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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丁甲幢听了之后,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现出几分惊喜:“姓岳的要拉你来这里创建恒山派?即是如此何不名言?老姐姐你来执掌恒山,顺天应人,理所当然!小弟甘愿将此地让出来,以老姐姐你马首是瞻!”他口上说着,对纯阳二子的攻势缓和了许多。
    金针圣母笑道:“五台派中兴,岳道友要扫荡山西境内一切毁命败德的邪魔之徒,将来恒山派创立,用的也是五台派的教规,地仙一百零八条戒律,不知丁道友能否守得?若是能守,老婆子便带你去跟岳道友说一声,日后也算作恒山派的同门,若是不能的话,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就此离去,尚还可保全性命,否则的话以你们平素的作为,恐怕难逃兵解之厄!”
    丁甲幢闻言勃然大怒:“我把你个没羞没臊的老糟婆子!原来还以为你是独创教宗,自立门派,却没想要做人家的提线傀儡!丁某虽然不才,却也不愿意甘居人下,即是修行,便该从心所欲,守那些劳什子教条规矩,何谈逍遥大道?”
    金针圣母也不生气,依旧笑盈盈地道:“即是如此,老婆子便要得罪了!”她屈指向前,隔空虚弹,飞出九九八十一道玄女针,金针圣母曾经得到过一部上古时期的针诀,据说是天上九天玄女所书,上面记载各种各样的炼针、使针之法,奥妙无穷,她炼了好几套飞针,以之纵横天下,方闯下了“金针圣母”这个名头。
    玄女针是道书之中所载最厉害的三种飞针之一,每一根都是尺许长的青光,并不十分耀眼,然而单根使用便具有极强威力,九根一套,威力倍增,八十一根全放出来,便无坚不摧,尤其是诸般蛊虫的克星。金针圣母知道丁甲幢道行深厚,玄女针分开使用恐被其收去,因此上来便是全套齐发,数十道青芒射在黄金宝幢释放出来的金光上面,仅透入半寸便被止住,金针圣母急喷出一口真气,玄女针光芒闪烁,又向内透入半尺。
    丁甲幢一声大喝,黄金宝幢光芒爆闪,叮叮当当,一连声的脆响,玄女针全被弹射飞回。
    金针圣母大声道:“二位道友且退后,容我放火炼他!”袍袖底下飞出镇山至宝九龙轮,那宝贝是她早些年和丈夫一起凝聚九曜星光塑造真龙形体炼成,只听得阵阵龙吟声起,九条丈许长的真龙张牙舞爪向丁甲幢扑去,太阳龙,太阴龙,金龙,木龙,火龙,水龙,土龙,黄幡龙,豹尾龙将丁甲幢隔着宝幢金光死死缠住,金针圣母又拿出赤氛旗,招摇之际,发出阴阳五行火焰,把丁甲幢包裹在里边,“这厮就交给老婆子对付,二位道友可去襄助岳道友以定大局!”
    明夷子和可一子绕过丁甲幢返回后洞,水云子正跟卓远峰打得难解难分,两人正要上前帮忙,水云子道:“四师弟在下面跟吴讼斗得正苦,你们去帮助他!”
    两人急忙御剑飞下山涧,去助凌虚子会战吴讼。
    岳清大战黄猛,接连破了他好几件法宝,黄猛又恨又怕,掉头往洞里面逃窜。
    恒山三凶的人缘很差,天下群仙大多不愿意跟他们来往,当初又为了躲避五台派和峨眉派之间的争斗,百余年来都宅在洞中,甚少出头露面,除了修行之外,就是与女人快活,多余的精力都用来开发洞府,恒山内部四通八达,尽是他们以法术开出来的洞穴,向下有存于地肺之中的五浊洞府,向上有矗立山巅的三清仙宫,左洞有传供淫乐的琼浆玉液池,右洞是豢养灵禽猛兽和处罚罪徒的迷宫仙牢,因仙牢之中埋伏最重,黄猛见斗不过岳清,便直往这里逃来。
    这次打恒山,岳清做了最充分地准备,事先用先天神卦将恒山的人文地理,前因后果全都推算得清清楚楚,这迷宫是恒山之中最危险的地方,内藏调转阴阳,倒换五行之恶阵,他也只能算出个大概,无法把每条通路全部掌握。
    黄猛进了迷宫,红光一闪,便消失不见,岳清紧随其后,追到门口,取出太清八景灯,轻轻一晃,上面六个分化元神所成的灯火小人便化作一尺多长的火光,纷纷离开灯座,投入周边洞穴中去了。分化元神各走一条路,而且能够穿山过壁,差一些的阵法禁制都无阻碍,所过之处,一切景象全部被岳清得知,他很快就找到黄猛的位置,随后紧追过去。
    103禁图·大雄遗宝
    仙牢迷宫路径错综复杂,上下左右前后全是通道,即便不触动禁制埋伏,想要找到出口也不容易,更何况里面还布有重重叠叠的迷阵杀阵,即便是修行千年的地仙进来,若没有得力的法宝护身,也难逃得性命。
    黄猛一进来便将沿途禁制阵法全都发动起来,通道内电闪雷鸣,烈焰狂喷,毒水横流,更有从地底下汲上的五眚浊气,凡人只要吸入一点,便会顷刻间丢了性命,仙人也难持久,真气仙体全都会被腐蚀,即便不死也要全身糜烂干瘪,成为僵尸。
    岳清以太乙五烟罗护身,两手发出混元真气开道,破开重重毒雷流炎,紧追不舍。
    飞上四十九级台阶,来到一个石室中,前后左右连同上方全有门户,中央一个喷泉,里面液体闪亮飞溅,落地化为滚珠,竟然都是水银,受阵法催发,越喷多多,竟似洪水一般向上漫延涨起。岳清纵步跳到右侧墙壁跟前,扬手发雷,五色电光暴起,轰隆一声巨震,直接将墙壁震塌,现出目瞪口呆的黄猛。
    “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黄猛连喷两口真气,平地卷起六柄金色光刀,向岳清迎面劈砍。
    岳清以混元真气将金刀打散成道道流芒,黄猛再次夺路而逃,惶惶似丧家之犬,在地道之中反复乱钻。很快又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之中,下面有一个数丈方圆的深坑,坑中弥漫着并不断翻滚的晦暗的五色气体,看上去是用仙法提纯过的。在坑的上方用铁链吊下来两个铁笼,里面各关着一个少年男女,那女的又瘦又干,又黑又矮,盘膝坐在笼中闭目修持,那男的却是面容清秀,英俊无比,神色甚是担忧惶急,扒在笼边上,正在向对面说话。
    浊坑对面站着两个小孩,正是司徒平和石生,跟那少年正在说着什么,忽然黄猛飞进,伸手一指,便要调动坑中浊气上岸去攻击岳清。
    少年看见浊气上涌,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两位恩人快快动手!这浊气一旦沾身,我和师姐便没命了,况且里面还有一只喷云兽……”
    话未说完,毒气已经蔓延上来,石生当机立断,伸手一指,飞出两道剑光,乒乓数声,囚禁着两人的铁笼已经被砍成两半,紧跟着两人一起飞入毒气之中,司徒平抱住那少年,石生抱住少女,调转剑光倒飞回坑边。司徒平身上有刘泉赠与的度厄仙衣,石生身上有离垢钟,五眚浊气虽然厉害,却伤害不了他们。
    两人到了坑边上,少年男女因吸入浊气,都已经晕了过去,司徒平拿出仙丹给他们服下。
    就在他们救人的同时,岳清再度和黄猛交上了手,五眚浊气被法力操纵,往岳清身上滚滚扑去,咕嘟咕嘟灌满甬道,岳清以太乙五烟罗挡住,正要放庚甲运化天芒神针将黄猛击毙,浊坑对面司徒平转动日月钵盂,喷出太阴太阳两种真火神焰,黄猛急忙施法抵挡,猛然间胸口剧痛,已经挨了石生的子母三才降魔针,一口真气运转不及,火焰之中又飞来一道七星环绕的剑光,雷电般环身一绕,登时砍成两截!
    岳清用太乙五烟罗将五眚浊气包裹,注入混元真气凝成六颗五眚珠,给司徒平和石生两人各分三个:“这两个人以无大碍,先放在这里,那坑里有一只喷云兽,你们俩若是喜欢便去擒捉了,带回五台山去玩耍。”
    那喷云兽又叫火眼碧狳,体长接近两丈,通体长满碧绿色的绒毛,脑袋有桌面大小,颜色碧绿,上面生有七个酒杯大小的眼睛,开合之间,精芒远射数丈,其他生物都不能与其对视。鼻子朝天生长,仿若仰盂。
    这只喷云兽已经有许多年气候,拥有神通智慧,感觉到危险邻近,将身体缩成拳头大小,隐在坑底,石生和司徒平在顶上瞰望,竟没发现,料想岳清绝不会骗他们,石生便想下去查看,司徒平确实谨慎:“我听说那喷云兽力大无穷,行动如飞,四只利爪坚硬不次于修道人的飞剑,况且又在这里被五眚浊气养了不知多久,喷云射雾,中者必死。不如我用钵盂放出火去,将他逼出来。”
    石生道:“你那钵盂是日月僧所炼,发出来的太阴太阳真火能够熔金化石,差一些的仙剑沾上也要成了铁水,那喷云兽如何经受得住?况且我有离垢钟,你有度厄衣,休说是他一个还未化形的异类,便是仙人的神雷也难伤咱们分毫,又有何所惧焉?”
    两人商议一番,最终还是双双飞入坑底。岳清也不闻不问,一切全都任他们自己完成,他转身又进入甬道,左拐右拐,又飞了长长一路,连破数十道禁制,最终又来到一个洞窟之中,先破了禁制,然后以土遁之术穿透石层向下,最终来到一个空旷的石室里。
    这石室门户已经彻底封死,深藏山腹之中,室内只有一张石床,一个云案,一个已经烂掉的蒲团,岳清却知道,这是跟吕祖同列八仙之一的张果老昔年修道之所,他先朝那石床拜了拜,然后盘膝坐下,双手发出混元真气将石床包裹,真气流转,飞速打磨。
    那床的材质看上去不过是普通花岗石,岳清的混元真气能够销金锻铁,然而对上这石床却颇吃力,好半天才磨去薄薄的两寸。他却并不着急,全神贯注地催动真气,一点地用功。
    石床悬在半空,体积越来越少,外面花岗岩材质尽去,里面却是一整块的青玉,混元真气在表面磨动,里面便闪烁道道水波般的光润。
    张果老唐初得道,寿逾千岁,金仙飞升,法力深不可测,他留下这块青玉,岳清无往不利的混元真气竟不能将其销毁,站起身默默祝祷了片刻,然后重新坐下,指尖飞出赤阳环,乃是一个火圈,将青玉套住,飞速旋转,火焰喷薄,再加上混元真气,用了小半天的功夫,终于将青玉拦腰切割成两块。
    主体一破,里面的禁制便失去了功效,剩下的不过是两块普通的玉石,被岳清轻而易举地一层层磨碎剥离,露出里面的藏着的东西。
    先是三张玉版,上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点线咒语,岳清知道是西崆峒珠灵涧玉璧之中大雄宝库的内层禁制总图。那珠灵涧玉璧本是西天竺一块灵石,千余年前,佛门大雄禅师将它移到西崆峒安置,以佛法将内部掏空,安置两部禅经和几件灵丹法宝。
    大雄禅师本是道教全真,跟罗公远、张罗老、叶法善等人都是同时代人物,昔年佛道之争在唐时愈演愈烈,他败于佛门高僧之手,遂弃道入佛,做了和尚,法号大雄,佛家谓“能忍人所不能忍为大雄”,昔日道教同门唾弃围攻,他也从不报复,躲避深隐,最终在西崆峒飞升极乐。
    大雄禅师身兼佛道两家之长,藏经之地设下佛道两家禁制,更分内外两层,埋伏重重,再加上灵石材质非凡,金刚不坏,非得将两层禁制总图得到,否则多高的法力也攻不进去。
    岳清如今得到的就是内层禁图,他事先推算数次,始终不能得知如何会到了张果老手中,又藏在这恒山地下。另外外层禁图在佛门高僧燃脂头陀手中,除非有大机缘,恐怕难以得到,不能将两张禁图全部到手,大雄宝库便不能开启,里面丹宝真经再难到手。好在岳清对此也不如何奢望,他有通玄真经,就够修习一辈子,还有太乙真解和广成子的元阳经,无须觊觎佛门经典,如今来取走禁图,只是不想让大雄宝藏落在峨眉派的手上罢了。
    104天数·圣母收徒
    玉石上层削去,下面失去光泽,成了很普通的青石,然而岳清知道这里面还有东西,继续放出混元真气,所过之处,石粉簌簌而落,不多时里面又露出一个长长的玉匣,打开之后,里面有一部丹经,一方小印,两瓶丹药。
    跟吕洞宾擅长内丹不同,张果老擅长外丹,这部丹经名为“玉洞大神丹经”,是张果老的独门丹法,旁边的瓶子里就是玉洞神丹,跟罗公远的九仙元丹齐名,功用跟五台派的太乙金丹不相上下,岳清现在手里有混元丹和玄黄丹,炼不出太乙丹,有了此玉洞神丹,虽然功效不同,等到需要用时,根据丹经再配上几味药,也可勉强代替了。
    那方小印是件法宝,通体用整块的白玉雕刻而成,上面是一片山峦云气,之中有十二位仙女分别拿着银瓶乐器、仙果画轴,神态栩栩如生,下面分作十二个小块,乃是十二连印。岳清事先只知道这里有张果老留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却推算不出,拿着小印把玩了一会,虽然知道神异不凡却无奈不知用法。
    他又把洞中各处搜寻了一遍,再无所获,又看了看手里的小印,有些失望地收进囊中。
    有心再卜算一卦,但来之前已经推算数次,也没什么结果,料想张果老道法高深莫测,对天数的掌握远超自己之上,他不想让自己使用这枚小印,自有他的道理,自己再算也无济于事,况且自己法宝已经够用,不差这一个,且待日后机缘!
    从石室里出来,外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丁甲幢被金针圣母连人带宝炼化成了飞灰,吴讼被纯阳三子围攻,最后被破浪锥穿心裂体而死,他们的一干弟子如洪大肚、朱赤午等人也都被刘泉率领三家小辈徒众一网打尽,唯有三化真人卓远峰见机得早,提前冲破水云子的亿万金沙剑逃了出去。
    地上跪着绑成一团的三个人,分别是青蛾仙童左心、七煞手常鹤和仙雷掌召富,相比起洪大肚他们,这三几个道行稍差,常鹤和召富见机最早,见敌人势大,自己这边死的死逃的逃,两人十分干脆地跪地求饶。左心则是被石生和司徒平捉住,逼着他带路进入迷宫仙牢去寻找宠物,因此得留一命,全都押在那里,等候岳清发落。
    除此之外还有石生两个在仙牢里面救下的那对少年男女,也都已经醒转过来,看见岳清出来便磕头叩谢救命之恩。
    岳清问道:“你们都是哪家的弟子?怎么会跑到恒山来被关在那里?”
    少年答道:“弟子名叫雷起龙,这是我师姐米明娘,我们两个是青螺峪魏仙姑座下弟子。”
    一听说“魏枫娘”三个字,众人脸色俱都一变,只因万魔神宫这几年搞得声势实在太大,前前后后跟峨眉派斗法数十次,自己损折了不少暂且不说,到底斩杀了峨眉派两个长老,隐然为四方魔教之首,天下对抗峨眉派的阵营当中旗帜性的领袖。
    然而他们毕竟是魔教,与之相比,峨眉派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动手之前到底还会找一个借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行事,而且对方只要服软认输,完成了峨眉派的要求,最少也还能保全性命,伪君子至少表面上也是君子。而魔教中人行事则不同,除了他们教主定下来的规矩,几乎就是肆无忌惮,烧杀抢掠,无法无天,即便认输,为了永绝后患,也要斩草除根,而且夺魄炼魂,驱魔食人,全是修行时犯大忌的事情。
    以万魔神宫如今的势力,也只有像峨眉这样的超级大派才能独自抗衡,其他各门各派都没有这个实力,天幸有峨眉派镇着,他们在蜀中互相死斗,暂时手还伸不出来,否则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纯阳四子全都面露忧色,心想若是魔教出川,经略北方,纯阳派万万抵挡不住,到时候还得依托五台,联合崂山、茅山各派结成同盟,方能抗衡。而金针圣母脸上忧色更浓,她实在是不想插手这些争斗,既不愿屈服峨眉,也不愿跟魔教同流合污,然而如今却是身不由己,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渡劫成功,为了女儿将来能有个依靠,也只能任由驱驰,再拼老命了。
    只听那雷起龙继续说道:“因前些时神魔部的长老单午败在峨眉派屠龙师太之手,几乎丢掉性命,我师父嫌他没用,打算将他贬入下六部的鬼魔部,另寻能人来重新组建神魔部。因一时之间没有好的人选,阴魔部桃花仙子李玉玉献策,说在她原来修道的云南锡昆山上有两位魔教中的高人,分别唤作麻头鬼王呼加卓图和金狮神佛赤隆儿爪,是昔年北方魔教的传人,分别炼有大力金刚神魔和神变明王神魔,法力高深,若能加入青螺宫,势必是一大助力。我师父便让我和师姐带着书信跟随李玉玉去云南锡昆山,见了两个高僧,把书信递过去,那两个喇嘛一看便翻了脸,将我们三人绑在一起,用魔法在我们身上写了羞辱的字迹,然后使一只施了魔法的疯雕驮回青螺。”
    石生好奇地问道:“你师父在书信上面写了什么?引得那两个喇嘛那样生气?”
    雷起龙苦笑:“我也不知。咱们青螺的规矩,除了我们这些嫡传弟子之外,每个加入万魔神宫的人,都要向师父手里的一面宝镜发誓,之后元神被要受气控制,那两人可能是不满于此,再加上我师父气势凌人,从而发怒。”
    司徒平道:“那后来你师父又是如何做的?”
    雷起龙道:“我师父自然咽不下这口气,独自一人杀了过去,将二僧制服,逼着他们对着万魔神鉴发誓效忠,之后带回青螺峪,做神魔部长老。他俩新来,意在立功,向我师父说起在西崆峒珠灵涧玉璧之中有昔年大雄禅师留下来的经书法宝,要攻山取宝,他俩所炼成的一百零八有无相神魔已经是足够,只是还须内外两层的禁制总图,他俩用晶球遍搜宇内,终于被他们寻到内层禁图的所在,便是在这恒山地下的石室之中。我师父因我和师姐太过丢人,堕了青螺峪的脸面,一怒之下将我们逐出师门,后来由沈师兄他们苦苦求情,方才得以赦免,才允许戴罪立功,让我们两个来恒山盗取禁图,我俩一来不久便被他们捉住,关在迷宫之中,准备用五眚浊气蒸上三天,再喂那火眼碧狳。”
    石生很是不忿:“那两个蛮僧已是魔教中的有名人物,道行恐怕不下数百年,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情有可原,受了他们的侮辱,那魏枫娘也该为你们出头报仇,却因此事反来处罚你们,失陷恒山也不来救,太不应该。”
    雷起哽咽龙道:“我们出来时师父已经说过,我们若能将禁图盗回,便还是她的弟子,若不能成功,便将我们自动开革,再无师徒情分,如何还会来营救!”
    岳清向金针圣母道:“圣母你要开创恒山一派,门下只有一个女儿实在太过势单力薄,我看这两个孩子根骨资质都是极好的,如今又是这个情况,不如你就把他们收下吧。”
    金针圣母为难道:“魏枫娘向来以横行无忌、心狠手辣著称,若单是她一个人也还罢了,万魔神宫那么多魔头,若是因此记恨上咱们,跑来恒山寻仇,那可如何是好?”
    岳清朗声笑道:“她既然事先已有言明,将这两个弟子开革出门派,那边跟她再无瓜葛,另投他户也是理所当然。况且我们修道之人,岂能畏惧魔头劫数?她魏枫娘若真敢来北方传教,总要先问过我答应不答应!”他看着雷起龙,又看看施龙姑,“我观他和龙姑也有夫妻缘分,如今他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是天作之合,圣母正该顺天而为,收归门下,好生教导,日后你若飞升,留下女儿女婿执掌山门,方是正道!”
    105穷寇·中条山
    金正圣母听岳清这样说,知道他是早有定计,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声,答应收下二人做弟子。
    然而雷起龙和米明娘二人却跪在地上推辞道:“诸位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只是师父厚恩未报,不敢改投他门,我俩还要去找到内层禁图回青螺山复命,重列门墙。”
    岳清笑道:“那内层禁图已经被我拿到,你们还要去哪里寻找?”
    二人呆了一呆,随即磕头哀求:“师父将我们革除门墙,经师兄们苦苦哀求方才允下条件,唯有拿回内层禁图才可重归门下,恳请仙长慈悲,将禁图赐下,我们定然粉身碎骨报答大恩!”
    岳清摇头:“大雄宝库之中有一件宝物我势在必得,因此禁图不能给你们。那魏枫娘虽然统领魔教,威风无边,但自来邪不胜正,将来必为正道所败,你们跟着她将来难免玉石俱焚!如今这位仙婆要在此开宗立教,爱你们资质,愿意收你们入门,你们竟然不愿意么?”
    两人仍然磕头不止,苦苦哀求,岳清不再理会,转向常鹤和召富:“你们两个入门不久,不似洪大肚那些人作恶多端,今日便不取你们性命。”又看向金针圣母,“恒山派初创,日后免不了还得搬山移石,整治山景。这两人连同那左心若是赶下山去,恐怕再为祸一方,不如圣母将他们收入门下,严加管束,改邪归正,方是功德。”
    金针圣母欣然答应,收三人为记名弟子,管理山中杂事。
    处置了这些人之后,纯阳四子提出告辞,毕竟他们这次是倾巢而出,家里没有长辈坐镇时间长了不好,不过黄潜他们四个却留了下来,跟石生他们一起帮着金针圣母重建山门,岳清则独自寻了个清净山谷,排演先天神卦,连续三次,方知端倪,来找金针圣母:“那卓远峰已经逃到中条山中去了,跟那赤霞神君丙融混在一起,图谋报复。中条山就在左近,若不尽早铲除,日后被他们呼朋唤友,聚拢一群妖孽,便似青螺峪于峨眉故事,咱们可都要永无宁日了。”
    金针圣母道:“即是如此,咱们现在就去中条山扫清余孽。”
    岳清道:“不必,中条山六神君当日去捋长眉真人的虎须,被七修剑连斩了五个,只剩下一个丙融苟延残喘,再加上一个卓远峰,也是不足为虑。”他用手一指雷起龙,“我刚才参演卦象,这孩子就是那丙融的克星,今日到此也是定数,我只带他去便可。”
    雷起龙正想讨要禁图,闻言道:“晚辈定然全力以赴!”
    却说这中条山中,原有六位神君,成道在四百多年前,各个道法高深,跟华山派的人相交深厚,当年被华山三凶之一的史南溪撺掇,在长眉真人飞升之前上门挑衅,想要趁着人家飞升渡劫之际将其杀死,谁知长眉真人以金仙境地,肉身飞升,根本没有一点劫数,用七修剑连斩五人,只剩下一个丙融抱头鼠窜,狼狈逃回到中条山常年不出。
    这丙融前些年听得峨眉派日渐兴盛,东海三仙于钓鳌矶炼制金光烈火剑,眼看就要成功,他因昔年的过节,生怕峨眉派来找他报仇,于是也要炼制一套赤阴玄魔幡应对,炼此宝需要一人把守主幡,阻挡被魔婴吸引来的群魔,另一人从旁施法,将魔婴锻炼成玄魔,使其逐渐归位。
    炼这宝贝最主要的是首先需要一个地仙的元婴,想那地仙本身就都是绝顶高手,拥有排山倒海之能,况且在世上修到这个成就,全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谁没有几个同道至交?要想打杀一个地仙,并且将元婴擒住,对于他来说可谓是难比登天。
    后来他去青螺峪拜会魏枫娘,遇见往日里的好友赤手天尊邹勤,正值青螺跟峨眉派大战之际,说起跟峨眉派的恩怨,邹勤告诉他,在秦岭有一位石仙王关临,平常独来独往,不与别的宗派相交,关临夫妇都是地仙修为,他们两个都在闭关修炼准备应对十数年之内就要临头的火劫,每隔四十九日便全身僵硬化成玉石,不能行动,只要算准时辰前去,必能一举擒住!
    那邹勤是魔道大佬九烈神君的师弟,魔法高深无比,昔年曾经吃过石仙王夫妇的亏,这时正好会报仇,他们两个联手,又求了东方魔教教主五鬼天王尚和阳,三人一起来到秦岭,正是石仙王夫妇闭关的紧要之时,夫妻两个本体不能移动,只以元神迎敌,自然不是三人对手,连同儿子儿媳以及十二个弟子全都擒捉,带来中条山。
    尚和阳向邹勤要了一葫芦阴雷作为报酬离开,邹勤和丙融两个则用石仙王夫妇两个的元神祭炼魔幡,这日正到紧要时候,忽然门人来报:“恒山派的三化真人卓远峰求见。”
    丙融大喜:“卓道友法力不弱,正好帮我们压制这两个老鬼的元神!”
    二人亲自到洞门口迎接卓远峰,看他道冠歪斜,衣袍破碎,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卓远峰说了前因后果,丙融大怒:“五台派自从太乙混元祖师死了之后,简直就是一日不如一日!之前金身罗汉法元在文殊院时还时常来我这里走动,自从岳琴滨掌教之后,竟似要跟我们这样的昔日同道分道扬镳了!连华山派也跟他割袍断义,可见其不得人心!卓道友莫慌,量那岳琴滨也不敢来我这里撒野,且等上几天,助我将神魔炼成,之后我亲自去恒山,让他们赔礼道歉,将洞府给你要回来便是!”
    卓远峰忧心忡忡道:“那岳琴滨带去的人,个个法力高强,恐怕……”
    “无妨!”丙融把大手一摆,“如今魏枫娘重拾北方魔教道统,在青螺山修铸万魔神宫,准备召开万魔盛会,如今她隐然是魔道之中的领袖人物,最是公平不过,那岳琴滨若是无礼,我就带你去青螺峪请他们出来主持公道,正好法元、龙飞那些旧日的五台派嫡传都在,到时候非但恒山要收回来,连五台山也一并讨要!”
    卓远峰听了之后,方才放下心来,不住声地称谢,被丙融带到洞中祭炼魔幡。
    岳清带着雷起龙来到中条山,先就地坐下来,排摆先天神卦:“魏枫娘把白光剑给你了?”
    雷起龙道:“是,当日去云南锡昆山之前,师父合四部之力祭炼的鸾飞剑已经完成,就把这白光剑赐下来,还给了我一只五湖瓶,还未完全炼成,让我用它收两个蛮僧的神魔,结果没能成功,回山之后,师父本来将我身上所有飞剑法宝都收了回去,要逐我下山,后来要我来恒山偷禁制总图,又赐还回来。”
    他在青螺峪的这些年,魏枫娘虽然对他谈不上太好,但也不坏,并且大多时候都很护短,不允许魔众勾引欺负,这次在云南受辱,被逐出师门,他和米明娘曾在青螺峪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恳请师父再收自己入门,后来由沈腾等人苦苦求情,方才法外开恩,又把东西赐还回来,要他们戴罪立功来恒山盗宝,若能成功便罢,不能成功便永远不再相见。想及此处,又是一阵心酸。
    岳清向先给雷起龙嘱咐了一番,然后带他到洞口叫门,从里面走出一个面容猥琐的道士,年约三十多岁,面容丑陋,眼冒凶光:“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吵闹?”
    岳清道:“你去里面禀报,就说五台派岳清到了。”
    道士微微吃惊,上下打量:“你就是岳琴滨?哼,也不过如此么?”他甩了甩袍袖,“我师父没功夫见你们,赶紧滚蛋!”
    “啪!”岳清骤然出现在道士面前,一个巴掌将他打得满口鲜血,跌在地上,沉声道,“就算你师父出来,也不敢跟我这样说话!”
    106丙融·赤霞神君
    那道士正是赤霞神君丙融的徒弟,名叫妙化真人漆章,被岳清一巴掌打在地上,不禁又羞又怒,从地上蹦起来,指着岳清喝骂:“小子找死!”张口喷出一道暗赤色的飞剑,直掠岳清咽喉。
    岳清恍若不见,迈步前行,也不见他怎样迈步动身,两步就让过飞剑,从他身侧跨进洞中。
    漆章的飞剑刺空,射出洞外十数米,骤然调头飞砍雷起龙后脑,同时使出师传万毒神掌,发出一只脸盆大小,黑烟缭绕的手掌,猛击岳清背后。
    岳清依然毫不回头地往洞里走去,万毒神掌去势极快,然而却没能追上目标,岳清顺着通道转入右洞,黑黄色的手掌直接打在对面的墙壁上,喀喇一声,碎石飞溅,在一丈多高的地方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黑黄色的烟气满室缭绕,发出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