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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过了一会儿,我闷闷道:“我以为你要死了。”
    老大白了我一眼:“我媳妇都没娶呢,怎么会死。”
    我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便开口道:“要娶个媳妇才能死,看来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大脚步一顿,面色古怪地看着我:“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我嘴角一抽,淡淡道:“我本就不是古板的人。”
    老大:“……原来你真的会开玩笑。”
    我:……
    我果然还是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
    老大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死的,我要是不在了,你们三个被人欺负了去,那可怎么办。”
    我一愣,心口涌起一点暖意,轻声道:“不会。”
    老大却笑着摇了摇头:“我看到你们,就想起你们刚进府那会儿,一个两个全是丁点大的小萝卜头,战白心性未定,跳脱爱玩,战青一天到晚昂着个下巴趾高气扬,你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一个个都不好管教,成天地被人挤兑,一眨眼,却已经这么大了。”
    他抹了把脸,怨念地看了我一眼,又道:“……还比我高。”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极浅淡的笑意,大概除了我自己,谁都意识不到。
    十年光景倥偬而过,许多画面在岁月之中泛黄模糊,只道人如陌上尘埃,飘零无根,回首望去,那些人、那些事,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大还活着,真好。
    我还活着,真好。
    第70章 影卫回王府
    从皇宫出来,也不过两盏茶的时间。早有马车等在宫墙之外,车夫一甩鞭子,马匹打了一个响鼻,拉着并不起眼的灰色车厢穿过人声鼎沸的市井,驶向晋王府后面的小巷。
    前行的马车将外头的热闹隔绝开来,形成一个隐秘的空间。
    “啧,若非途中碰到了那小皇孙一叩二拜的,咱们早就出来了,害我多流了这么多血。”老大盘腿坐在最里面,挑了挑眉,从怀里一一掏出伤药、麻布条和棉花,兀自笑笑,又对着我说道:“不过也没事,我可不像你们几个愣头青,自以为金刚不坏之身,从来不乐意多带上这一点东西。战玄,你记着,有备方能无患,凡事都要考虑周全。”
    不愧是老大,就是有经验。
    我敬佩地看着他有条不紊地解开衣服,打开药瓶,开始洒药……
    没洒上……
    洒药……
    没洒上……
    一炷香时间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大,我帮你吧。背上的伤口,确实很难处理……”
    老大四平八稳地把药瓶放下,瞟了我一眼,冷静回答道:“你们这些愣头青,平时就是像这样的!我今天特意示范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改掉这种顾头不顾尾的坏习惯。记住了,日后事事都要考虑周全,才不会给人笑话了去。”
    “恩。”我敷衍地点点头:“还要我帮你上药吗?”
    老大憋屈地看了我一会,半晌开口:“……要。”
    于是我认命地坐起来,给日益闷骚的老大扒衣服涂药。说实话,这几道抓伤十分严重,最长的有五六寸,深可见骨,横亘于脊背之上,血多少已经自行凝住了,暗红色的血块和搏斗时沾染的脏污混在一起,看着格外地触目惊心。
    虽然有些担心感染,但在这个地方也只能先做些应急处理,完全止住血再说。我先洒了点药,又用些棉花细细遮住伤口,扯了干净的衣服盖在上面,用麻布条一层一层地缠了。
    我弄得仔细,动作便有些慢,缠好了布条,竟已经到了王府后门。
    马车刚刚停妥,就听到外面车夫一跃而下,有脚步声渐近,君墨清便意外地出现在了帘子后面。他怀里还抱着小黑,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们一眼,视线在老大半裸的上半身一顿,轻轻笑道:“战赤的打扮可真是别致。”
    我和老大皆是一愣,正要下车行礼,就被君墨清虚托住。
    “得了,我不过一介布衣,没有这么大的规矩。不过,战赤这伤是怎么回事?”
    老大淡淡回道:“不过被畜生所伤罢了。”
    君墨清一愣,随即低笑出声:“原来如此。不过这伤只这么草草一绑可不行,我倒是略懂歧黄之术,不如让我姑且一试。”
    老大暗暗抽抽嘴角,开口拒绝道:“还是不必了。”
    君墨清挑起一双眼来:“战赤,你可是嫌弃我的医术?”
    “倒也不是。”老大干脆道:“我只是嫌弃你。”
    “是么。不过赢了你一百两银子,你竟记仇到这会儿。”君墨清嘴边染了促狭的笑意:“君子行必有正,我既看了你的身子,自然要为你负责,否则着实是心中有愧——更何况你拒绝也没用,虽说我不过一介布衣,可我的学生却是晋王殿下。”
    老大:“……啊?”
    ……俗话说的好,流氓不用怕,就怕流氓有权有势有文化。
    我识相地抱过君墨清塞过来的小黑,眼睁睁地看着老大反对无效,被他一路拉进了客房。小黑从我的怀里跳出来,我们一人一狗并排在在那房间门口坐下,一同默默地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墨色天空,为里头某两只提供了一个安静优雅又和谐的搅基空间。
    正在发着呆,就听到远处有人接近,我猛然回过神来,就发现晋王穿过回廊,大步向这里走来,目光扫向我这里时,脚步微微一顿,脸上便带了些笑意。
    “阿玄,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面?”
    他走近了站在我身侧,拎起小黑的后颈将它提起来晃了晃,低头问我。
    “里面在疗伤。”我从台阶上站起来,打算伸手去解救小黑。那小奶狗懵懵懂懂地悬在半空中,有点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终于反应过来,四只小短腿使劲儿蹬着,呜呜叫着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