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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伊恩又打了个电话给“小呆子”,要求他检查酒店监控,看到底有没有人有可能戴着一条黑色的幕布进入酒店甚至上到顶楼。
    “也许那条幕布根本不是凶手带来的,而是本来就在酒店里的。”海利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提醒。
    伊恩立即打电话向酒店确定。
    原来就在晚宴会场的上一层,就是一个会议室。会议室的幕布就是黑色的!
    “那条幕布还在吗?”
    “还在。等等,幕布的正反面好像弄错了!光滑的一面是里面,带细绒的一面应该是外面!”
    伊恩立即通知费恩·基汀派人将那条幕布带走进行检测,并且严查监控,这条幕布被取出会议室,一定会被拍摄下来。
    “你不累吗,伊恩。看看你的眼睛,下面都青了。如果我是你,现在正好好好睡一觉。”海利枕着自己的胳膊,悠哉悠哉地说。
    “也许在我们睡觉的时候,会有另一个人死掉。”
    “好吧……伊恩,你有没有看过媒体拍下来的温德尔被悬挂在酒店顶楼的照片?”
    “所有资料不是被你拿走了吗?”
    提起这个,伊恩的心底涌起一阵怒火。
    当然,对海利·拉塞尔发怒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海利缓缓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晃了晃,“你仔细看看这张照片,能不能想到什么?”
    伊恩取过照片,看见的是温德尔低着头,她的礼服长裙在夜空中如同波浪一般翻滚着,仿佛飞翔中的鸟。而那些彩色玻璃的碎片,折射着城市灯光,就像在她身边闪烁着的星星。
    “我知道你的记性很好,伊恩。你现在脑海中想到的是什么?”海利的声音在伊恩耳边响起。
    他闭上眼睛,他忽然想起他与海利离开格里芬画廊的时候,一幅画被挂上墙壁,白色的布被扯了下来,是范·查特的画。
    画上的颜色以及飞舞着的星星像极了这张照片。
    伊恩骤然睁开眼睛,回过头来看着海利。
    海利耸了耸肩膀,“既然你不愿意陪着我一起睡觉,那么我们去格里芬画廊转一转,怎么样?”
    “范·查特的作品都在那里吗?”
    “应该是。”
    “我们走。”
    伊恩不由分说起身,海利迅速离开了床,跟在伊恩身后。
    他们来到了格里芬画廊。
    在这里,展出的范·查特的画作一共有三幅。
    第一幅叫做“清晨的沉思者”。画面在一片和煦的日光之中,一个男子被布条紧紧束缚着,仰着头睁大眼睛向往着天空。而周围的行人路过,麻木地看着他。
    伊恩从手机里调出亚当的照片,与那幅画对比,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海利来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欣赏这幅画,“色彩很大胆,天空颜色很绚丽。之前我们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亚当的尸体被冷冻了两周之后一定要选在那天被‘展出’,看着这幅画就有答案了。”
    “因为在那天之前,纽约都是阴天。直到那天天气转暖,卡文迪许公园的晨光很符合这幅画的意境。”伊恩吸了一口气,“第二幅画是什么?”
    “《梦里人》。”
    《梦里人》的在色彩上与《清晨的沉思者》保持了一贯的绚烂风格。
    那是一个女人被封闭在某个狭窄的空间里,双手抱着头顶。而日光从洞口照落下来,女人却始终不肯抬头看。
    “现实与理想的冲突。这幅画真的很不错。特别是在着色上,大胆但并不肤浅。虽然绚丽,但仔细看,能够看出颜色之间的空间感。”海利抱着胳膊观看者。
    伊恩没有欣赏艺术的心情,他将阿曼达的照片与之对比。画面上的女人呈现水泥的灰色和深蓝色,她的姿态与阿曼达十分相近。
    伊恩捂住自己的眼睛。
    “第三幅画,是《飞舞的星星》。你看见过的。”
    “所以凶手是按照范·查特的作品来杀人的?”伊恩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是来自费恩·基汀的。
    他在短信里告诉伊恩,温德尔夫人身上的玻璃碎片数量以及颜色,与范·查特的《飞舞的星星》一模一样。
    “海利,先不说前两幅画,《飞舞的星星》应该是今年的作品,对吧?”
    “当然。”海利耸了耸肩膀。
    “怎样的人能够接触到这幅画。我的意思是连它的细节都看得很清楚?”
    “这个就要问画廊的主人格里芬了。”
    格里芬告诉他们,为了避免这幅画被人模仿制作赝品,画廊只展出,不允许任何人拍照,也没有将照片放在网站上。至于画廊的宣传册上,虽然有这幅画的印刷品,但只有2英寸大小,许多细节根本看不清楚,所以不可能被模仿。
    伊恩看了眼宣传册,确实《飞舞的星星》的部分星星在宣传册上变成了小点,根本辨识不出颜色。
    “伊恩,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你不是知道吗?”伊恩看着海利,扬了扬下巴。
    “好吧,好吧,我去和格里芬说。”
    凶手了解《飞舞的星星》如此多的细节,要么他曾经多次来画廊观看这幅画,将每一颗星星的颜色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么他在范·查特那里已经见过这幅画许多遍了。
    海利像格里芬要求《飞舞星星》从展出到现在到底有哪些人前来观看过得录像,费恩·基汀派了人来将录像带走。
    伊恩与海利走出画廊。既然三起谋杀案都与范·查特的画作有关,他们势必要再次去拜访这位大画家了。
    当他们来到范·查特的别墅时,范·查特正在阳台上喝着红茶,曼宁医生也在。
    “哦,亲爱的拉塞尔探员来了。看来我不仅有红茶,还有你这位赏心悦目的美男子相伴。”
    “既然查特先生邀请,那么也请给我一杯红茶吧。”海利在范·查特的身边优雅地坐下,姿态犹如贵族一般。
    伊恩沉默的坐在海利的身边。
    佣人端着红茶走了上来,将茶壶放下,并且将奶杯、糖浆以及巧克力酱也放下。
    范·查特将糖浆倒向自己的茶杯,正在为他检查心跳的曼宁先生制止了他,“查特先生,糖浆和巧克力酱最近不能吃。你的血糖有些高。”
    “哦,真让人遗憾……”范·查特朝着海利耸了耸肩膀。
    “不过牛奶还是可以的。”曼宁医生举起奶杯,到了小半杯鲜奶入范·查特的茶杯里,然后向伊恩与海利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查特先生,您在格里芬画廊里展出了三幅画作,而您也知道保险推销员亚当、艺术经纪人阿曼达·库克以及艺术评论家温德尔夫人都被人谋杀了。”
    “……温德尔?”范·查特露出惊讶的表情,“她死了?”
    “是的,查特先生。”
    范·查特愣了两秒,随即向着楼下喊了起来:“曼宁医生!曼宁医生!”
    “我在这里,查特先生,您有什么不舒服吗?”
    “拉塞尔探员告诉我,温德尔夫人死了!”
    “是的,今天早上的报纸已经刊登了这个新闻。”
    “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只是担心你情绪激动,影响到你的健康而已。”曼宁医生露出抱歉地表情。
    范·查特挥了挥手背,捂住自己的心脏,低下头来,脸色惨白。
    曼宁医生赶紧到了水和药片来到他的面前。
    “我以为听见温德尔夫人的死,你会如释重负。毕竟她对您新作的评价很苛刻。”
    范·查特摇了摇头,“无论温德尔说什么,我都能承受。你们说她是被谋杀的?是谁杀了她?为什么?”
    “你很关心温德尔夫人?”
    “当然!你不知道吗?我追求了她二十二年,而她爱着的只有她的丈夫。她对我的画做出的评价是很苛刻,但那是她最真实的想法。我永远不会为她的评价而生气。”范·查特向后靠着椅背,脸上是十分痛苦的神色,“我的天啊……我的天……她死了……我以为她不会死在我前面……”
    曼宁医生看向海利,目光中有几分责备的意味。
    海利却从口袋里取出照片,放在茶桌上。
    “查特先生,因为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我一直没有给你看过这三起案件的照片。但是现在,我觉得应该给你看一看了。请告诉我,你看到这些照片时最真实的感受。”
    范·查特吸了一口气,曼宁医生想要劝他,他只是挥了挥手请曼宁医生离开。
    他拿起那三张照片,当他看到第一张的时候,是疑惑的。第二张照片,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而第三张,温德尔被悬挂在夜空里的照片让范·查特猛地将照片翻过来扣在桌面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有谁会用这种方式杀了温德尔?”
    伊恩细细观察这范·查特的表情,他的呼吸他眼角的抽动,都显示他是真的很惊讶。
    “查特先生,能告诉我们昨晚的下午六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里吗?”
    “那是……你们怀疑我杀了温德尔?”范·查特用痛心的表情看着海利。
    “查特先生,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在家里!除了家里就是医院,我还能到哪里去!”范·查特略微激动了起来。
    “那么曼宁医生呢?昨天他是几点离开这里的?”伊恩问。
    在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对曼宁医生有一种怀疑。
    “昨天?曼宁医生是下午四点离开这里的。他说他有一个医学研讨会,在la。”
    “谢谢。”伊恩点了点头,向同事发了条短信,要求核实曼宁医生的登机信息。
    “查特先生,有没有任何人对你表达了狂热的尊崇?”海利接着问。
    “什么意思?”范·查特狐疑地问。
    海利叹了口气,看向伊恩。
    伊恩用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声音解释说:“凶手利用查特先生你的画作来杀人,对方很明显在向你传递某种信息。他将杀人当做艺术,视自己为艺术家,他渴望得到同为艺术家的你的认同。凶手在公共场合展示自己的作品,也许并不只是让其他人欣赏,而是在向你展示。这是你和他之间的对话。但是你迟迟没有任何回应,总有一天,凶手会放弃这种沟通方式,直接找到你的面前。我想你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范·查特别过头去,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当我刚罹患癌症的时候,经常有人匿名给我送花。是白色的小雏菊……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以小雏菊画过一幅画,那是送给温德尔的,但是她没有接受。后来这幅画卖给了德国的一位收藏家。起初我以为送花给我的是温德尔,后来我打电话向她确认,她甚至不知道我得了癌症的事情。后来我搬到了纽约市郊北面的一栋别墅,对方仍旧继续送花给我,除了送花,他还给我写了信。”
    “等等,你说的是‘他’而不是‘她’?”伊恩问。
    “看字迹不像是女性的。而他的信源源不断地送来,这让我觉得困扰,于是我搬家了。搬到这里。”
    “你还留有他的信吗?”
    “……大部分我都烧掉了,但是我确实留下了一封。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吧,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担心对方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所以才选择搬家。”范·查特起身,从自己的卧室里取来一封信。
    伊恩从口袋里取出橡胶手套,打开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