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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僵尸狂吼一声,把木昆像破布口袋一般丢了出去。两只血红的眼睛迸出jing芒,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直冲入鼻内,而这一切都在几秒内发生,双方实力差距远超估计,事情已经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了。
    眼见木昆丧命,我丝毫不敢停顿,再次起跳,最后一个果实也纳入袋中。就在我下落的时候,僵尸已到眼前。随着一阵狂吼,电shè一般直接撞在我的身上。
    “咔嚓!”
    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口肋骨折断的声音,还来不及感觉到疼痛,身体就像炮弹一般飞出了,直直的撞向身后的墙壁。
    此时,老祖突然出现在僵尸身后,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装有果实的布袋丢向他。瞬间,胸口再挨两拳,我顿时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挤了出来,喉头一甜,出吐一口鲜血,喷了僵尸一头一脸。
    可能是血液模糊了僵尸的视线,或者是鲜血暂缓了它的愤怒,僵尸居然停顿了一下。就在这停顿的片刻,一个温热的身躯扑倒在我的身上。
    “吼!”僵尸再次动了起来!
    “砰”、“砰”、“砰”……连续的拳头直接砸在护住我的那道身躯上!
    “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不断传入我的耳膜,不断有鲜血从那身躯溅shè出来,我浑身上下全是血,有我的,也有护住我的那道身躯的。
    我用尽力气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胸骨已碎,动弹不得!眼前那人我终于看清,就是木甘。此时木甘的眼睛、耳朵里都渗出了鲜血,嘴里更是大口大口的喷着灼热的血液,把护在身下的我喷成了血人。
    时间仿佛停住了,我不敢相信得看着木甘,木甘也紧紧地盯着我。突然,她不再吐血了,恐怖的嘴巴居然上扬了起来,似乎是在对我微笑!
    “对不起!我们搞错了,害了你……”木甘说完这些就闭上了眼睛,失去了生机。
    “你要的东西在我手里!”老祖嘶吼的声音也传到我的耳内。
    击打着木甘的拳头终于停住,又是一阵咆哮,僵尸终于追着老祖越去越远。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木甘的尸体还直直的将我护在身下。我只感觉胸口的血液在渐渐流逝,呼吸越来越艰难,我不再有撕裂的痛楚,只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好想睡觉,好想睡觉!
    好疼,好累,好冷,再也不要坚持下去了,我眼睛慢慢合上,再也没有睁开的力气。
    这是要挂的节奏吗?全军覆没了吗?活着的都要死了?
    我最后的念头闪过脑海,立刻失去了意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慢慢地飘了起来。
    转头看见了脑袋歪斜、双目暴突的木昆;看见了双手张开,后背凹陷,拼死护我的木甘;还有木甘身下,满身鲜血、胸口碎裂、隐见白骨刺穿胸腔的自己。
    浑身的伤、钻心的痛不再折磨我,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吗?
    我要飘向哪里?父母,小爷爷,老祖还有张雨欣,以后都见不到了吗?就这样与这个世界告别了吗?
    我想要呼喊,却无法发出声音;想要挣扎,却身不由己。
    浑浑噩噩,不知道飘了多久,耳边忽然水声大作。抬眼一看,已经到了一条大河边上,河中巨浪滔天,河水浑浊咆哮。天sè昏暗,也看不清这河到底多宽,周围也不见人烟,连个灯火都不见,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此时也不再飘荡了,双脚落在河岸边上。我不知道去哪,就沿着河岸一步一步往下游走去,希望能碰到个人家或者是有座桥可以过河。
    走着走着,远远地看见在河边有十几个人聚集在一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朝着河中张望,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看见我走近,人群中分出一人迎了上来。到眼前才看清模样,是个穿着“卒”字衣的老者,尖嘴猴腮,笑容十分猥琐暧昧。
    “过来!”老头像我招了招手,我便身不由己的走了过去:“新来的?快过来,船要来了!”
    “嗯,这是哪啊?”我问道。
    老头慢条斯理:“这是忘川,过了河就到地府了!”
    我果然是挂了,不知道木甘和木昆是不是也来了,要是能遇见,也算是有个伴,黄泉路上不至于寂寞。不过我转念又想人有人道,兽有兽路,碰上的机会估计不大。
    “马上船就来了,你也来排队!”老头一把将我拖到那群人中,看来过河还需要乘船。
    “各位注意了,马上接引你们过河的船要来了,大家排好队伍,名额有限,大家赶紧排好!”那老头在前面叫嚷,人群立刻有秩序地排好了队伍,我也稀里糊涂的排在了队伍中间。
    只见那老头从衣服里拿出一沓木牌,走到第一个人面前,也不说话,而是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排在第一个的是个满脸肥肉的胖子,看来生前不是贪官就是厨子,不然哪来这么好的油水?
    那胖子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明白过来,掏出一叠钱塞到了那老头手里。老头显然非常满意,拿出一块木牌给了那胖子,接着又走到了第二个人身边。有了前面的例子,众人都开始掏钱,鬼卒老头笑得脸都成喇叭花了。
    终于,老头来到我面前,同样伸出了那干枯的手,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无奈的一笑,摊开双手,表示没有钱。那老头喇叭花一样的脸立刻冷若冰霜,一言不发直接将我从队伍里拖了出来晾在一边。
    我眼看着那鬼卒老头一边收钱一边将手中的牌子尽数发完了,拿到牌子的人个个欢天喜地,有几个和我一样没钱的人都因为没有拿到牌子而垂头丧气。
    在世的时候老子就没钱,处处遭白眼,后来有钱了,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挂了,还没体会到有钱人的快感。没想到死了还要钱,没钱连船都做不上,这算什么事情?
    “嘿!老爷子,我这次来得及,没有带钱,能通融下给个牌子吗?”我厚着脸皮和那老头商量。
    老头眼角都没抬一下:“牌子发完了,明天再来!”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我挂的突然,爸妈连我死在哪都不知道,老祖和那僵尸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能不能顾上我也是未知数,难道我就一直耗在这?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突然冲到前面持牌的人群中,一拳将那胖子打倒在地,夺过那胖子手中的木牌兀自站那不动了。突然的变化,胖子也没反应过来,好半响才爬起来,发现手中牌子已经被夺,立刻去和那壮汉争抢木牌,结果自然只是多挨了几拳。
    没办法,胖子向鬼卒老头求救,老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伸出一只手。那胖子咬咬牙,又掏出一叠钱塞给老头。只见老头从怀里拿出一根黑黝黝的鞭子,手劲一抖,鞭子立刻伸展到一丈长,再一抖,鞭子凌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几个胆小的鬼魂瑟瑟发抖。
    老头对着壮汉鞭梢一指:“牌子还给他!”
    壮汉冷哼一声,没有丝毫动作!
    老头见壮汉不还,眼神顿时一寒,一道鞭影直接抽了过去。
    “啪!”
    壮汉被这细细的皮鞭一抽,既然飞出去几米远,抽到的地方立刻泛起了青烟,趴在原地半响没能起来。
    “不守规矩的就是这个下场!”老者狠狠地看了我们几个没有牌子的人。本来见那壮汉得手,剩下的几个也都准备动手,这下都焉了,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我反正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敢动手,又不舍得走,就留在一边远远的看热闹,那老头也不管我,将那木牌有鞭子卷起丢还给了那挨揍的胖子。
    “来了,来了!”人群中一阵sāo动。
    我顺着那些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河中远远的有个红点在慢慢驶近。是一艘船,一艘黑漆漆的大船,除了船头的那盏红灯,船舱里再无一丝光亮,黑的让我心里发毛。那船越来越近,半响才在河边慢慢的停住了。
    从船舱里出来两个人,一个顶着个牛头,一个带着个马面具,正是牛头马面无疑。不过我只知道牛头马面是带了面具的鬼差,但是不是在孙nǎinǎi家碰到的两个,我还不敢确定。
    十一、五殿阎罗
    牛头马面从船上架起一块木板搭到岸上,岸上的人便举着手中的木牌依次登船,这次倒也没出意外,很快所有的人都上船了,岸上就只剩下我和那鬼卒老头两人。
    “那个小哥,你过来一下!”带马面具的鬼差对着我的方向喊到。
    “我?”我左顾右盼,似乎没别人,但又不敢确定。
    倒是鬼卒老头不耐烦了:“鬼差大人喊你,你还不快过去!”说完,一把将我推到岸边。
    “果然是你,李慕叶!”马面一口叫出我的名字:“你怎么在这?”
    “死了呗!还能咋地,先让他上船再说,这样的新鬼,今晚不过忘川,很容易魂飞魄散的。”牛头白了马面一眼,看起来两人挺不对付的。
    我看看了鬼卒老头,他也不理我,转身就走远了。我见没有阻碍,立刻也顺着木板上了船。
    马面把我拉到一边:“我前天看见你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今天你就死了呢?还没带钱,要不是遇到我值班,恐怕今晚你就要魂飞魄散!”
    “挂的太突然了,也没人烧纸钱就迷迷糊糊的到这边了,幸亏遇到兄弟你了!”我赶紧攀关系,有个熟人总比举目无亲好,况且在这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马面还能认得我,真心觉得这人不错,能做兄弟也不亏。
    牛头也凑过大头来和我聊天:“可上次我从崔钰的生死簿上看到你阳寿还有四十八年的,出什么事情了?”
    我把遇见地狼还有和僵尸抢夺櫰木果实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这哥俩听,这哥俩听完齐拍大腿:“地狼那种不详之物,看到就要倒足霉运,你不仅讹人家宝贝,还和他们一起抢东西,不死才怪了!”
    看来,木昆当初为阻止木甘认主时说地狼乃大凶之物,见之不详这话确实是真的!突然间我好担心张雨欣和老祖,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有事,特别是张雨欣,她胸前还有颗和我一起讹人家地狼木甘的通灵血玉呢!马面似乎看出我心中的隐忧,拍了下我的肩膀:“兄弟你也别着急,你现在已经身在地府,我们等过了这忘川再替你想想办法,看事情是否还有转机!不过一切都要看兄弟你的气运和生前善恶了!”
    说完这些,马面和牛头就进入船舱清点人数了,我虽然不太明白马面说的是什么?但听到事情还有转机,是不是意味着我还能还阳?想到这里,心能又活络起来,哪怕不能还阳,要能再看看父母和小爷爷也好啊!如果能再看看张雨欣这个小丫头,我就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想到张雨欣,心内又是一阵悸动!看了我已经对她情愫暗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我也有好感。不过我受伤之后她搀我出浴室,还亲手喂我喝水,应该对我也有些好感?不过现在我都已经死了,这一切也只能成为一段短暂的回忆,也许等下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就不会再记得她了,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心内的那一丝温暖随即消失殆尽。
    忘川看起来望不到边际,坐着船倒也只一会儿就到另一边了。下了船我们跟着牛头马面走了一段路就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广场,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近千的鬼魂,或站或躺,也没人去管。广场的另一面是一座宏伟的建筑,雕梁画栋,鳞次栉比,十分的气派,和电视里皇帝老儿的金銮殿也不遑多让,看来这应该就是地府的阎罗殿了。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阎罗殿,巨大的匾额就挂在宫殿正门的上方,三个字气势非凡,龙飞凤舞,落款居然是王羲之,这yin曹地府果然大手笔!
    不时有头戴各式各样的面具的鬼差带着一队鬼魂进入阎王殿,而我们这些新来的则需要在广场上等待一段时间。牛头马面交待了这一船来的鬼魂几句,让他们不要乱跑,原地休息。之后就对我使了个眼sè,我立刻跟着他们穿过了广场,来到了阎罗殿门口。
    马面上前截住一个刚出来的鬼差,问道:“小六子,今天是哪位阎王主事?”
    那小六子回答:“是五殿阎罗王!”
    “谢了!”马面道完谢,拉着我来到一个角落里:“算你小子有点运道!”
    “怎么说?”我不解。
    马面说:“这阎罗殿共分十殿,相应就有十位阎罗王,分别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和十殿转轮王。每人管治一殿,每天选出一位阎罗主事,统管十殿大小事务。这十殿阎罗中最心善的就是这五殿阎罗王。他因为总是可怜屈死的冤鬼,放他们还阳伸冤,所以才从本来的第一殿被调至五殿!”
    亏马面记xing好,我光听这十殿阎罗的名姓就已经云里雾里了。
    接着就听马面凑到我耳边低语:“等下我带你进去,不要去一殿秦广王哪里,咱们直接找今天主事的五殿阎罗王。”
    我问:“为何要找他?”
    “放你还阳啊!”马面压低声线:“等下你见到这五殿阎罗王,一定要五体投地、声泪俱下求他放你还阳!”
    “五体投地,还声泪俱下?”这对演技要求很高啊!我压力山大。
    马面肯定地说:“对,越凄惨越好!引起他注意,他就会问你为何要还阳,是否还有未了的心事。”
    “那该如何作答?”我听马面说到重点,赶紧发问。
    马面说道:“你一定要回答,阳世间父母老迈,无人奉养,如你不能还阳,双亲必会伤心难过。你不忍见双亲垂泪,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才要还阳,只需侍奉双亲驾鹤西去就足矣!”
    这段话半文不白,我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说是父母的原因?”
    “这个你有所不知,这五殿阎罗王未成神之前乃宋朝著名的孝子,十九岁那年就中了进士甲科,被任命为大理评事、滁州知县。然而,恋家的他舍不得离开父母,便奏请皇帝把他派在父母身边当官,于是把他改任为监税,在其家乡附近负责管钱粮税收。回家报喜,结果父母既不愿意离开老家去适应新的生活,又舍不得宝贝儿子du li门户。左右为难之际,五殿阎罗王看二老年事已高,自己又是根独苗,索xing把官给辞了,安心在家陪父母,甘当“宅男”,这一当就是十年有余。二老离世后,他守孝三年,守孝结束,他仍然不愿离开父母的灵地,又在父母坟前结庐而居,住了两年,直道三十四岁才正式踏上仕途!所以他对那些有孝心的冤鬼特别容易网开一面,放他们还阳!”马面把原因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原来这五殿阎罗王是个至孝的神明啊!
    其实心里细细想来,如果不能还阳,我最对不起、最想念的还是父母和小爷爷,所以让我说舍不得父母之类的话,我并不感到为难,也可以说确实是内心所想。
    我感觉似乎有点太容易了:“打动这五殿阎罗王难道就能还阳了吗?”
    马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想得太简单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想放就放的,这五殿阎罗王还要查查你是否枉死,生前是不是作恶多过行善。如果你确实是孝顺父母,没有作恶,阳寿又未尽,那就有还阳的可能。”
    “枉死是肯定的,牛头也说我还有四十多年的寿命,阳寿肯定未尽,孝顺父母应该也能过关,至于到底是不是作恶多端,我想也不是?你们这也有记录?”我对马面的话表示怀疑。
    马面得意的笑了:“你别小看我们,我们这什么都有记录,一一分类处理,你阳世说人坏话、挑拨离间,就送你去拔舌地狱;你偷看妇女洗澡,就送去剑眼小地狱,受剑刺双目之刑。你行善有记录,作恶也有记录,到时善大于恶则免于受苦,直接入轮回转世为人;恶多于善则入地狱受诸多刑罚,到洗清罪孽方可再生为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善恶有报啊!”
    马面脸sè一正:“所以能不能还阳还要看你自己在人间的行为!”
    我讪讪一笑:“我应该能过关!”细细回想,确实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心内稍安!
    “进去!”马面觑着一个空档,拉着我进入了阎罗殿。
    我见马面如此帮我,心中一热:“兄弟,你我非亲非故,却如此帮我,叫我如何回报你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