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看。”老人说了四个单音节词，拿上老花镜，正准备走进书房的时候，却被一段话吸引住了。
    “在曙光上，将进行一场‘集结号，寻找身边的老战士’活动。”
    他脚步停了下来，目光中透出一种和年龄极为不相称的精芒，惊讶地看向屏幕。
    “战争，是由人组成的。在我写剧本的时候，曾经和两位老革命谈过话……。”
    “他们提到，战争中，不少同志都被打散了队伍，从而找不到队伍。有的整队全灭，事后部队番号都取消了，集结号，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孙女没注意到，老人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乖孙，这是什么节目？”老人意外地坐了下来，看了眼超大的电视“这个说话的人，好像挺眼熟的，我仿佛看过他的东西……叫，林……林什么？”
    “林啸！”孙女一眼不眨地看着电视说“爷爷，这是他的新片记者会。你知道曙光吧！”
    “知道，挺好的打发时间的网站，我刚充了几千进去，没事的时候打算点播一些军事节目。”
    “恩，你看。”孙女非常乐意和爷爷分享她的偶像“他说要在曙光上进行老战士集结号的行动。爷爷，我要不要去参加！你不就是老战士吗！说不定能看到他……”
    孙女絮絮叨叨，老人却基本没听进去了。
    “集结号……”他喃喃地低声说“真是让人怀念的声音……”
    叹了口气，他走进了屋里。
    屋子里，陈设非常普通，也许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他拿出了一本相册，翻了起来。
    他的手停下了，那一页，是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上面有几个年轻人正笑到一起，勾肩搭背，穿着非常老式的军装。
    他布满皱纹的手颤抖了起来，轻轻抚摸着那一张照片。
    “多久了……”他的声音如同梦呓“262团全灭……解放南京……没有你的尸体……你……还在吗……”
    “是否被打散了……人海捞针……这么多年……几十年过去……都找不到影子……”
    “几百人，为了拔下一个据点……绑着炸弹往前冲……死了就拉绳……”他闭上眼睛，呼吸都有点急促而不均匀“当年的同志……你们到底在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接通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一种莫名的威严，和一股久居上位的霸气，油然而生。
    “首长，工程师政委想和您见见，讨论一下拨款的问题。”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恩，我马上去。”
    正要挂掉电话，他忽然问“你知道曙光吗？”
    “知道，首长。”
    “他的网络，是港台都有的吗？”
    “是的，首长，据我们监控，并没有违反国家条例，特别是台湾，管得很紧。”电话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首长，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是否要取消这个公司？政府接管网络？”
    老者顿了顿“没事，我就问问。”
    他挂上电话，脱掉了外套，看向墙上挂着的军服。
    那身崭新的军服上，赫然有三颗金星！
    中国不超过三十人的三星上将！
    但是，他的目光没有停留一秒，扫到了旁边的一身军服上。
    那身军服，居然是黄埔军校的军服！
    “集结号？”他再次喃喃自语“失散的战友？”
    半晌，他才苦笑了一下，拿走军服穿上。
    他并没有走，目光在相册和墙上剩下的军服上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拿起了电话。
    “首长。”电话那边同样是一个极为恭敬的声音，却不是刚才那个人了。
    “帮我留意一个网站最近的活动。”
    尽管电话那边极为疑惑，但还是立刻答应“是的，首长，请问是哪个网站，什么活动。”
    “一个叫曙光的视频网站，名为集结号，寻找老战友。”
    “是！”
    ……
    第二天，全部娱乐杂志，都以头版头条刊登了林啸的封面。
    “林啸新片集结号！同期推出视频活动！战争片，预计冲入日韩前十！”
    “集结号！老兵的集结号！视频网站同期推出集结号活动。”
    “投资近亿！破晓资金不足申请贷款！百事可乐投资！”
    “哼。”万达总部，一名男子皱着眉头把杂志扔到沙发上“又是年底大战！”
    “噢，亲爱的张，你又何必担心，这个年底，万达可是有哈利波特系列上映，何必惧怕一个新晋艺人兼导演？”旁边一名喝着咖啡的白人男子笑道“我不相信他的片子能击败哈利波特。”
    “我会设法弄到他们的档期，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片。”老外悠闲地说“另外，我给你透个风声，看他不顺眼的，可不止华纳一家。”
    他收敛了笑容“七巨头，哪个不想入主中国，但是，现在破晓居然有一家独大的势头！”
    “视频网站，就是他们的基石。”他咬着牙说“可以说，有这个在手，他们就不会败。”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的。”
    “前提是，如果外国大片不一起和他上映。”他的声音阴沉“贺岁档就那么几天，如果我们七巨头的片子全部排满贺岁档，不管他什么时候放映，都会遇到一部巨制的狙击，我看他还怎么拍下去！这种大投资他还敢来几次？”
    “他拍一部，咱们狙击一部！两三次后，他再用五秒广告，就再不会有人相信！”
    “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和七巨头的先锋军对阵。”白人男子冷笑起来“亲爱的张，你不用担心，还没有人能和七巨头抗衡。环球今年的是蜘蛛侠，梦工厂有怪物史莱克，一部新晋导演的片子可以威风到底？我就不信了！”
    张永良吃了一惊，片刻才疑惑地说“你是说，现在进入中国的巨头级公司……已经行动了？”
    “他触及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白人男子皱眉说道“我们不需要一个大一统的中国市场，这会让我们投入打了水漂，我们需要一个群雄逐鹿的市场，这才符合大家的利益。”
    “这不是华纳提起的，但是，经过了所有在中国有公司的人们的同意。”
    张永良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这是损了票房对抗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长痛不如短痛。”白人男子也颇为不舍地说“让这个公司，这个人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日后的中国影视圈，咱们的份额就少了。”
    而在破晓中，林啸压根没有注意外界舆论，林啸和秦忠正紧张地坐在电脑前。
    “邮箱收到了多少？”林啸不动声色地问工作人员。
    “几十封邮件。”
    “是按照标准的吗？”
    “有的是，有的不是。”
    “不按照标准的，你退还回去，附上标准的模式。”林啸看了看调出来的邮件，都是一张张照片，还有特征。
    “进行筛选，把每一个地区的归拢到一起。”他吩咐道“把合格的做成视频。”
    第545章：鱼饵（三）
    更新时间：20140515
    所有寄过来的照片，资料，都做成了一个个短小视频。
    就在同时，大陆所有联系好的电视台，也播放了这条专题新闻，林啸，秦忠首次联袂接受采访。
    “这次活动，我们主要是因为写这部剧本的时候有所感触。”
    “是啊，那两位老革命，当年就有好几个战友没有找到。所以破晓才自费进行了这场宣传。”
    “我觉得，中国应该有许多这样的老战士，他们曾经为国拼杀，现在却连自己的真正身份都讨不回来，我觉得这是一种悲哀，而既然我有这个渠道，我就愿意为这件事尽一份力。”
    北京的那栋家属楼中，老人再次点开了视频网。
    而这一次，他直奔“集结号，寻找你身边的老战士”栏目。
    他用略微颤抖的手点开，顿时心漏跳了一拍。
    上面，已经有几十个视频，随时都可以停顿。
    “这可是全国都能看到的啊……”
    他的目光，犹豫地看了半天，移开了，停留到了书架上那本陈旧的相册上。
    心中，有什么埋藏得极深的东西被勾动了。
    这几天，孙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爷爷沉默了很多，或者说，心情没那么好。
    他总是有点出神地看着老旧的军服，以及有点破损却视若珍宝的相册。
    曙光上，关于寻找老战友的集结号小视频已经慢慢多了起来，天南地北，已经达到了上百个短小视频。
    留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都没有表明身份，但是林啸能猜到，不少人都是年逾古稀。
    就在这条活动推广的第五天，他接到了前台转接的第一个电话。
    “您是贵州第八条视频的战友？上面的照片要找的是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林啸就兴奋了起来。
    这次活动，急于立起一个标杆，这是那条大白鲨能不能咬钩的关键，如果只是一个找不到人的网站，对方凭什么关注网站，关注他？
    要关注网站，必须有过硬的案例，这个电话，无疑是一个契机。
    “是的。”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透着沉稳和感慨“我真的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渠道，能让我看到曾经老战友的信息……真的……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林啸按捺着喜悦说“我马上安排两位先生见面，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能让我们的记者跟随拍摄一下？”
    不等对方回答，他接着说“您知道吗，您是第一个找到战友的，网站上还有近百号人同样在寻找自己的战友，只有网站知名度更高，才更有可能帮大家找到。”
    对方沉默了两秒，才回答“可以，我是第一个，但是我愿意为其他战友造势。”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天后，曙光上首次置顶广告没有用林啸，而是换成了一条更大的，更引人注目的标题。
    “集结号，寻访你身边的老战友，第一位寻找到自己‘旧部’的战友诞生！贵州原102旅，于解放重庆战役中被打散……”
    下方，左边是一副旧照片，而右边，是两位老者紧紧拥抱，依稀可看到其中一人已经热泪盈眶。
    北京的那位老者，手就在这里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