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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见秦砚没有否认,苏玉用手指在脸上轻轻揉擦了几下,问道:“还有么?”
    “没擦干净。”秦砚道,却不再指点苏玉,反而伸出手来盖在苏玉举在腮边的手上,握住了她的手轻擦了起来,“幸好没干,否则便不好擦掉了。”
    虽然秦砚是隔着自己的手触碰苏玉的脸颊,可她依然觉得说不出的异样,脸上的血迹应该是擦掉了,可换来的却是一阵更浓烈的灼烧。苏玉觉得不管血迹擦没擦干净,她的脸都能滴出血来了。
    “好了。”秦砚握着苏玉的手来到她面前摊开,指腹出果然有一丝血痕。
    “多谢。”苏玉垂头道,从秦砚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必客气。”秦砚口中虽这么说着,目光却依然停留在苏玉的手上,口中惋惜道:“你手上的伤口确实愈合了,只可惜留了一道疤。”
    “一道细痕而已,况且在手心上,不碍事的。”
    秦砚沉默了一下,再抬头时面上已是云淡风轻:“你的手在抖。”
    苏玉低下头看了一瞬,随后便将手向袖中缩了缩。
    秦砚蹙眉:“看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可是身体不适?”
    苏玉摇头否认道:“并没有,多谢秦大人关心。”
    秦砚闻言蹙眉,将手转而搭在苏玉腕间的脉上,苏玉往回抽了抽,他的手却平稳地纹丝不动,太过熟知他对于病患的态度,苏玉无奈道:“我真的没事,只是……”
    “伤寒未愈。”秦砚道,清澈目光看向苏玉,眸中是毫不遮掩的自责与关心,“是我方才大意了,竟然一直没注意到你的情况,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是因为身上觉得冷所以才抖成这样?”
    “头上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又能冷到哪里去?”苏玉瞥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高晟,“其实躺在地上的伤者说来和我也算是有些渊源,方才看到你给他锋针我的手就在抖,好在没有耽误什么事,这也算得上是……关心则乱罢,并不是手有什么问题。”
    秦砚颇有些吃味地看了一眼高晟,却在苏玉回转目光前迅速收敛了复杂的心情:“他的伤势你不必担心。”
    见苏玉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己,秦砚笑了笑,原本清和淡然的面容因为自信而更显张扬夺目:“有我在,他当然不会有事情。”
    如此耀眼的秦砚苏玉不是头一回见到,却在和离之后很久都没有见过。苏玉深深望向他漆黑如渊的眸子,真诚道:“谢谢。”
    秦砚的清俊的眉眼弯了弯,笑得像一个心满意足的孩子一般。
    两人便各怀心事对视了半晌,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莽撞马蹄声,打破了这一令人悸动的局面。
    是苏逍驱着的马车到了。
    第三十八章
    苏逍不仅来的时刻讨巧,准备工作也做的精细,马车选的是苏府内眷平日出行用的那个,车厢内宽敞了许多不说,行走起来也平稳舒适。
    为了防止高晟在路上磕碰到,他还特意多备了几床锦被在软榻上。
    三人合力将高晟稳稳当当地抬上马车,苏逍抬起手背一抹额上因为焦急赶路流下的汗水,这才轻吐一口气问道:“他如何了?”
    秦砚正与苏玉将高晟身~下的锦被垫得更绵软些,闻言看向满头大汗的苏逍道:“伤口已经缝合好了,只是因为受伤过重失血太多,近几日还是需要有人在旁时刻看护照料的。”
    苏逍闻言沉吟,却什么都没说,跳上了车夫的位置马鞭一挥,竟是直接赶起了马车。
    苏玉凭着对苏逍无赖习性的了解,对他这一表现早有了一番猜想。果不其然,马车再次停下时,已然到了苏府大门口。
    苏逍这是问也没问秦砚一句,就将人给劫回了府中。
    掀开车帘,苏玉偷眼看向秦砚,秦砚素来是个好脾气的,遇到这种事也只是无可奈何地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起身帮着窜进车厢的苏逍将人抬下了马车。
    为了掩人耳目,三人从侧门进的苏府,反而比正门离西面的厢房更近一些,是以他们抬着一个受伤的成年男子倒也没花多大功夫。
    将高晟安置在榻上之后,苏玉出房门去吩咐下人准备日常用具,而秦砚又一次检查了高晟缝合的伤势,发现没有牵动伤口后,这才起身对着苏逍行了别礼告辞,却被苏逍拦了下来。
    秦砚面上的表情微露诧异,眸中却光芒微闪,不动声色问道:“不知苏少将军拦住下官,所为何事?”
    苏逍直视秦砚,神情诚恳道:“秦大人当时既然拦住阿玉去取马车,想必也已经猜到,这榻上之人的身份对于苏家来说越少人知道越好。苏家虽然也有军医,但医术毕竟不如秦大人,更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大人既然今日愿意帮忙救治他,不如帮人帮到底,照料他渡过这一段危险期如何?”
    “这……”秦砚的表情略带为难,“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伤者目前的状况,这头几天必然是要有人随时看护左右的,秦府与苏府虽然同在凌安城南,可相距还是有一段路程的,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下官就算赶过来怕也无济于事。
    “这个好办,只要秦大人不嫌弃,我们可在隔壁为你收拾出来一间厢房。”
    秦砚答应的爽利:“那便有劳了。”
    两人正商议着高晟病情之事,苏玉已带着冬儿进了房间,听到两人后半段的对话,苏玉瞥了秦砚一眼,倒没有过多表示,只是转头对着冬儿吩咐道:“那你便将旁边那个空客房收拾出来罢。”
    冬儿乐呵呵地应了,正打算退下去,便又听苏玉不放心道:“那厢房很久没住人了,需要多扫扫灰。方才的被褥已经全铺在了这间,一会新拿出来的记得先在阳光下先晒晒,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发潮。还有,备一副笔墨纸砚在书桌上,品相按照以前家中的置办,记下了么?”
    “记下了。”冬儿捂嘴偷笑道,偷偷一瞥一旁嘴角带笑的秦砚与眉头微蹙的苏逍,急忙做了个揖,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而等苏玉叮嘱完冬儿转过身来,两人早已各自收起面上的表情。苏逍走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气灌下,这才张口对着苏玉道:“既然事情尚不明朗,母亲那边还是暂且瞒下罢,这边的事情你先打点着,若有什么难处便去书房找我,今日我应该都在书房。”
    苏逍一提书房,苏玉便明白了他应是要与父亲处理此事。虽然如苏逍所说,只要高晟不醒,这边就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可是事关二哥,苏玉仍是止不住的担心。
    咬了咬嘴唇,苏玉道:“你那边若是有什么情况,无论什么时候,记得给我说一声。”
    “一定的。”苏逍应了,安慰道,“我已经派了于思远过去,或者高晟醒,或者思远回来,最迟三四天总归会有结果的。”
    于思远是苏府门下清客之一于明堂之子,与苏家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为人沉稳可靠,算得上是苏逍的得力臂膀。
    苏逍将此事在秦砚面前说出来,苏玉便猜出高晟身份一事苏逍是不打算瞒着秦砚了。毕竟秦砚已然知道了高晟的存在,如今又要暂居在苏家照料他,他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可谓是易如反掌,与其让他推测出,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倒也不会显得小气。
    苏逍走后,因为旁边的客房还没有收拾出来,苏玉不好留下秦砚一个人在这边等候,便只好随着秦砚坐到了桌边,看着他为高晟开药方。
    苏玉前几日害得伤寒本就没有好利索,方才因为情况危急,倒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如今坐回到清凉舒适的屋中,心境宽和了不少,身上的不适便又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只觉得脑子开始隐隐犯晕,秦砚向她叮嘱的关于高晟伤口的注意事项她虽然一直努力在听,却怎么都不过脑。
    苏玉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脑袋,从秦砚的医箱中抽出一张白纸,正打算将他后面的话一一记下,却听他的声音停住了。
    笔尖一顿,苏玉抬起头来看向秦砚,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满是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