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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大家啧啧称赞,吴静珊说:“你家小秦简直是小叮当啊。”
    陆甄仪把戴胜还是放进鸟笼子,带着两只约克夏进了房间,又把一个玻璃杯放在床尾,这样一旦有地震就会掉下,碎裂的声音可以把大家从睡梦里弄醒。
    秦椹搂了陆甄仪进被窝,让她睡在自己怀里,她的长发散了他满怀。
    秦椹低声说:“冷不冷?”声音格外温柔。
    陆甄仪刚才脱衣服就冷得哆嗦,这会儿直朝他怀里温暖的地方钻,哆嗦了一会才平息,这才回答说,“还好。”
    然后问:“怪兽你也梦到了?”
    秦椹迟疑了一下,说:“嗯,不过好像是地震两三天之后的事情。”
    陆甄仪舒了口气。
    又低声说:“不知道我妈妈和我爸他们怎样了。”
    秦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都怪我,早点跟你坦白就好了,也能早点计划了把他们接来。”
    陆甄仪倒不至于那么不讲理,笑笑说:“怎么能怪你,你也只是做梦,又不是先知……我爸妈自己不来,怎么是你的错。”
    两人小声聊了会天,秦椹说:“饿不饿?”
    陆甄仪其实有点饿了,她晚上只吃了两口方便面。方便面和火腿肠都是她很不喜欢的食物,但是想到如今的处境,也什么都没说就吃了。
    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秦椹摸摸她头发,说:“坐起来点。”
    陆甄仪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被他半抱着坐起来,靠在床头,他又拿他的法兰绒睡袍给她披上,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弄的,黑暗中,陆甄仪手里被塞进了一碗温热的东西。
    “啊……”她忍不住震惊低呼。
    秦椹“嘘”了一声,“别出声,是桂圆红枣莲子羹。”
    “哪来的?”陆甄仪很佩服自己居然声音还算很平静,好像这只是正常的一碗夜宵。
    “……你忘了,前几年咱们在一起吃晚饭,我都点双份的。但是我忘了是哪家的了……好像是城隍庙小吃的?”
    陆甄仪手一颤,声音却异常平静说:“……前几年?……热的?……”
    秦椹面庞隐在黑暗中,微微映了些月光,侧面弧度极为完美,“嗯,我有点空间异能……一个小空间……空间里时间是静止的。”
    ☆、灾后第二天
    陆甄仪醒过来时,脑子还是晕沉沉的。
    窗外阳光异常灿烂,空气清新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工业停工,又没有那么多汽车继续排放尾气……总之今天绝不是个雾霾天!
    蓝澈的天空显得特别高远,只有几缕淡淡白云在天边。
    她甚至想起了少女时代,曾经躺在学校运动场草坪上看白云变幻。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个心情了。
    这样一个早晨,她几乎觉得昨天发生的地震只是一个梦了。
    和以前一样,只是个梦。
    可是定定心神,她明白不是梦。
    真的地震了。三环里真的变成了山。
    其实以前那种奇怪的梦,她至今只做过三四个,她本来以为昨晚可能会做梦的,结果没有。
    而显然,在这件事上,秦椹比她知情更多,他不但做了更多未来的梦,他甚至还有特异功能!
    空间!
    这完全是小说电影里的东西!
    昨晚陆甄仪又盘问了秦椹具体情况。他说,他发现自己有空间异能正是六七年前开始做梦有的,这个空间就如一个仓库,一开始只有100立方米大小,经过这么些年的锻炼,现在大约有10000立方米,但不能收入人类动物等活物,而且里面时间是静止的。
    他已经在里面收藏了很多物资,从粮食到饮用水,到药物,日用品,还有一些发电机,汽油,汽车等,在国外时,还弄到了一些军火武器和新型的太阳能产品。
    为了掩饰这些,他在地下室里还储存了不少物资,不过为了不让同伴们觉得可以一直不劳而获甚或浪费,所以他才没有把数量说得很多。
    陆甄仪当时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轻声问他:“你是觉得梦里的末日一定会来临?我是说,和梦里一点不差?怪物……还有……是全国性的?”
    “是全球性的。”秦椹说。“有些地方……有些国家,甚至已经消失了。”
    她又想了会儿,说:“那么,有异能的人,多吗?”
    “不多。”秦椹说,“但好像也不算很少。”
    “我呢?”她安静地问。
    她想起自己那个春梦,心里颤抖了一下。
    秦椹默默注视着她,半天才开口:“我不清楚。”
    后来,陆甄仪就抱着复杂的心情入睡了,她以为自己会做梦,却一夜无梦。
    旁边床铺没人,秦椹显然已经起床了。
    陆甄仪也不磨蹭,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和鞋。
    因为自来水停了,光靠几个太阳能里头的水也不足,所以热水闸也已经被秦椹昨天下午关掉了。
    没法洗漱……不过陆甄仪想到以前的梦境,就觉得这不过是小问题。
    开门出了房间,三个男人已经坐好在那里,桌子上有粥和煎蛋。
    “哇,居然有热腾腾的早餐!”陆甄仪故作轻快地走过去,笑着说:“谁做的?”
    沈宏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起得早,就做了。”
    陆甄仪看看秦椹,不好意思说:“真是的,还让客人做早餐。”
    “甭瞎说客套话了!”吴静珊走出来,有点没睡醒,懒洋洋的样子,“非常时期啊,我们都亏了你俩,难道还能让你们再把我们当客人伺候?”
    大家坐下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商量。
    食物要尽量减少浪费,水也是,除了饮用外,要求大家先不能洗澡,洗漱局限在一天一人半瓶水。
    至于冲厕所,则是每天固定大家用一个洗手间,,然后集中一天才能冲一次……
    这一点简直让两位女士脸都黑了。
    不过陆甄仪和吴静珊不但都是骨子里的女汉子,而且还都很讲理,所以,脸再黑她们也没提出任何异议。
    早餐后大家没事干了,陆甄仪心里虽然担心父母,但是秦椹跟她说过这两三天后会出现怪兽,现在诸事不明,显然并不是出去冒险的时候。而其余三人觉得这仅仅是一个帝都当地的大地震,随时可能得到救援,大家就会重归以前的生活。
    吴静珊首先说:“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助救援?这边受灾的情况虽然轻,也许倒塌的房子也还有压着人的?或者要不要去城里看看,咱们认识的朋友同学同事还不少啊……汶川地震时我就想当志愿者的,现在这么近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
    小武看着自己的手机还是没信号,叹气说:“单位也联系不上……我还想去城里找找我两三个哥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这种时候确实是人民警察发挥光与热的时候。
    陆甄仪如果不知道内情,显然也会和吴静珊一个想法的,但是毕竟……她犹豫地看了下秦椹:“现在安全吗?”
    秦椹知道她是问会不会有怪兽,就点点头同意说:“应该还行,现在还不算乱。”
    “那我们开车出去吧,不过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陆甄仪站起身来。
    最终五人都坐秦椹的牧马人出去的,毕竟现在路况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昨天秦椹和小武出去找部队时没敢开车,一个是怕路裂开根本开不了,也怕目标太大,另外一个是因为军营也不远。
    昨天看了下路断裂的并不多见,今天去得又远,自然要开车了。
    把家里锁好,五人上了车,这一片确实还好,路上打听,听说只有离此十公里左右陷了个大坑,公路基本还算好的,可是等上了八达岭高速,还没到回龙观,就是大片山体滑坡,路完全被堵死了。
    他们停下来,路上还有几辆车,前面也停了几辆,其中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门开着,一个穿着貂皮的二十七八岁年轻女人站在那里哭,一个三十多岁穿西装的男人搂着她安慰。
    “妈妈,呜呜呜,我爸妈爷爷奶奶都在城里啊……”女人哭着说。
    男人也哭丧着脸,“我爸妈也在啊,还有城里的店不知道怎么样了……”又去问前面在用铲子之类的清理障碍的军人打扮的几十个士兵:“解放军同志,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军人们不知道已经干了多久,一个个都是满身灰尘,有的手上都磨出了血。其中一个脾气大点,起身冷笑说:“什么样了?……帝都城里满地死人!活着的也许只有十分之一!房子全塌了……不知道多少人埋在下头,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抢修排障?为了能让大车运能起重的器械进去!我们不知道多少人不眠不休地干着活,你们他妈就只会旁边站着哭!你着急?着急你也帮忙干啊!”
    说话的士兵并不是领头的,可领头的却也没有阻止他说话,显然他们的怨气是普遍的。
    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有继续说阴阳怪气的话,表示自己是纳税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也有立刻下车,挽起袖子一起干的。
    沈宏欢看着秦椹说:“桑枣,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秦椹下车看了看周围环境,说:“我们往回退,去找还有没有别的路。”
    另有几辆车车主的想法和他们差不多,路中间护栏也断裂了,干脆掉头,去找下高速的路。
    转悠了半天之后,他们开到了回龙观附近。
    回龙观算是重灾区了。虽然这里还没有山脉隆起,但是显然楼都已经塌了,这边很多高层,所以楼塌了跑出来的人并不多,路边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茫然站立或哭泣,有不少士兵和穿着便装的年轻男人在努力搬开一些混凝土楼板等物,也有搜救犬在嗅闻着废墟。
    偶尔可以看到起重机等大型器械,可是数量太少,无济于事。
    有的地方扒开了,士兵们沉默着拽出早已断气甚或残缺不全的尸体。
    废墟上不时有人在痛哭,有个三四岁的孩子茫然站着,说:“爸爸,妈妈……奶奶,爸爸妈妈在下面吗?”旁边的老妇人大约有六十多岁,头上草草裹着白色绷带,还有血迹渗出,搂住孩子不做声只是哭。
    有不少犬类,泰迪,萨摩都有,大都失去了主人,毛色脏乱,有的还带着血迹,对着废墟呜呜哀鸣着,有的拼命用自己的爪子扒着废墟,似乎这样就能把主人扒出来……
    五人沉默地看着,吴静珊第一个崩溃了,泪流满面,“……这世界,这世界怎么了……”
    她哭得很大声,很难听,绝不是普通情况下女人的嘤嘤低泣,而是像孩子那种嚎啕大哭。可是这会儿,却没人嫌她哭得难听。
    武萧叹着气,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
    陆甄仪自己也湿了眼眶,但是她知道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惨痛还在日后。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过来敲他们的车玻璃,陆甄仪看着他,他显得很年轻,大约二十岁都不到,嘴唇上不是胡子茬,而是柔软的茸毛,他的神色却异常疲惫,“你们的车动力还不错吧?能不能帮忙拉开那块……”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扒开了一块的地方,有个人被压在好几块大的混凝土下面,但看上去还没死。
    “好。”秦椹说:“我们车上有绳索,还有千斤顶。”
    于是五个人都没再废话,下车帮忙。
    男人们去帮忙扒废墟,女人去照顾伤员和老弱病人。
    这一忙,就忙到了夜幕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