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这是应该的,不是么?
挂断电话后,苏樱沉寂片刻,豆包轻拍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小心翼翼的问:“又是你爸?”
“恩。”
苏樱的身世,豆包是知道的,所以总会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怜惜之情。
“樱桃”她纠结着开口,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别说了。”苏樱慢慢转身,“下午的课我不上了,想回家”
豆包点头附议,“对对对,家里还有宋老师温柔的怀抱”
苏樱闷声打断她,“他去德国了”
一脸懵逼的豆包,脱口而出的话:“宋老师去德国?这么巧?听说经管系的仙女老师也去了耶”
苏樱的脸煞白,一字一句的说:“经、管、系。”
经管系的女教授徐老师,成熟干练,衬衣包臀裙高跟鞋,是上课的标配,也是一票熟女爱好者心中的女神,爱称为:“仙女老师。”
见苏樱这模样,豆包深知自己又傻啦吧唧的说错话,慌张补救:“应该不可能的,一定是巧合,不对,必须是巧合。”
苏樱莫名的扬唇一笑。
不是说私事么?
宋艇言,大骗子。
午睡前,男人给她发了短信,大概意思是要上飞机了,她看了眼,心里还憋着气,于是潇洒的关机,扔到一边,盖上被子闷头大睡起来。
等睡出一身细汗,恍恍惚惚的起床去浴室冲个澡,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饿的实在有些难受,这才想起用手机叫外卖,一开机,迅速弹跳出多条信息与电话记录。
除了豆包的几条信息,其余都是宋艇言打来的。
她哼了声,不想理他。
手机忽的震动起来,低头一看,是宋艇言的电话。
心一抖,如同手握炸药般将手机扔向床尾,可憋了几秒后,又控制不住的捞回手机。
准确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跟宋艇言通电话,说不期待那必然是假的。
深呼吸几次,慢慢划开接听键。
她没说话,两秒后,男人醇厚的嗓音透过话筒清晰的滑入她耳中,“关机,恩?”
苏樱胸腔一震,一时间好多话想说,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跟女老师一起,想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电了”
宋艇言当然不信,且不说她这句话的真假,单从她落寞的语调便能听出一些端倪。
“苏樱。”他低低的唤她名字,温和的音色,又透着一丝无奈,“你想问,我会答,但你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她垂下头,有些气馁,是啊,他是宋艇言,他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何况只是女生蹩脚的小别扭。
干脆坦诚些,自己也图个轻松。
“你是,一个人去的吗?”她轻声问。
他像是带着耳机,连柔缓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他隐逸的笑。
他不答反问:“你以为,我跟谁一起去?”
苏樱心一横,咬着唇出声:“经管系”
吐出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徐老师?”那头准确的帮她接上。
小女人气的够呛,看吧,一说就知道。
“据我所知,徐老师去德国是为了拍婚纱照”男人说着,笑意渐浓,“跟她的德国未婚夫”
男人浅浅的笑声让苏樱窘迫的快疯了,心里早已把豆包从头到尾的诅咒个遍。
她故作镇定的轻咳了声,喉间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哦。”
“就因为这个关机?”
苏樱抿唇不答。
“苏樱”男人轻声叹,“以后不要再这样随意失联好不好?”
他声音酥软,撩拨的肌肤上的细小绒毛都颤栗不已。
“找不到你,我很担心。”
辛媛给她打电话,是两天后的事情。
她们之间的交流,向来是刀光剑影的狠,却又不会伤及血肉。
辛媛漫不经心的问:“你明晚有时间吗?”
苏樱冷冷的开口,“你不如直接说地址,何必假惺惺的询问我的意见。”
“苏樱,我一直都欣赏你的聪明,但可别刚愎自用了。”
她又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真心为你好”
这话听得苏樱笑了起来,仿佛真的听到了个不得了的笑话。
她倒是恭敬的回答,“那我应该谢谢你,妈。”
那头骤然变脸,音调也跟着尖利起来,“苏樱,我警告你,如果你明天敢坏我的好事,我”
“你怎么样?”苏樱怒呛道:“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我有必要提醒你,外婆两年前已经去世了,你以为,你们还能拿她威胁我吗?”
辛媛呼吸一滞,“那你”
“你说答应苏世年?”苏樱语气轻松,有着晚辈的乖巧懂事,“当然是想要回报你们多年以来的照顾。”
她满意的听着辛媛的倒抽气声,笑眯眯的问:“这是应该的,不是么?”
初进苏家,初见苏世年,他并没有表达出对她的丁点爱意,反而极克制的疏远他,连交流也不过是寥寥几句。
十岁的苏樱还分辨不出苏家其它人对她的冷漠与不屑,以至于她在面对辛媛时,也能做到对长辈的礼貌尊敬。
她唯一疑惑的是为什么爸爸不能跟妈妈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这么大的宅院里,跟这个奇怪的阿姨一起生活。
直到有一次无意撞见苏世年与辛媛的争吵,她才明白,原来很多事情,都比她想象的要肮脏。
“我已经照你的意思远离她,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苏世年手扶着额,眉间紧皱,一脸不耐烦。
“我哪里都不满意!”辛媛愤恨将手中茶杯扔向他,苏世年敏捷的躲过,杯子碎在地上,激出刺耳的声响。
“她是你跟慕瑾的女儿,她那张脸,跟慕瑾实在太像了,只要一见到她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起你们背叛我的事”
她说着便大哭起来,苏世年终是愧疚的,走过去把妻子揽入怀里,她反抗,他抱紧她,力度有几分强硬。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初你说要把她接来,我是提醒过你的,你现在又这么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呜呜呜我想让她死可以吗?”
苏世年扬声:“辛媛。”
“你还是舍不得的,苏世年,你再怎么避开她,她终是你的女儿。”辛媛扑进他怀里,用拳头捶打他的胸,“你就是忘不了慕瑾,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她”
“你别哭了”苏世年妥协的轻叹了声,“以后你想要我怎样,我都照做好吗?”
达到目的的辛媛立刻停止哭泣,然后用余光瞥了眼刻意没关严实的房门。
门外的小人,该知道的大概也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