, 很危险的。”
这似乎是皇帝的首席侍从官的声音。
伊安茫然四望,留意到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旁,有一个小小的监控器。
“我很抱歉,神父。”侍从官道,“这样对待您是在情非得已, 还希望您能理解。”
伊安双目紧闭了片刻,胸膛剧烈起伏,沉声问:“能否向我解释一下,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侍从官道:“这个贴片里和皇帝陛下的脉搏相连。如果陛下心跳停止,贴片上的装置就会向你的肌肤发散强渗透的神经毒素,你会在数秒内死亡。如果强行摘除它, 它也会发散毒剂……”
伊安深呼吸,控制着满腔怒火,清俊的面孔一片铁青。
“这一切,就因为陛下要我为他召唤圣光?”
“确切的说,主要是因为陛下怀疑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侍从官含蓄地说,“而如果他估计得不错,您会是他保命的王牌。”
“谁?”伊安问。
但是侍从官不答:“这么做,陛下也是出于无奈。如果陛下度过了难关,他会亲自给您把贴片取下。在这之前,请您耐心等待。”
伊安冷声道:“那请你转告陛下,我是圣主的门徒,是奉神之人。我的尊严和身躯不容被如此折辱。神若降怒,那后果也是皇帝陛下所不能承担的。”
侍从官没有再回答,想必是离去了。
伊安习惯性往胸前摸,却发现就连圣光架都已被搜走。而那本小经书却还在,正摆在椅子角边。
伊安翻开经书,却没有找到夹在里面的那一朵莱昂折给他的纸百合花。大概是在他晕过去和搬运过程中,从书页里滑出来,不知落在哪里了。
他跪在了椅子前,把经书放在面前,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
“光纪。”他在脑海里呼唤,“请你回应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屋内灯光一闪。
“怎么了?”楼上的手术室里,一名护士问同伴。
“电流好像有点不稳。”另外那名护士说。
“别为这种小事分心。”护士长道,“赶快为捐赠体透析血液里的酒精。哈桑医生等着动手术呢!”
小护士小心翼翼地将针头扎进了那名捐赠体的静脉里,不住抬眼打量昏迷中的这个青年,满眼爱慕。
这个真是一个英俊得犹如阿波罗神的美男子,肌肤白皙,金发如阳光,面孔完美无瑕。因为手术关系,他浑身赤裸地躺在手术台上,健美修长的身材宛如最伟大的雕塑师的杰作。
小护士看过这位威尔曼伯爵在光纪日的比赛。正如网络上对他的赞美一样,伯爵就像玛尔斯战神在世,那种强大得令人隔着屏幕都能浑身颤栗,至今都还留在她的身体里。
“真可惜呀。”小护士忍不住道,“这么完美的人,却要被牺牲掉。”
“你这个想法是多余的!”护士长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你拿了钱,签了保密协议,你就要服从哈桑医生的每个指令。他就算不死,也和你这样的Beta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现在,做好你的工作,别发表任何不专业的意见!”
小护士眼角一红,低头去操作透析仪器。
而莱昂躺在手术台上,面容安详,俊美的容颜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场戏剧本阶段没有那么复杂的。
但是架不住开拍后每个演员都要给自己加戏,于是就拧起来了……
皇帝:我知道你们有人要害朕!我也带了编剧进组,谁怕谁!!
第70章
路易斯只比拉斐尔小三岁, 也已是一名九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世故、圆滑、野心勃勃, 虽然不够聪明和稳重,但也算得上是一名经验丰富,见过各种风波的政客。
可是, 在听到母亲亲口承认他才是合法的继承人的这一刻, 他依旧忍不住像个才八岁的小男孩听到自己终于可以去梦寐以求的游乐园般,浑身涌出一股岩浆般的狂喜。他差一点就大叫着跳起来。
终于!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歧视大哥拉斐尔的男Omega的性别, 对他百般挑剔。自己才是父亲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人,却因为是次子,只能和那一顶皇冠失之交臂。
他心底一直知道自己无缘皇位,但还是忍不住拿继承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他娶了出身名门的妻子, 将儿女们教育得乖巧可爱。他公众形象良好, 又同政坛人士关系亲密。他揣摩着父亲的心思, 竭尽全力投其所好。他甚至还不遗余力地给拉斐尔捣乱抹黑。
皇帝当然知道次子做的这一切,但是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会在路易斯闹得太过分的时候,才出声警告几句。
在过去,路易斯并不认为父亲的纵容等于自己有即位的可能。相反, 皇帝知道不论次子如何捣乱,都威胁不到长子的地位。路易斯甚至觉得自己是父亲用来磨练太子的工具而已。
他曾经为此沮丧、愤怒。直到母亲告诉他,父亲确实想将皇位传给他!
“那个传言……是真的!”也许因为羞愧, 艾瑞斯皇后把脸埋得更深,“拉斐尔的出生证修改过。他早产了一周。在他出生后第三天,你祖母卡特琳娜女皇才批准我和你父亲结婚。”
不论皇家宣传稿中如何吹嘘菲利克斯和艾瑞斯皇后的爱情, 也改变不了艾瑞斯皇后小三上位的事实。
菲利克斯的第一任妻子是他母亲卡特琳娜女皇十分喜欢的一位侍女。当年为了讨母亲欢心,菲利克斯娶了这位女伯爵为王妃。
可惜这位夫人性格刚烈,一言不合就在家里和丈夫上演星际大战,撕得鸡飞狗跳。
菲利克斯随后认识了刚进入还在念大学,兼职平面模特的艾瑞斯男爵小姐。
一个受够了妻子的窝囊气想寻个温柔港湾,一个天真娇柔以找个金龟婿为人生终极目标,两人一拍即合。
而菲利克斯同所有男人一样,非常重视子嗣。所以在艾瑞斯怀了长子后,菲利克斯决定离婚另娶,给长子一个体面的出身。
女伯爵却并不是一个好甩脱的人物。深觉得被二皇子耍了的她故意拖着不离婚,就是想要菲利克斯的长子以私生子的名义出身。
最后还是卡特琳娜女皇看不下去,出手干预,赶在艾瑞斯的预产期前解除了两人的婚姻。
外界一直有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说皇太子出生日期太凑巧,也许并非婚生。路易斯虽然拿这个传闻开玩笑,却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只是三天……”艾瑞斯皇后提起这事还十分懊恼,“但是,按照继承法规定……”
“只有王后和王妃在位期间出生的子女,才享有头衔的法定继承权!”路易斯两眼滋滋放光,“拉斐尔不是你和父亲的婚生子!我才是!所以,我才应该是真正的王储!”
艾瑞斯皇后痛苦地点了点头。
“噢,妈妈,你们一直替他瞒了这么多年……”
“因为他是我们的长子,我们爱他呀。”皇后道,“可现在,你父亲对拉斐尔失望头顶了。”
艾瑞斯皇后伏在祈祷毯上,声音有些模糊,路易斯只得跟着撅着屁股趴下,好听清她在说什么。
“拉斐尔并不能理解你们父亲锻造他的苦心,反而对他满怀怨气,并且嫉妒你。在知道自己的病是被人下毒后,你们父亲的心碎了。皇储作出这样事,是严重的失德。拉斐尔不再配那一顶皇冠了。于是父亲让我去把长老们叫来,要废掉拉斐尔。但是拉斐尔先一步动了手。路易斯,你现在要是从大门出去,会看到外面全都是禁卫。他们都已经投靠了拉斐尔,不再听皇帝指挥。我们现在被软禁了!”
路易斯倏然直起身,惊慌地看着四周。
卧室里当然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皇帝还深陷昏迷之中。
路易斯的侍从官和皇后的女侍都被留在了套房外,或许还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赤手空拳的他们也根本对付不了持有武器的禁卫。
手环!
路易斯急忙打开手环,却随即绝望地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我们该怎么办,母亲?”路易斯一时有些六神无主,“难道就任由拉斐尔这样继续下去?”
“当然不!”
自皇帝晕倒到现在,时间只过去了短短三个小时,可艾瑞斯皇后的表现令路易斯对她彻底刮目相看。
这个在人后一直被戏谑地称做“皇室花瓶”,哪怕在儿女眼中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懦弱无主见,随便遇到一点小事就像蜗牛般缩进自己壳子里的女人。在这个皇权更替的重要时刻,终于现出了她深藏在弱小躯体里的坚毅和勇敢。
路易斯大为感动。母性果真能让一个女人强大起来,脱胎换骨。路易斯顿时为自己多年来一直忽视和低估了母亲感到愧疚。
皇后说:“拉斐尔现在知道了你才是正统继承人。他登基后,就绝对不是将你打发回封地那么简单的了。他会毁掉你的,我的路易斯!”
路易斯浑身冰凉:“是的,母亲。我也这么想……”
哪怕换作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放过。
皇后在路易斯的掌心里塞了一个小东西:“这是哈桑医生拷贝给我的芯片,里面有你父亲被下毒的证据,和拉斐尔的原始出生证明。有了这个,你可以向法院和教会申请继承权裁决。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你毫无准备,根本不能和拉斐尔正面对抗。你现在必须逃走,离开帝都!”
路易斯深以为然。
一旦拉斐尔找来长老们,确定了皇帝已无行为能力,就很有可能强行让皇帝退位。根据继承法,皇帝退位的同一刻,拉斐尔就自动即位为新皇。
而拉斐尔即位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下令将路易斯逮捕。毕竟路易斯这么多年来一直不遗余力地在得罪兄长,拉斐尔手里已经捏着厚厚一摞账单要和他算!
“拉斐尔会杀了你的!”皇后呜咽,“你们的父亲,就曾为了皇位,暗杀了他的兄长亚当!兄弟手足相残是流淌在科尔曼血压里的毒素。只要你会威胁到皇位,拉斐尔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路易斯面色发青,冷汗潺潺。
可整个寝宫,甚至整座香榭宫,都已被拉斐尔控制住。他又该怎么逃出去?
皇帝卧室外的小起居室,已被改造成一间治疗准备室。两名男护工正在外面待命。
铃声响起,艾瑞斯皇后的声音自通讯器里传出来:“请进来一位护工。”
一名男护工提着护理箱走进了卧室里。
皇后正站在响着水声的卫生间前,一脸不安:“你感觉好点了吗,路易斯,怎么好端端地会呕吐?哦,你可以去看一看他吗?路易斯皇子好像晚餐的时候吃错了东西。”
男护工立刻走进了卫生间。
皇后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重物响。半晌后,换了男护工衣服的路易斯走了出来。
屋内光线极其昏暗,母子俩谁都看不清谁的脸。
“母亲……”
“祝福你,我的儿子。”皇后说着,走到皇帝的床边,拔掉了一根输送氧气的管子。
皇帝生命垂危的警报是一个联动装置,同一时间,卧室、准备间、值班室,和禁卫岗的警报,全都响了起来,半层楼瞬间陷入了惊恐之中。
一楼的一间小房间里,丹尼尔也在警报声中幽幽地醒来。桑夏则正在摆弄着屋里酒柜里的酒,将所有烈酒挑选了出来。
“怎么回事?”丹尼尔一脑袋问号,“我在哪里?我怎么了?这是什么声音?我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你的贞操还和你骚气同在。哦,伏特加!”桑夏头也没回,拔开瓶塞,兴高采烈地把透明的酒液沿着墙角倒下。
“而托我的福,你也有幸亲身经历帝国这一场伟大的权利更迭!”
拉斐尔和奥兰公爵正在一间吸烟室里商量待会儿面对长老们的说辞,警报声让拉斐尔竟生出一丝惊喜来。
如果皇帝自己提前死了,那他不用花任何功夫就能顺利即位了,这简直就是上天眷顾。
哈桑医生带着护士和助理冲进了皇帝的卧室里,禁卫队队长也带着几名卫兵随后赶到。
一名男护工扶着快哭晕过去的皇后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墙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男人闪了进去,墙随即又合上了。
哈桑医生还以为皇帝的脏器突发衰竭,撑不到上手术台就要驾崩,结果忙活了一场,发现只是输氧管松了!
恢复供氧的菲利克斯四世缓过了一口气,生命体征重新上升。他缓缓自昏迷中醒了过来,口中插着氧气管,喉咙里咕噜作响。
“您现在还不能说话,陛下。”哈桑医生说,“您放心,我们今晚就能给您动手术。明天这个时候,您就会身体健康地下床散步了!”
菲利克斯的大脑慢了半晌才处理完了哈桑医生的话,双目倏然圆瞪,浑身颤抖着,拼命要从床上坐起来。
哈桑医生和护士急忙将他摁住:“您现在可不能激动,我的陛下!你的心脏承受不了的!”
众人花了好一番功夫,哈桑医生不得不给皇帝注射了微量的镇定剂,才让他安静了下来。
禁卫队长松了一口气,忽然察觉不对:“皇后陛下,路易斯殿下在哪里?”
皇后正扑在床边哭得不亦乐乎,随手指了指卫生间。
“他说胃不舒服,进去吐了很久了。我还让护工进去看看他……”
禁卫队长到底经验丰富,当即变色,一脚踹开了卫生间的门。
里面只有一个被打晕,并且被扒去衣服的护工倒在地上。
东宫首席侍从官来不及敲门就冲进了吸烟室里,那脸色犹如才见过鬼。拉斐尔心一沉,夹着雪茄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这警报是怎么回事?”奥兰公爵急吼吼地叫,“是皇帝出了事,还是莱昂?他们开始做手术了?”
“不,是皇帝又发了一次病,已经救回来了。”侍从官的反应非常迅速,“殿下,我能和你单独聊一下吗?”
“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奥兰公爵阴沉着脸,“拉斐尔,既然你需要我的支持,那我也需要你能对我开诚布公,分享所有的信息。不然,我怎么能信任你,把我儿子,以及我全家的命运交到你的手里?”
拉斐尔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朝侍从官使了一个颜色。
侍从官道:“路易斯皇子……他刚才离开寝宫了。”
拉斐尔脸皮被甩了一巴掌似的猛一抽搐。
而侍从官接下来的话,让他直接跳了起来:“我们前去接几位阁老的人回报,说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几位都已被皇宫派来的人节奏了。估计再有十来分钟,首席大法官、丞相,和宗室长老都抵达香榭宫了。”
拉斐尔像一头被砍了尾巴的狗一样叫起来:“是父亲!他骗了我!”
“我不明白。”奥兰公爵茫然的模样十分逼真,“叔父没有病吗?”
“他当然病了!”拉斐尔咬牙切齿,“但是他知道了我会趁他生病逼他退位,所以他算计了我!”
“我不懂。”公爵道,“叔父确实要动这个变态的手术,对?这事闹出来了,对他的声誉没有丝毫好处。”
“我怀疑他打算将手术的事栽赃在我头上!”拉斐尔浑身燃烧着怒火,朝皇帝的寝室套房冲去,“我必须见他!谁都不能阻拦我!”
“拉斐尔,冷静点。”奥兰公爵嚷嚷着,看着侍从官追了出去,弯腰将拉斐尔落下的那半支雪茄丢进了酒杯里,才跟了出去。
*
此刻,寝室套房里也乱如蚂蚁炸了窝。
每座皇宫都有一条只有皇室才知道和开启的安全通道。路易斯显然是从这条通道里逃走了。
艾瑞斯皇后一问三不知,多问两句就哭得山崩地裂,皇帝还喘着气都要被她给哭驾崩。禁卫队长即使怀疑是皇后放走了路易斯,也不敢擅自审问。
正焦头烂额,手下来报,说太子带着奥兰公爵要硬闯进来见皇帝。
卫队长之前接到的指令,是对着路易斯皇子时,假扮成听从太子指挥,软禁路易斯;对着奥兰公爵时,又假扮成受皇帝指挥,不准他见儿子。
如此精分,已让这名习惯了只执行单一命令的军人十分头大。
现在又冒出来的太子带着公爵来闯关的剧情,完全脱离了剧本,属于临场发挥。禁卫队长已完全跟不上进度,彻底懵了。
太子要见皇帝,他当然可以放行。可有奥兰公爵在,他就应该死守。
队长觉得自己最好的应对方式,当然是适当地阻拦一阵子,然后装作对未来储君妥协,不得不放行。这样即满足了太子的需求,又不至于在公爵面前穿帮。
于是拉斐尔如一颗燃烧的陨石冲进门里来的时候,面临着的是禁卫强势的阻挡。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啪地烧断了,只想着:禁卫也是父亲安排的!我被彻底糊弄了!
于是等奥兰公爵不紧不慢地追上来,就见拉斐尔正同禁卫军闹得不可开交,俨然已失去了理智。侍从官在旁边拉都拉不住。
一片杂乱中,奥兰公爵看了看手环上的时间。此刻距几位政要首脑抵达香榭宫,还有不足十分钟了。
拉斐尔的人去接了个空,这个做不了假。路易斯才刚逃走不足五分钟,更没有这个时间。那会是谁先出手,走了这一步棋?
奥兰公爵望向走廊尽头的那扇大门。
大门内,摆脱了禁卫纠缠的艾瑞斯皇后快步走进了手术室外的准备间。
“到底什么时候能进行手术?”皇后颇不耐烦,“皇帝陛下快要撑不住了。”
“我们遇到了一点问题。”哈桑医生惶恐而困惑地接过了助理手中的光子板,“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这个捐赠体的数据,同之前的完全不符合呀!”
“怎么可能?”皇后不以为然,“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我们已经反复做了三次测试了。”助理道,“威尔曼伯爵同皇帝陛下的基因相连度微乎其微,两人只有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一点血缘关系!”
“胡扯!”皇后淡淡地斥责道,“看脸就知道,这孩子是皇帝的亲堂侄孙!”
“数据绝对没有弄错!”
“是不是最初送来的数据有问题?”
“可是现在手术还能做吗?”
几名医护人员捧着光子板埋头讨论着,全然不知道身后手术台上的金发青年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哈桑医生直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抓着摔在墙上时,才察觉不对。但巨大的撞击随即让他一头昏了过去。
两名助理医师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被一双手抓着后脑撞在一起,倒在地上鼻血长流。
小护士恰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手术室,倒吸了一口冷气。
莱昂一跃而起,飞扑过去。
艾瑞斯皇后猛然动手,一记手砍在小护士的脖子上,另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护士落下来的手术盘,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莱昂落在艾瑞斯皇后面前,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困惑而震惊地盯着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而皇后扫了一眼青年健美的身躯,忽而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资本挺雄厚的嘛,小伙子!”
莱昂:“……”
皇后抓起一件手术袍丢了过去。
“计划有变,还有活儿要干!”她依旧用着艾瑞斯皇后的嗓音在说话,语气果断干练。
莱昂迅速裹上手术袍,如一头警惕的狼。
“我想这个你或许认得。”艾瑞斯皇后又拿出一样东西,“我在皇帝卧室的地板上发现的。”
莱昂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送给伊安的折纸百合花!
“你的神父失踪了,应该是菲利克斯动的手脚。”皇后提着长裙,快步朝皇帝卧室走去,“如果有人质在他手上,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很麻烦。拉斐尔马上就要冲进来了。你多久能搞定?”
莱昂跟着她走进了卧室,站在了床边,同皇帝对视。
菲利克斯看到妻子带着莱昂走进来的时候,便明白了一切。他整张松弛的脸颊都在剧烈颤抖,喉咙咕噜作响,似乎想笑,或是怒吼,不论哪种表情,他现在都已没法做出来。
“我只需要三分钟。”莱昂缓缓道,注视着皇帝,随手从床头拿起了一支针管。
“好,我给你三分钟!”皇后道,“别弄死了。”
她利落离去,朝着套房外争吵传来的方向而去。
莱昂往针管里饱吸了一管药水,坐在床边,摘下了皇帝脸上的呼吸面罩。
“现在,”他将针头对准了皇帝的一只眼睛,“请您告诉我,陛下,米切尔神父在哪里?”
第71章
寂静的密室里, 雪亮的灯光照得屋内一切无所遁形。
年轻的神父笔直地跪在椅子前,闭着双目,虔诚祷告。他已维持这个姿势有十来分钟了, 一动不动,好像化作了一尊蜡像。
密闭的空间里, 时间被无限延长, 唯一流动着的,只有通风口不断涌出来的新鲜空气。那淡淡的湿冷水气和霉味,让伊安确定他正被关在一间距离地面很远的地下密室里。
“你正被关在皇帝寝宫底下七层一间编号005的房间里。”光纪说, “贴在你脖子后侧的药物缓释贴装有生物密码触发装置, 当接收到的生物脉搏信息终止,或者被强行撕扯时,它将会向你释放DHK神经毒素。这是一种从摩尔他星丛林毒树蛙提取出的……”
“我知道那是一种会让我即刻毙命的毒素,光纪。”伊安打断了光纪长篇累牍地分析, “我希望你能破解它的密码。”
“它使用的是一种新型的量子纠缠方法生成的密码。”光纪道,“通过常规运算来解开,需要八天零七小时二十四分……”
“……”伊安说, “不能加快速度吗?”
“加快速度需要接驳外部辅助装备, 这也很容易暴露我们的定位。”光纪道,“危险系数太大,我不能做!”
“你还需要求助外部?”伊安几乎以为这一团光无所不能。
“抱歉,我已很多年没有升级了。”光纪的语气里居然有着淡淡的无奈,“他一直在严密监控着网络,我没有把握在升级过程中不被他发现。”
伊安心中长久以来的怀疑, 终于得到了证实。
“……所以,你是一个……系统?一个在我体内的系统?”
光纪道:“我并不在你体内,伊安。你是人类。而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一个系统的不完整复刻版。我仅有原系统不到十分之的功能,运转程序里已堆积了大量垃圾,我的感情模块也已残缺亟待修补。”
“你也有感情模块?”伊安意外,“算了,这不是重点。我需要摆脱这块膏药,或者至少帮我联系莱昂。”
“你的哨兵正位于头顶建筑第四层的皇帝病房套间,那里的皇家安全网络超出了我现有的级别,入侵那里将会暴露我的坐标,进而被他追踪到。这违背了我接到的‘匿藏’安全指令。光纪日后,他就已有所察觉,开始在帝都搜寻我们了。一旦被他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到底是谁?”伊安的困惑上升到顶点,“他为什么要猎杀我们?我又是谁?”
光纪却在这个时候又有点犯迷糊,道:“他就是我。而你也是我的一部分。你是能取代他的人,你具有最强大的力量。”
“算了……”伊安听得一头雾水,“你还能做什么?”
光纪道:“我能入侵整个民用网络系统和商用卫星,操控除了军用三级以下的所有机械电子产品。还能为你播放视频和音乐,不过这里信号只有一格。你现在的焦虑情绪超过正常水平两倍,我建议你听一点音乐放松。推荐治愈系轻音乐女王梅兰妮的新专辑……”
“请为我解锁,谢谢!”
音乐声戛然而止:“开始解锁。”
一条进度条浮现在伊安的识海之中,显然离走满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我还可以为你直播楼上的动静。”光纪又说,“我黑了头顶上一颗路过的卫星,它有生物热感成像镜头。我将镜头定位在了这一栋皇宫上。你的哨兵已经在原地静止了将近十分钟了,他体温较正常略低0.8度,应该正在昏迷中。”
伊安霎时从闭目冥想状惊起,抬起了头。
莱昂受伤了?还是被控制住了?
“不过他也有90%的可能性是假装的。”光纪又说,“他是一名受过特殊专业训练的哨兵,完全可以做出假昏迷状态。同时,皇帝病房套间内的人口相当密集,95%的男性都配备有光子热武器。”
“是的。”伊安用眼角余光瞥了天花板上的监视器,重新伏在凳子前,摆出了祷告的姿势,“他们决定在今天动手了。”
皇帝的跌倒虽然是一个意外,却也是整个计划中本来就有的一部分。这个掌握帝国的雄狮终于倒下,在他苟延残喘的身体边,年轻的公狮们迫不及待地开始争夺这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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