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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

      凌语芊听罢,轻轻蹙起的峨眉不觉更甚,他……他要搬进来住?爷爷主张的?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贺煜……清楚这事吗?
    “怎么了?难道不欢迎我?”高峻继续道,故作受伤的语气。
    凌语芊定了定神,赶忙回应,“呃,当……当然不是,我……我欢迎,当然欢迎。”
    “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变多了,你有什么困扰,可以随时找我哦!”高峻先恢复愉悦,接着又恳求,“芊芊,关于我的处境,你应该清楚,在那里,和我最熟悉的人是你,故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一下?”
    这次,凌语芊毫不犹豫地答,“嗯,行,我会的!”
    “呵呵,谢谢你,仙女一般的善良,仙女姐姐!”
    仙女一般的善良,仙女姐姐……这是薇薇和小敏经常用来形容她的词句,万万想不到,也会从高峻口中发出,她不禁想起薇薇,那令人心疼的小丫头,整个神色于是变得温柔起来,笑颜逐开。
    接下来,在高峻的带动下,她继续和他闲聊,他说的话题都很轻松,甚至还说笑话逗她,她边静静聆听,边幻想电话那头的他此刻是怎样的模样,期间忍俊不住,娇笑连连,这通电话,持续了好长时间才结束。
    他为她带来的愉悦心情依然盈满整个胸腹,脸上的笑也继续如花般灿烂恬淡,然而,当她结束通话扭头准备重返儿子身边时,立即被毫无预警地堵在她面前的一座人墙给震慑住!
    不错,那是一座人墙,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公司的吗?怎么忽然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竟然一点也发觉不到,对了,他的眼神……好深沉,好阴冷,好吓人!
    笑容已自凌语芊脸上消失,她娇弱的身体,还抑不住地起了颤抖和哆嗦!
    该死,自己干吗这么惊慌,干吗心虚!不就是和高峻聊电话嘛,怎么感觉好像背叛了他似的!自己对高峻,出于朋友的关怀,出于感谢,自己要维护的人,还是他呀!毕竟,自己之所以和高峻通话,原意是想帮他呢!
    凌语芊紧抿樱唇,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淡定下来,奈何,她还是无法克制的心慌意乱,她小脸仰得高高的,怯意难掩地望着他,瞧见他越发恐怖的面色和眼神,那天被他强行蹂躏的画面顷刻蹦上她的脑海,使她更加心惊胆战,娇小的身子本能地往后退去。
    可惜,他跟了过来,步步逼近,高大霸气的身躯宛若一头强势暴戾的豹子,俊美的脸庞更加冷硬和深沉,那总是深如大海的眼睛,此刻俨如巨涛翻滚,大浪咆哮,整个人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恐怖,让她手心直冒汗,全身都发抖,两脚发软。
    他要做什么,他该不会又要……不,老天爷,求你帮我,求你阻止他,求求你,别让我彻底崩溃!
    凌语芊继续拼命往后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和乞求,洁白的贝齿已经深陷入她的嘴唇当中,那股锋利,刺痛着她的娇嫩,但她毫无知觉,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将她一步步地逼近巨大危险中。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卧室尽管很大,可还是有尽头的时候,她的后脚跟,已经抵在墙上,再也无路可退了!
    ☆、【销魂缠绵,刻骨的爱】147 夜深人静,耍无赖
    她俏脸更加刷白,惊恐万状的眸瞳紧瞪着,嘴唇嗫嚅着,想问他要做什么,想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高峻通电话,可惜,就是毫无话语发出。
    幸好,老天还是慈悲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薇薇出现了,像天使一般地出现!
    “姐夫,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呢?”凌语薇像以往那样,天真无邪地打着招呼。
    凌语芊箭一般地冲过去,依然颤抖不停的手拉住薇薇,佯装没事地道,“薇薇,你回来了?怎样了,和张阿姨学弄饺子皮都学到了吧?”
    凌语薇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好一会,才答,“嗯,张阿姨真的很好哦,她很有耐心,不嫌我烦,跟我讲解了很多,她还说以后教我整兰州拉面和炸油角!”
    “那薇薇岂不是可以开间小食店了?”凌语芊继续若无其事的样子,颤抖的嗓音已逐渐恢复了平稳,整个人也从刚才的惊慌中出来,没有再去留意贺煜,仿佛贺煜不在场似的。
    凌语薇则就着话题兴致盎然和她聊下去,也暂时把贺煜抛诸脑后。
    不同于姐妹两人的欢欢喜喜,贺煜面色依然绷得甚紧,那俨如凝聚着十号风暴的鹰眸,直直盯着凌语芊,少顷,高大的身躯疾风似的朝外面奔去。
    凌语薇这也才意识到他,看着他身影掠过的门口,不由疑问道,“对了姐姐,你刚才和姐夫在干吗?姐夫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迎着妹妹关切担忧的眼神,凌语芊不禁微微一笑,安抚道,“没事,没什么,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刚才啊……”凌语薇便也不多想,重新继续话题。
    凌语芊聆听的同时,美目还是忍不住朝门口扫,心不在焉……
    同一时间,冲出卧室的贺煜,直接下楼,驾车离开庄园,他还拿起手机,拨通一组很久都没再主动拨打过的电话,语气冷漠地道,“现在有没有空?我准备去怡然街,你也过去吧。”
    他话音落下好几秒,电话那端才传来李晓彤的回应,细柔的嗓音有点儿急促,“哦,好……好!”
    贺煜听后,不再多说,按了结束键盘,大手重返方向盘上,脚更用力地踩中油门,驰骋而去。
    不过,李晓彤似乎比他更快,他抵达的时候,李晓彤竟然也到了!
    两人先是隔着距离彼此对望,稍会,李晓彤先迈步,走近来,迟疑地道,“今天紧要的工作不多吗?怎么有空过来这儿?”
    贺煜不语,继续瞥了她一眼,也开始抬步,却是往街道前方走。
    李晓彤心中一阵怅然,但也赶忙跟上。他们于是就这样并排而走,一言不发,直到走完整条路,最后,进入上次那个公园,在长椅坐下。
    此时正逢午后,公园里的人并不多,他们所坐的这个位置,更是格外幽静,贺煜两只长臂展开,搁在长椅顶端的边缘,长腿盘在一起,不知所思的黑眸,紧盯着前方。
    李晓彤在并膝坐在他的身边,一直侧目,定定凝望着他,那张完美绝伦的俊脸,还是让她心起悸动。
    一会,她忽然幽幽地打破沉默,“还记得我们上次这样在公园静坐是什么时候吗?”
    贺煜面色怔了怔,不应答。
    “不记得了?”李晓彤俏脸更黯,语气更怅然,“也难怪,我们都已经好几年没试过这样的。”
    犹记得,他刚去贺氏集团工作的时候,每天午饭都会约她到公司对面的公园一起午餐,他说不喜欢在公司用餐,也不喜欢在高级餐厅吃,因为那都是在室内,让他感觉很压抑,反而在公园里,视野辽阔,闻着新鲜的空气,和她一起聊天,是他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光。只是后来,当他慢慢投入公司运作,职位随着越来越高,工作越来越忙,那些最惬意的时光,他再也不需要。
    美好而不复往的过去,总令人百般悲叹和失落,李晓彤眼中起了闪闪泪花,更加痴迷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忽然,她在他面前跪下,恳求道,“贺煜,求你放过筠筠,求你给她一次机会,给她一条命!”
    贺煜炯亮的眸瞳陡然一晃动,也迅速转脸,回望着她。
    “筠筠才二十三岁,那么的年轻,我真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死去,所以,求你大发慈悲饶过她,饶了她好吗?只要你肯饶她不死,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贺煜,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可好?求你,求求你!”李晓彤继续苦苦乞怜,眼泪已夺眶而出。
    贺煜又是怔了怔,手缓缓抬起,来到她的脸上,接住那晶莹的泪,滚烫的感觉,让他冰冷的心倏忽一颤。
    李晓彤眼泪持续狂流,不仅是因为心中的伤悲,更因为他的举动,而且,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彻底地泪流不止,不可收拾。
    “别哭,在我眼中的李晓彤,是个很坚强,很淡定,很意气的女人,她从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从不会流泪,更不会哭。”贺煜嗓音低沉沙哑,粗砺的手指替她拭去那一窜窜的眼泪,然后,他继续低吟,“她已被判刑,注定要死,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不,只要你肯放过她,她一定有救,你懂得,贺煜,你懂的!”李晓彤使劲摇头。
    确实,他懂,他当然懂,凭李家的财力人力,只要贺家不追究,他们的确可以让李晓筠不死,然而……
    想罢,贺煜俊脸一凛,冷冷地给出了回答,“你说,李晓筠才二十三岁,很年轻,可你应该也知道,雅儿才十八岁,她更年轻、更可怜,所以……我不会放过李晓筠,绝对不会!”
    李晓彤一听,面如死灰,只是那泪水,依然流个不停。
    贺煜沉吟了一下,语气缓和些许,“起来吧,别再做一些有侮你身份的事,你不该这样的,我希望能看到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你以为我还能变回以前吗?在法庭宣判结果,在我被律师公会的人带走的那刻起,我李晓彤便不再是以前的李晓彤,再也不会,永远都不会了。”往事不堪回首,李晓彤更痛更悲,隔着模糊的视线,她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怜惜之情,于是抓住机会,转为这样哀求,“好,我不勉强你饶筠筠不死,你答应我另一个要求,这半年,别再阻止我们对筠筠好,筠筠只剩半年的命,我们想让她走得开心,特别是我!希望你能帮我,帮我好吗?你别再盯得太紧,让我们好好陪筠筠度过这最后的半年。”
    晶莹剔透的泪,继续从那双精明聪慧的明眸流个不停,滔滔划过李晓彤的脸,贺煜这也才清楚看到,她面色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憔悴,那张一直洋溢着自信和愉快的容颜,不知几时开始,已变得黯然无光,变得……顷刻间,他感觉心头被某样东西轻轻刺痛了一下。
    这段时间,母亲不止一次责备他,说他心太狠,说他太无情,其实,只有他清楚,自己是个念情的男人,李晓彤的好,他还是记得,这些年李晓彤对他的陪伴和付出,那一幕幕感动和振奋,他都依然记得。
    “煜——”
    “好,我答应你,快起来吧。”他终究,还是无法做到彻底的冷酷,大手缓缓滑到她的手臂上,把她扶起,还突然问道,“对了,你最近怎样?法院那边的工作,还继续吗?”
    “律师牌都没了,还怎么继续,再说,法院不会再要我这个有辱法律的人,那些客户也不会再要我这个知法犯法的人帮他们讨回公道。”李晓彤嗓音依然哽咽,且透着浓浓的惆怅和悲凉。
    贺煜顿时又是一阵疼惜和怜悯,脑海蓦然闪上一幕,有一次,她帮一个穷人打赢官司,他陪她庆祝完毕后,驾车去山顶,站在空旷的山头上,她高声欢呼和呐喊,说她尽管少赚一笔律师费,但她很高兴,是她有史以来最高兴的一次,她扬言,以后还会帮贫苦弱小的老百姓阶层打官司,继续和恶势力斗争,她要开一个培训班,收徒弟,十年,二十年,彻底消灭恶势力欺负穷人的现象。
    “那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忍不住,又问。
    “不知道,兴许,经商吧。”李晓彤估计也忆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整个人也更加怅然若失。
    经商!她不是说不喜欢经商的吗?为什么……忽然间,贺煜很想告诉她,其实,那次的事并非他所作,尽管李晓筠很可恶,尽管他对李晓筠恨之入骨,可他并没想过对付她,更不想她死。
    然而,内敛如他,话到嘴边终究无法说出口,只能带着怜惜和内疚,默默看着她,这个曾经如闪亮璀璨的法界之星,曾经是无数穷人的依托和希望,也曾经,是他的天使。
    彤彤,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心里,暗暗道歉。
    正好,李晓彤再度做声,被泪水洗涤过的眸瞳更加清澈透亮,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贺煜,你能告诉我,你有爱过我吗?”
    贺煜定了定神,哑然。
    “你为什么会爱上凌语芊,你爱她什么?是什么让你移情别恋,让你不顾一切地爱她?”李晓彤继续问,语气渐渐转为意味深长,“你知道吗,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失忆,不过我想,就算我失忆,还是会爱上你,有一种人,注定要爱另一个人,就算他失忆,仍会重新爱上。”
    听着她不知是何用意的低吟,贺煜先是本能地困惑了一下,但也没深究,一会,他站起身,笔直挺拔的身躯踏上公园的碎石路,前进的方向,是公园门口。
    李晓彤没有再跟上,静坐原地,视线继续对他追随,眼中波动流动,情潮暗涌。
    贺煜头也不回,就那样阔步直走,直至回到他的车上,启动引擎,扬尘而去……
    接下来,又是日夜穿梭,时光流逝,今天终于迎来了小琰琰满月的大喜日子!而这对凌语芊来说,意味着孤寂沉闷的坐月子正式结束,她不用再困在这间很大很华美,却让她倍觉压抑的卧室。
    一切照原计划安排,一大早张阿姨已经张罗筹备,对琰琰举办一些中国传统习俗的事宜,尽管没有隆重的满月宴,但还是少不了自家的亲朋好友前来探望,仅是大庄园那些人都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对他们的到来,不管他们基于什么目的,凌语芊都由衷感激,因为他们说出口的,是实实在在地对琰琰的祝福。
    贺云清与贺一航分别身为小琰琰的曾爷爷和爷爷,也老早就在一楼大厅坐镇,一起逗着小琰琰玩。至于季淑芬,虽然被叫到现场,却只是静静坐着,俨如一个旁人。
    而最重要的那个人——小琰琰的父亲,竟然不在!
    打自那天贺煜疾风般地消失后,直到昨天下午凌语芊才见到他,正收拾着行装,然后二话不说就走了,昨天晚饭时,她才从张阿姨口中得知他去出差了!
    张阿姨还抱怨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得他非去不可,为什么不能多等两天。
    当时听罢,凌语芊心里着实沉闷和悲凉,其实当他提着行李离开时,她就隐约猜到怎么回事,只不过她一直忽略和压抑着,不管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她都自个叮嘱别放在心上。
    而今天,贺云清才也简单提起此事,安慰说贺煜出差是临时的,是无奈的,希望她能体谅。她看出了贺云清的内疚、无奈和隐瞒,但她还是强装笑脸,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还自我安慰,觉得这样的安排更好!
    而实际上,高峻的出现也证明了如此。
    高峻如期在这一天搬进贺家,也如约到场,为她和琰琰祝贺。
    他带了两份礼物过来,一份是给她,一份是给琰琰,而且,都很独特。
    给她的那份,是一个依照她的容貌雕刻而成的水晶娃娃,寓意着她的伟大和艰辛,寓意她拥有一颗水晶般玲珑剔透的心;给小琰琰的,也是依照样貌雕刻而成的蓝宝石,寓意小琰琰像宝石般优雅矜贵、光芒四射和备受关注和喜爱。
    因而,他的心思尤为突出,比任何人都甚,凌语芊来回看着这两样礼物,渐渐地,忍不住热泪盈眶。
    高峻见状,赶忙打趣道,“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与眼泪必须绝缘哦!”他极力忍住替她拭去泪水的冲动。
    “呵呵,其实都怪你,你要是没送她这么珍贵独特的礼物,她就不用哭,像我们,想她感动都难呢。”贺云清忽然也调侃了一句,字面意思像在责备,其实,是倍加疼爱,为高峻此举由衷高兴和欣慰。
    高峻明了,不由笑意更浓。
    这时,凌语芊也迅速接道,“爷爷哪里话,对你们,芊芊都很感动,真的好感动。”
    说罢,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笑靥绽开。
    她正对着高峻,如此绝美迷人的一面,让高峻情不自禁地看呆了。
    季淑芬早清楚高峻的身份,本是兴趣缺缺的她,打自高峻出现,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直在旁不着痕迹地留意着高峻,见到他和凌语芊眉来眼去,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冷哼出声,“照我说,我们都没他的‘别有用心’!”
    她故意把别有用心四个字,加重了语气。
    在场的人,面色表情于是皆起了变化,所有的笑容瞬时之间也都凝固了。恰好,保姆来提醒大家去午餐,这凝重而紧张的局面才没有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