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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倒像是酒一般,绵长细腻,连着他包裹在她脚上的一双大手,也炽热的叫她有些害怕。
谢寰的理智却是一直在的,瞧着苏鸾这幅样子,倒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过一个抬眼,他便也将满眼的柔情藏起,一双眼睛,便又是往昔的锐利。
苏鸾这会竟觉得,谢寰这样子才算是正常。他本就该是在云端上冷冷俯瞰众生,摆布他人命运的人,柔情万种固然令她受用,可到底总是有些不真实感。
“今日,是想同你说说朝堂上的局势。”谢寰轻咳一声,整个人姿态是放松的,却无形之中,便多了几分苏鸾此前很少能见到的威仪,“父皇叫你到御前侍奉,真真假假,其中的心思,我倒觉得不必费力去猜。凡事还是该往好处瞧瞧的。”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拱宸殿便是这千丝万缕汇集之地。行在那十梁八柱的大殿,连脚下的每块砖石,都不能随意的踏。”
“我虽正位东宫,但我那几位兄弟,却尚未明白该如何自处。就像是飞蝇一般,虽然不会给人造成任何的损伤,可也叫人觉得烦。”谢寰说起那几位王爷,眼里的凉薄和嘲讽,丝毫不加掩饰,“他们倒不足为虑,也不成气候。否则,孤今日亦不能坐在这里。”
“那殿下心中,谁是哪块最不能踏的砖石?”
“拱宸殿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有些人,永远脊背挺直,姿态恭谦,可眼睛永远看向天空和前方。”谢寰说到这忽而一笑,“你的父祖和同胞兄弟,亦是其中之人。”
“而这些人中,真正能够叫拱宸殿的柱子都跟着颤上一颤的,却很少出现在拱宸殿中。”谢寰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看向苏鸾的眼光,连温柔也掩下去,凝成了一泓深沉。
“四方节度使?”苏鸾眉心微微一皱,声音虽然仍是娇软,可神色却也郑重起来,“辽东府、靖江府、安西府和播州府。”
谢寰点了点头,唇角隐隐带了点笑,语气也有了些循循善诱的意味:“正是。这四府之中,其实势力也并不平衡。四府节度使的年纪,也相差甚多。”
“播州府,虽是由土司杨氏所辖,但这许多年下来,早与地方的势力交织一起,更愿意瞧着自己的小家,而不大参与核心的政治。辽东距金陵路远,却地处胡族之中,是拒敌的第一道防线,兼之所处苦寒边塞之地,对朝廷不说狮子大开口挟功要挟,可也并不客气。安西据守西域,靖江主东南海防,二者与金陵的关系,便极为微妙。朝廷若是向外沟通,无非海路与陆路,这两府便是牢牢的卡住了朝廷的钱袋子和咽喉。”
“杨氏土司,年近五旬,后宅妻妾不宁,嫡庶之子谁人接任,尚不能理清,南诏如今也不太平,他的播州,只需要轻轻一推,便会分崩离析。辽东府,节度使穆柯算是个英雄,四十有二,也算年富力强。他的长子虽然平庸,可守着家族的后方还是不成问题的。”谢寰顿了顿,语气忽而有些变化,“靖江府节度使萧慎,与我年纪相仿,二十又七。三年前,他长兄死于海盗之手,他临危受命,执政以来,靖江诸事平稳。此人甚少于人前出现,久而久之,朝廷上有些人便轻视与他,当真荒谬的很。至于安西,乱了四年,老都护眼看着就要咽气了,这场争斗也终于要看到结果了。大乱之后,安西的新都护必然会是个手腕狠辣的人,毕竟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便要踏着无数骸骨上来。”
安西的新都护是谁,殿下岂能不知?苏鸾心中念头一转,却是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若是按照贤良淑德的路子,自己这会应当说上一句“妾不过是个妇人,听了这些事情,头都大了。”
可惜,她没法子委屈自己说这样的话,可也清楚,若是将政治野心全数袒露出来,也并非什么好事,便只能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四方节度使各个都攥着些叫朝廷不得不供着他们的法宝,可也各个都有自己的短处,如此这般,朝廷才能与他们维系一个平衡。”
“可这平衡,却并不那么容易维系。”谢寰的眼神有些淡淡的惊喜,不易察觉,却又真情实感,“四方节度使权柄过大,又消耗了朝廷太多的资源。长此以往,这样的局面是一定会打破的。”
“这便是殿下、陛下,还有一班宰辅要操心的事情了。”苏鸾唇边露出个温温柔柔的笑,“我只知道,我头顶上的这片天,您从来都在顶着。俗话说,不破不立,而您,是顶天立地的,所以无论这拱宸殿如何震动,只要有我的殿下在,便万事不必担忧。”
“今日早膳,可是御膳房偷偷加了蜜?”谢寰站起身来,绕到苏鸾背后,弯下腰来,将她抱入怀中,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我的小鸾儿,怎么这样会讲话?将我的一颗心,填的满满的。”
苏鸾羞红了耳朵,没有说话,任谢寰满足地低头吻上她的唇,唇齿交缠,难舍难分。将朝堂之上的波光诡谲,尽数都消散成了,此刻的旖旎暧昧。
上元的宫宴,虽是热闹,可因着第二日便是大朝会,便也早早结束。谢寰牵着苏鸾,一路沿着东宫的朱红色外墙,缓缓行着,即便是低头不语,也不舍得松开她的小手。
“明日还要上朝,殿下不如早些歇息。”
“上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