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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这样筛选范围依然太大。”
    他接着说。
    “清晨我和那位出租车司机交谈的很愉快。他大概等不到我们将名单统计出来挨个排查。”
    夜色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努力一次,最大限度地争取那位出租车司机生还的机会。
    但是她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是什么。
    “白墨”,她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你想怎么做?”
    她更不常见他这样踟蹰的时刻。
    尤其是前一分钟,他才刚兴致勃勃信心满满地要她的表扬。
    他初次出现在她生命中,就是一副张扬明媚的姿态。骄傲、轻狂。
    她第一次有些了解,在她进入他的生命之前,那场远在德国的犯罪现场的判断失误,带给他怎样的影响。
    夜色这样苦恼地一想,却不妨碍裴白墨瞬间的情绪转换。
    “我有些担忧。”
    夜色不知道他的所谓担忧和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在同一个频道上。
    “你的词汇量太少了。等我迅速追捕到我们的凶犯时,你依旧想不出夸赞我的词汇来。”
    “ 最好的这个词虽然还不错,但是比较容易审美疲劳。”
    夜色闭眼抚额,听他继续说:“其实你可以直接说,我爱你,这个更加利于陶冶情操。”
    夜色:“……”
    第027章 .食人诗人是人
    第二十七章:食人,诗人,是人(十二)
    裴白墨说得没错,在这个牵扯众多的案子里,按照凶犯的侧写来寻找嫌疑人,并不是一个高效的办法。
    夜色并没有亲口听到裴白墨的下一步打算。
    他在和她几句话打趣之后,就让夜色把电话重新交还给组长许南康。
    夜色看得到许南康渐渐蹙起的眉头。
    不明人物是个高智商罪犯,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潜伏于人群中作案而不被发现。
    对方并不是傻瓜,杜牧元和警方交待的部分到底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也无从定论。
    裴白墨此前是借用杜牧元的身份,并不是真正的杜牧元。
    持续的和凶犯接触下去,再好的遮掩,也终究会被狡猾的凶犯拆穿。
    夜色慢慢想到裴白墨此刻可能存在的想法。
    既然迟早要被拆穿,不如借势主动暴露。
    这样一个连环杀手,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必然存在问题。
    他需要刺激,缜密如他,必然痛恨欺骗。
    刺激之后,也许能让他匆忙反应,露出马脚。
    而这个导火索,选择让假的杜牧元暴露,是他们现在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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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跟随许南康和其他组员回到杜牧元公寓所在的小区。
    裴白墨依然在杜牧元的家里等候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窗外的夜色渐渐上涌,浓的让人看不清咫尺之距的景色。
    小区里的路灯并不明亮,闪闪烁烁,在明灭之间交替变化。
    今冬还没有落雪,夜色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呼啸而过的北风,怎么看都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许南康透过耳麦和裴白墨在简短交流。
    不明人物一定也在观察“杜牧元”,就如同真正的杜牧元一直在探察他的底细。
    要想让“杜牧元”身份被拆穿,最简单的办法不过是动用真正的杜牧元依旧健在的唯一的亲人,他的母亲。
    老太太和杜牧元的关系很僵,警方试图和她接触,乍听到杜牧元的名字,就被拒之门外。
    但她终究是个明事理的人,答应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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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杜牧元之间的冲突根本不需要伪装,老太太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颇多怨言。
    夜色透过杜牧元的公寓楼道监视器旁观老人的动作。
    她不知道老太太哪里来的力气,对着杜牧元的家门又拍又砸,而后开始咒骂。
    夜色突然觉得让杜牧元的母亲来参与这次行动是错误的。让老人再度认识到和儿子之间不可磨合的矛盾,并不人道。
    她将脑袋转向一旁,不再继续围观老太太的动作。
    直到听到老太太凌厉地咒骂终止,耳朵里钻进“你是谁?”这句话。
    那是老太太恨入骨的儿子,不可能认不出来。
    唯一的可能,便是杜牧元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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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人物会怎么做?”老太太走后,整个监视环境重归寂静,夜色忍不住问一旁资历深的许南康。
    “好些狗急跳墙,坏些就是按兵不动。”
    狗急跳墙?
    夜色不知道如果真是这种可能,到时面临的局面,还能不能用“好”字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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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白墨在翻阅杜牧元的藏书,等待那个人的进一步动作。
    殡仪馆、尸体,即便他成长环境中一切健康发展,也难以保证杜牧元这个人不会在工作压力下心理产生异动。
    更何况,他的成长中,便存在不和谐因素,连最基础的亲情,都没有得到保障。
    除了他之前翻阅过的那本雪莱诗集,杜牧元书架上的所有书本全部崭新不沾染一丝尘埃。
    好似只是书柜里被遗忘的摆设,长久无人问津。
    杜牧元的母亲走后已经半个多小时。
    让老人家出山相助,依旧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假杜牧元没必要在明知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开门让她来拆穿自己的身份。
    他堵的,只是凶犯的一时冲动,愤怒之下,丧失缜密的思考能力。
    一个小时……如果是再长的时间,这次身份暴露的结果,便是失败。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夜色已是完整的遮蔽天幕,厚重的让人拨不开。
    杜牧元公寓里的座机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裴白墨没有立即接听,给了对方滋生情绪的时间,等他摁开免提,那端流泻出来的,是一串抑制不住的长笑。
    他从这串笑里听出了不甘、愤慨、讥讽……
    “我的朋友在哪里?”
    裴白墨直入正题:“你所谓的人肉大餐在哪里?”
    “我tm这辈子最讨厌警察,哪怕是个性格合我胃口的警察。”
    裴白墨嗯一声表示在听:“这么说我合你的胃口。”
    “想要出租车司机活着对吗?”不明人物在电话那端问。
    “是,说出你的条件。”裴白墨顺着他的思路问。
    那人嗤笑一声:“很简单。你,带着我的朋友,来换那个可怜人的命。”
    “听好了。你,带着杜牧元,来换那个可怜人的命。”
    “好”,裴白墨立刻应声,“时间、地点”。
    “玄湖地铁站,上行一号线。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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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话就此中断,市局刑警队的技术员无法追踪号码的来源。
    已经选择摊牌,裴白墨便下楼来到夜色他们所在的车内。
    “地铁站鱼龙混杂,进出口有多个,公共交通牵扯的群众也太多,对我们而言,是个再糟糕不过的场所。”
    “我们不能排除杜牧元和不明人物合伙作案的可能,万一放跑了杜牧元,还搭进我们自己的人员,这个后果的严重性和我们需要保障的群众安全受到致命威胁一样严峻。”
    许南康的话完全正确,众人均是面露忧色。
    “杜牧元在哪里?”裴白墨看向夜色。
    “还在局里协助调查,他是涉案嫌疑人之一,动他做诱饵,一样有风险。”
    裴白墨蹙眉:“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人命关天,这一步再艰难,也要迈出去。
    “不必如此愁眉苦脸。他只是个想不开的罪犯,仅此而已。”他摸摸坐在身侧的夜色的脑袋。
    “他哪里想不开?”夜色下意识地吐槽裴白墨的话。
    “我怎么可能放跑一个说我合他胃口的凶犯。”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出租车司机说我是个好青年,我还想再听他说一遍。”
    他再度给她信心:“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无条件相信我。尤其是,遇到自作聪明的凶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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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站不能封锁,警方安排地四散的便衣警力很多,但是依然不能阻挡众人忐忑的情绪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