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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辛录连忙赔笑将话题引到别处去,开玩笑,刚刚皇上说的每一句话,传出去可都是要引起朝中一番暗流汹涌腥风血雨的,也就是他这个跟了皇帝四十年的老人,平日里又不肯接受任何贿赂,嘴巴比蚌壳还紧,皇上才会和他说,否则即使是太后皇后和那些受宠的妃子,也万万听不到这番话的。
    皇上却没了谈兴,喝了两口雪梨汤,就怔怔看着门外出神。辛录看着皇上,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以往皇子们在一起嬉戏的情景。转眼间,四十多年都过去了。也不知这萧氏皇族犯了什么邪病。几位亲王都是四十岁以后才有孩子。皇上倒是大婚后就有了儿子,然而前两个却全都病死了,现如今的大皇子身体也不好,二皇子便是太子殿下,却也是皇上三十八岁上才得的,好在下面的几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身体倒都十分健康。
    目光回到眼前的皇帝身上,唉,当年英姿飒爽如旭日东升般的少年,如今已是有了白发,虽然精神还依然矍铄,但眉目间却已隐隐现出老态了。辛录想到这里,不由得便苦笑起来,暗道皇上老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今走路的时候,身板儿都拔不直了呢。
    正想着,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走过来,进屋里跪下行礼后,才恭敬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商议。”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人们的支持,飞扑进你们怀里挨个儿亲,专栏收藏数终于达到了八十九个,呜呜呜,一下子涨了三十个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梅子觉得好幸福,啦啦啦……开心转圈圈。当然,也要感谢所有点击留言收藏此文的大人们,是你们的支持才让梅子在每天身心俱疲的时候,还是动力满满的加油写文。嗯,可能会有大人觉得这一章把皇帝塑造的过于人性化了。汗,好吧,梅子承认这是我的私心了,因为梅子觉得那些圣明的皇帝很可怜,必须都要是什么喜怒不形于色,什么心事都要装在心里,喜欢谁不喜欢谁从来不会表达出来。所以梅子塑造了这样一位明君,会偶尔有爆发的时候,梅子觉得这样才能偶尔纾解一下压力嘛,就好像这章里的皇帝先被敏亲王感动,接着又恨自己的弟弟不争气,都直接表达出来了,或许会不符合什么历史和皇帝的形象,但是谁也不能规定说,皇帝应该是怎样怎样的对不对?所以了,这个皇帝另类一些就另类一些吧,还是梅子很喜欢的一个人物的,吼吼。还有那个皇族的儿子问题,泪,这部分是存稿,梅子记得是写到这里的时候,才想起小辈们太小,而父辈们太老的问题,所以才弄出这么个蹩脚的补救段落,大人们原谅梅子吧。otz
    第四十五章
    辛录心中一跳,暗道果然来了,我就说老太后最宠爱三王爷,哪有不替他出头的理。
    皇上“嗯”了一声,就道:“你回去告诉太后,只因赈灾的事情杂乱,朕这里还要忙一阵,待下午再过去吧。”
    小太监答应一声便下去了。皇上这里揉了揉眉心,又捡起奏折看起来。
    吃过午膳,小憩了一会儿,太后那边又派人来请。皇上便过去了,果然,老太后就是为了上午言亲王的事情找他过来的。
    “哀家听说,敏亲王的地里有一块十分大的玉矿,可有这件事吗?”老太后虽然将近八十,可一点儿也不糊涂,也不习惯拖泥带水,见皇上来了,直接就开门见山。
    “是老三说的吧?这事儿朕也知道。母后问这个做什么?”皇上淡淡的道。老太后见儿子的表情不善,心里也不由有些惴惴,便缓和了语气,轻声道:“皇儿啊,哀家知道那敏亲王冒着被王公们非议的危险替你解了围,你心里感激他,但是这么大的玉矿,可也不该让他独吞了去……”
    老太后话没说完,皇上已气的变了脸色,重重咳了一声道:“母后,你如今年岁大了,却并不糊涂,这是听了谁的混账话?竟生出这种心思。那玉矿是在老五的地上发现的,咱们祖宗的律法,不但是王公贵族,就是平民百姓的地里,有什么东西,也都归个人所有。除非是主动上交给朝廷。如今玉矿就在老五家的地上,老五又不是没有开采的能力,你不让他独吞,难道还要朕给他按个莫须有的罪名,抄了他的家,把这玉矿占为己有吗?不要说一座玉矿,就是十座金山,这种事情,应该是朕做出来的吗?母后还嫌我们皇家不够冷血不成?”
    老太后听了这话,不由得脸上有些下不来,生气道“哀家并没有说让你这样做,哀家只是想,那么大一笔财富,老五留着,也容易惹祸上身,就不能想个法子提醒他?若这上交了朝廷,还能亏待他么?到时候有皇家庇佑,又有谁敢动那玉矿的主意?”
    皇上冷笑道:“这些话是老三说给母后听的吧?老五现是亲王,云轩又有无数的江湖能人异士做朋友,寻常人谁敢动他的主意?惹什么祸上什么身?真正包藏祸心的人,早干出千百种下作勾当了。母后不如去问问老三,他为了把那玉矿弄到手,背地里干了什么样的事?我也就是他的亲哥哥,没奈何只能护着他,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边也就是老五,行动进退都知道分寸,万分的替我考虑,不然换成别人,豁出脸去大闹一场,问到我这里,我就有心包庇,还得掂量掂量会不会寒了众兄弟的心呢。”他显是气到极点,连朕都不自称了。
    太后被皇上堵得没话说,气恼道:“你嚷什么?别忘了老三才是你的亲兄弟,那老五现在无非是惧着你,万一他真富可敌国了,谁知道他对你安得什么心啊?这么多年,也只有他最隐忍,这样的人才最可怕,你身为皇帝,怎的连这点也不明白?皇上,那可是玉矿啊,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那么大一条矿脉,真开采了,那是一笔什么样的财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五开采了,也自然会上交赋税给国家朝廷,这个不劳母后操心了。”皇上说到这里,挥挥手命众人退下,然后他才淡淡道:“母后,朕知道您的心思,你是向着睿儿和老三的,你知道老五和云轩在太子那一边,所以难免动些脑筋,这立储之事,乃国之根本,朕自有主意,母后就不要掺合进来了,好好享享清福岂不好,何苦为了小儿女的事操心。”
    皇上说完,就站起身,太后被他点破了心思,也没话说了。只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气的嘟囔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放着亲兄弟不去依靠相信,却视一个异母兄弟为心腹,哼,你识人不清,哀家等着看你后悔吧。”
    辛录老远的就看见皇上面色不善的出来了,他也不敢多言,只小心翼翼扶着皇帝的手来到御花园,穿过一片花草树木,竟然是几亩田地,里面的水稻小麦都已经收割了,只余下一片空田,一大群麻雀在那里唧唧喳喳的捡着米粒吃,见有人来,立刻呼啦啦飞起一片。
    皇帝站在了一块空地旁,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辛录道:“还没找到那个姑娘吗?”
    辛录摇头小声道:“没有,唉,那么个一面之缘的姑娘,又没有画像,要找她,何异于大海捞针?”
    皇帝蹲下来,将那块空地上的杂草拔了拔,叹气道:“那东西倒的确好吃,依那位姑娘的说法去做,还真都不错。如此看来,她定然是十分了解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东西里竟没有种子,留的那几个种到地里,可长出的东西浑不是那么回事儿,唉,都怪朕当日忘记了问她播种之法,只以为和树木花草粮食一样。如今看来,必得找到那姑娘才能问明白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留种,若真留了种,这东西又像她说的那样高产,不畏惧旱涝,那咱们还怕灾年干什么?”
    辛录点头道:“可不是吗?就是不知道这姑娘留没留种?要是也没留种,可到哪里再去找那些妖怪呢?”
    皇上便笑道:“什么妖怪?以前我们闭塞,没有大船到远海,所以以为这世上只有咱们大宁朝和周围的邻国。如今偶尔有船只出海,很多都遇到纳西尔金发碧眼的人,只是言语不通,但船上多是稀奇之物,但尔国和斯坦国那些靠海的国家都传来消息说,这些人都是从大海彼岸过来的,距离我们千万里之遥,但却不是妖怪,而且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也多是咱们没有的,朕现在倒好奇,还真想看看那些大海彼岸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辛录道:“便是见着了也没办法啊,说话都不懂。”
    皇上叹了口气,站起身道:“罢了,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了,朕有生之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呢。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赈灾。唉,也多亏了老五,只是他这一次帮了朕,却是把那些王公大臣给得罪惨了。”
    辛录笑道:“皇上,依奴才看,五王爷和小郡王倒一点儿也不怕呢。”
    皇上道:“那是他们问心无愧,自然脊梁挺得就直,容妃以前就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所以父皇才喜欢她。老五和云轩就继承了她的那副慈悲心肠,你看他们平日里哪肯这样得罪人,这一次只是因为受灾的人太多,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此事光明磊落豪气万千,所以自然不怕了。”
    辛录陪笑道:“皇上说的是,只不过依奴才看来,倒也并非全是如此。虽然敏亲王和小郡王这一手得罪了许多大臣王公,但是却解了皇上的忧困,他们知道皇上英明,日后只要皇上给他们撑腰,别人便恨他们又能如何?”
    皇上停了脚步,看了辛录一眼,忽然哈哈笑道:“辛录啊辛录,你知道朕最厌恶人家拍朕的马屁,唯独你,这么多年了,你连拍马屁都总是拍的这么恰到好处。哈哈哈,好,你说的没错,只要朕心里知道他们的忠心,有朕在背后给他们撑腰,看谁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辛录松了口气,呵呵笑道:“真好啊,皇上您又笑了,奴才有多久没看您这么开心过了。只是那玉矿,皇上真的一点都不打算过问吗?”
    皇上摆摆手道:“自然不过问,老五他们心里有数着呢,朕不过问,比朕过问好,没的还让他们和朕生分了,本来就已经不肯亲近朕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辛录就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听见皇上叹道:“比起那个玉矿,朕现在最想要的反而是那个姑娘,真的能把那种高产的东西推行开来,比什么都重要。唉!钱财固然是富国之策,然而农业才是立国之本啊!”
    而此时,皇上一心想找的那位姑娘,正在自家庄园里招呼着仆人们挖地瓜。
    其实这地瓜在中秋前后就该挖出来了。只是那会儿大家都为六十顷地的粮食悬心,因此也没空管它,如今诸事完毕,元媛才忽然想起后园里还有一片宝贝疙瘩没收,因此连忙找了几个熟悉农事的婆子,到后园里收地瓜。
    她自己也亲自去看,众人听说姑娘种的稀罕东西要挖出来了,一个个都挤过去看,倒聚集了一群人。忽然听外面闹哄哄的,接着一个伶俐的声音道:“姑娘,我们回来了,瞧,我们身上的那些疹子已经消了,姑娘可好了没有?”正是芳莲的声音。
    元媛回过头去看,只见芳莲和浣娘等正往这边走着,多日不见,脸儿似乎黑了一点儿,精神却都好了很多,想必这些日子在外面,没少往外疯跑。
    于是连忙招呼她们来看挖地瓜。不经意间只见芳楠脸上似乎淡淡的,她也没多想,忽听一阵惊叹声,回过头去一看,只见一个婆子已经挖开了一块沙地,两只手举着瓜蔓,下面是大大小小的四五只红皮地瓜,因为地肥,水也好,这地瓜的个头格外大,紫红色的皮上虽然还沾着泥,但也十分的诱人。
    众人都欢呼起来,元媛连忙道:“仔细着些,不要让那铁锹碰着地瓜,不然弄出伤来,就不好看了。
    那些婆子们答应着,人人都迫不及待的挖起来,总算她们把元媛的话放在心上,带着十分小心,不一会儿,便有一堆地瓜堆在了地上。
    众人都啧啧称叹,汤嬷嬷合掌道:“阿弥陀佛,这东西产量忒也吓人,这才是几分地啊?瞧瞧那一堆,怎么着也有几百斤。天啊,这要是一亩地的话,那该有多少产量。
    元媛微笑道:“何止呢,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就是旱涝保收。一亩地若打理好了,最起码也有几千斤的产量,可比那些稻米什么的高产多了。”
    她说完,众人又是一片惊叹。先前挖土豆的时候,大家就已惊奇一回了,没想到这红皮东西竟然还更厉害。
    当下几个婆子一齐动手,太阳下山前也就干完了。元媛亲自挑选出几百根最大最红,一点伤口没有的大地瓜,好生放在箱子里,预备做来年的种子用。其他的便命人拿到地窖里储存起来。
    闹嚷嚷的直到戌时末,方觉累了。因便让浣娘陪自己睡,其他人都打发去外边睡,她和浣娘说了下小王爷来的经历,也没多说,知道浣娘心里还脱不了封建女子的想法。
    说着说着便睡着了。第二日起来,梳洗完毕后吃早饭,就见芳龄眼睛肿了,她不由得奇怪,吃了一口饭就忍不住问她道:“芳龄,你这是怎么了”
    芳龄正在出神,闻言吓了一跳,忙笑笑掩饰道:“没什么,昨儿沙子进了眼睛,揉的狠了,到今天早上也没消。”
    元媛心想这根本就是胡扯,电视剧里通常用来掩饰哭鼻子的经典借口,正要细问,忽觉浣娘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抬头看去,只见她对自己使眼色,心里便有数了,不再追根究底,仍然低下头去吃饭。
    待吃完饭到了园子里,浣娘方道:“姑娘别问芳龄了,昨儿我们回来时,听说她结了一门好亲事,小王爷身边的小厮看上她了,芳楠芳莲就有些不高兴,她们俩模样本就比芳龄还要好一点儿,又口齿伶俐。自觉比芳龄强多了,都只因为她们出去了,方让芳龄等着这样的好事儿,自然心里不服的,想是昨晚定然拿话挤兑芳龄了,当着你的面儿,芳龄也不好说什么的。”
    元媛气的柳眉倒竖,恨恨道:“这是什么逻辑?可恨。”言罢就往回走,浣娘急着拉她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和丫鬟们置什么气,大家子里的丫头们,这样原就平常的。”
    元媛摔了她的手,冷着脸道:“在大家里平常,在我这里就不行,我必然要刹住这股风气。”言罢就往前来,恰好看到芳草正在喂廊下的鹦鹉,便淡淡道:“你去,把芳龄芳书芳莲芳楠都叫到我房里,我有话吩咐。”
    芳草见元媛的脸色不对,也不敢像以往那样玩笑,连忙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五个丫鬟鱼贯来到元媛房中,她们必是从芳草嘴里得了消息,因此一个个不似以往嬉笑之态,都肃容垂目,乖巧的站在元媛身前。
    元媛喝了一口茶,眼光慢慢从她五人身上掠过去,然后方缓缓道:“浣娘说,打从我进府不久,你们就被买来伺候我了。我大病之前那会儿且不说,自从我病好后,是个什么性体,你们不是糊涂人,心里大概也明白。先前我落魄那会儿,除了芳草芳龄,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心里想必也都有数。”
    她说到这里,芳书芳莲芳楠已忍不住有些抖了。却听元媛仍淡淡道:“后来我问了浣娘,说你们三个只是嘴巴上厉害些,性子倒还好,只有那个芳艳,嘴毒心也毒,因此我便把她撵出去了,究竟这件事我虽没正经说过,但你们心里其实是清楚的”
    她见芳书芳莲芳楠抖得更厉害,方放缓了语气道:“你们也不用怕,我叫你们过来说起这些,倒不是为了要撵你们,当然,日后怎么样,还要看你们自己怎样做。自从我掌权以来,对你们如何你们心里清楚。虽然芳草芳龄以前对我好,但我也没和她们特别亲近,你们三个以前对我不尊重,我也没有记恨,只因你们嘴巴伶俐,有时候倒和你们相处的好一些。我总是想着,你们五个不过都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家,只要不是心狠手辣,能有什么?便嘴巴上厉害点儿,也没什么坏处,将来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还真要这种能说会道的呢。”
    元媛说到这里,啜了一口茶,见那三个不是那么害怕了,才又道:“可是嘴厉害,能挤兑人,不是用在自家人身上的。今儿早上我看见芳龄哭了。过后浣娘告诉我,你们知道芳龄被小王爷身边的小九儿看上,所以心里都嫉妒不服。这也正常,你们必定想着,你们的模样比芳龄好,又比芳龄能说会道,若你们在这里,这种好事儿哪里轮得到芳龄,想必连我也怨上了,必然说是因为我叫你们出去,才让你们错失了这桩好姻缘,是也不是。”
    芳书芳莲芳楠连忙跪下道:“我们并不敢怨恨姑娘,姑娘明鉴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爱你们,嗷呜,专栏收藏有114个了,撒花撒花,感谢大家对梅子的支持,梅子爱你们,开心转圈圈。
    第四十六章
    元媛冷笑一声道:“你们心里想什么,当我不知道吗?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当日吃了那补汤,只有芳龄没事儿,这是天意,怨谁也没用。你们素日都是聪明玲珑心肝儿,然而如今只因为嫉妒怨恨,便看不清楚事情了。我且问你们,小王爷是什么人?那小九儿跟着他这么多年,莫要说京城,便连大江南北也都走遍了,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见过?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不要说别的,就是王府那些丫鬟姑娘们,芳楠上次也见了,哪一个不是水葱儿似的美人儿?你们固然能说会道,可京城大家子里的那些丫头,比你们还能说呢。若说随便拉一个漂亮能说的女人,就能让那小九儿看上,他到现在早就是妻妾成群了。怎么偏偏人家没有招惹一个女子,就看上芳龄了?究竟芳龄的品性你们不是不知道,她就是个本分人,别人不招惹她,断无她去招惹别人的道理。不过就是去厨房给我拿点心,恰好那小九儿也在那里,就这一面,便惦记上了,还非要娶了做正妻,我说三年内芳龄不能婚嫁,人家就说要先定了亲,是唯恐芳龄担忧之意。这是什么?这便是他们间的缘分。你们也不用气,就算你们在这府里,他也未必能看得上你们,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时常和你们这么说,可你们怎么还是不明白?芳龄平日里和你们处着,一旦有了争执,哪次不是让着你们,你们那时候敬她爱她,如今知道她有了好姻缘,正该替她高兴庆祝才对,怎么倒拿话来挤兑她?这是什么行径?你们自己想想,心里愧不愧?”
    芳书芳楠芳莲都低了头,半晌芳莲方道:“姑娘,是我们糊涂,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只听说芳龄被小九儿看上了,不问原因就嫉妒怨恨,如今姑娘说了,方明白过来。那小九儿万花不入眼,独对芳龄情钟,这可不就是缘分呢?我们在这里没的瞎想什么?”说完给元媛磕了个头,又拉着芳龄的裙角哭道:“芳龄姐姐,是我们见识浅,没的给你气受,姑娘让我们自己想想,我这里想到你素日所为,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求你看着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遭,以后再不会了。”说完,芳书芳楠也都过来求她原谅。
    芳龄慌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连忙叫她们起来。自己也撑不住哭了。芳草也在一旁抹泪道:“都是姑娘惹得,要说能说会道,这里谁还能比得上姑娘?你一席话,便让我们茅塞顿开,我昨儿说了那几个小蹄子半日,她们还不服,我原以为是我没有姑娘的威严,如今听了,才知道哪里关乎威严的事情,我到底还是没办法把话说透彻。”
    元媛终于露出笑容,摇头道:“你惯会灌米汤,这点话谁还不会说?你要没有这份本事,能在我身边做大丫鬟?不过是因为我是主子,说的话她们不得不听在心里,方反思过来罢了。你那话,她们只当耳旁风,听了就过,甚至还不知听没听呢?又如何能有用。”
    说完,又让芳书芳莲芳楠站好,把眼泪擦去,才语重心长道:“我今日让你们过来,说了这样一番话,不是因为我护着芳龄。而是把这个道理破给你们听。你们几个是一起进这庄子上伺候我的,感情本就该亲如姐妹。这几年来咱们在一起,可以说是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了。你们三个嘴虽然厉害些,但心肠还是好的,不然我也不能容你们。你们都不是卖倒的死契,都是五年的卖身契而已。将来离了我这里,也不过被家里人找个村野农夫嫁了,偏我看你们在这庄子里呆了几年,出落得也不似寻常村姑,且心气也高了,未必就愿意嫁那些粗汉,若碰上好的还好,碰不上好的,朝打暮骂,也得受着。我本意是在这庄子上就到终老罢了,可如今看来,王妃那边,还是有意叫我回去,也保不准我这一番心思就真能遂愿了。我一旦回王府,身边总不能没有个可心的人跟着,除了浣娘,就数你们和我是最贴心的。所以我常想着两年后你们的契约到时间了,看你们的意愿,若你们还想跟着我,便和你们爹娘说了,签张买倒的死契,将来回了京城,有那王府里温柔可亲,模样知识都不错的下人,便给你们配一个,岂不是比村夫强?”
    她说到这里,芳书芳莲芳楠的眼睛已经都亮了,如今在这庄子上,吃得好穿得好,每个月还有一两的月钱可以拿,她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回去了,只是不知道元媛的意思,又不敢打探,如今听她这么说,真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当下立刻谢恩,过去给元媛跪下,求她千万莫要忘了今日的话。
    元媛就道:“我自然不会忘了今日的话,只要你们愿意,你们爹娘那里,我多给些银子,总能把你们买下来。只是你们若就是这样,惯会欺负自己人,我却是不能留你们了。那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就算王妃对我们还好,但那些姨娘小妾看咱们能顺眼吗?将来还会有小王妃小王侧妃什么的,你们若不能团结起来,扛着那些言刀语箭,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若那样,我带你们过去,岂不是害了你们?”
    芳书芳莲芳楠齐齐说不会了,只这一次,再没有第二次,她们如今是想明白了。元媛这才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们如今也大了,有些小女儿的心事也没什么不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常理,我也盼着你们将来有个好结果好姻缘,只是有一样,万万莫要存着什么去给那些爷们当小妾通房的念头,你们还小,经历的事情也少,也不会看书,那些姨娘小妾,除非娘家有势力,像是敏亲王的那几个侧妃姨娘般,不然你们便是当家主母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把你们拔了去,她们怎么心甘。何况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无非是贪图美貌青春,一旦这两样不在了,谁还管你们的死活,岂不是晚景凄凉?我如今便是个现成的例子,只是爹爹给我做的主,也终无可说的了。今日是小九儿要娶芳龄做正妻。我方应了。你们也该立下这个志向,要嫁人,就必须明媒正娶,做正妻,死也不能作妾。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听不听,或是你们各人心里真正的想法,我也干涉不来,还是看日后你们的造化。”
    芳书芳莲芳楠都默默低头细思,却听元媛道:“好了,和你们说了这半日的话,倒让我口干舌燥的,你们出去吧,让我静一会儿。”
    几个丫鬟这才都离开了。浣娘便笑着道:“姑娘真是能说,唉,以前你若有这一张嘴,何苦还受那么些气?”
    元媛笑道:“我便如凤凰涅槃重生,若没有之前那些水深火热,却也重生不了呢。”说完见浣娘摇头而笑,又问道:“我听说你送了小王爷一个荷包,他……可高兴吗?”
    元媛笑道:“我哪里知道?管他高兴不高兴呢,反正我礼数到了,其他的,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话音刚落,忽听外面芳草的声音道:“姑娘,苏总管请你到前边儿去,说是王府来人了。”
    元媛苦笑着摇摇头,咕哝道:“瞧我这人品,刚刚想歇歇,就有事儿了。”一边说着,便抓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让芳草和浣娘陪着,一起来到前厅。
    从屏风后转出去,只见珠帘已经挂上了,元媛还不等坐下,就见帘子一掀,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府里的那位兰嬷嬷,不由得诧异道:“这是怎么说?王府那边有什么话,不拘哪个人,过来说就是了,怎么还劳动嬷嬷亲自跑一趟?”
    兰嬷嬷笑道:“我是自己要跟来的。恰好王妃也有话要我捎给你。”因行了礼,元媛命芳草给她看座。她坐下便笑道:“姑娘,如今这边儿的事儿都完结的差不多了。王爷和王妃说你能干着呢,王妃说了,你这份功劳她记着了。本要就此把你接回王府,然则一个考虑到姑娘好静,还想在这里清静两年,二则这边庄子如今也太重要,必须得有个信得过靠得住又能干的人在这里看着方能放心。”
    元媛正在低头喝茶,听见这话,不由得把眉毛一挑,心道怎么回事?难道王妃和王爷竟然要把玉矿交给自己全权负责打理?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一个妾室,还是个被小王爷冷落的妾室,他们怎么可能放心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
    却听兰嬷嬷道:“王妃说了,那玉矿就全权交给姑娘了,只是考虑到你一个姑娘家,不便抛头露面,因此派了几个可靠的人来帮你,外面的事情一律不用你出面,只是这支出收入的账,却要姑娘仔细把关。”
    元媛想着这才是正经道理,难道要我一个小妾抛头露面,去找人,然后监督他们开矿采矿吗?不过王府既然将最重要的账目一事交给了我,也是充分说明了对我的信任,若是别人,此时怕是要感激涕零了。
    元媛点了点头。又听兰嬷嬷道:“姑娘要不要见见那几个人,顺便给他们安排一个下处?”
    元媛道:“这个是自然的。恩,这里距离玉矿也不算近,依我说,倒不如在那里也盖几座房子,到时让他们搬过去住。”
    兰嬷嬷笑道:“我也是这个主意。”因招手道:“你们都上前来见过姑娘。”言罢,就见外面坐着的几个人纷纷起身,上前来给元媛磕头。
    兰嬷嬷就一个个的介绍道:“这是丁山,原是王府里的管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于买卖经济上最来得的,是王爷跟前第一个顶用的人,这次因为事情重大,才派来给姑娘使唤。这是穆先生,以前在靠近西域的姆莱格玉矿做过,后来因为不习惯那里的气候,才回来,恰巧小王爷有个朋友认识他,听说是经验极丰富的,玉矿具体的事情可以问他。还有这个,不瞒姑娘,这是我儿子,叫做吴瑞达,他只是王府里一名小管事,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勤快些,人也木讷,不会说话,姑娘好歹容忍着些,办事情倒还是可以的,不然王爷也不会派他过来。”
    元媛抬起头,看向帘外那个年轻人,模样倒不算多英俊,但是看着就觉得舒心,面向敦厚柔和,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元媛微笑道:“原来这就是吴大哥,我听浣娘说,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常得吴大哥惦记着,往这里送一些东西,虽然那时都落不到我手中,但我十分感念,原来竟是嬷嬷的儿子。”
    兰嬷嬷笑的合不拢嘴,一边道:“哎哟,他可不敢当,送点东西过来原是应该的。姑娘不必这么想,日后他有错处,该怎么着还是要怎么着的,他虽比你大几岁,但在待人处事以及那些大事上,可远不及姑娘,不过姑娘聪慧天成,却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王妃现在提起你,还是赞不绝口的呢。”
    元媛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因为这样,我日后才不得不回王府,算了,不管了,在这里能清静一时算一时吧,要等这玉矿各种事务上了轨道,怎么着也得一两年呢。
    于是那三人都下去休息了。这里元媛也让人给兰嬷嬷安排了下处。便对苏以道:“刚刚兰嬷嬷的话,你都听到了。我本以为这件事咱们庄上可以置身事外。如今看来倒不可能了。你谨慎些,不要太去掺和那些事务,有什么东西,还是尽量让他们自己打理,不过暗中看着,真有那不合情理的地方,或者有贪墨的,你悄悄回了我,再作处置。他们若有事要你帮忙,也不用推脱,不管怎么说,既交给了咱们,就得尽心,但又不能让人觉着你是想插手夺权,这其中的度,不好把握,不过你是聪明人,这个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千万别动贪心,时刻记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苏以一一点头答应下来。又道:“姑娘的话,我记着了,自跟了姑娘,我也看开了许多,银钱要那么些干什么?死又带不进棺材。如今我们过得也够好了,还贪什么呢?只是有一条,我想和姑娘说说。乌谷苏说这玉矿的矿藏十分丰富,又大,他说玉矿一般都不大,所以玉器向来珍贵,这座矿实属见所未见。因此我想着,物以稀为贵,玉器能如此值钱,便是因为它稀有,一旦这矿藏丰富,大家高兴之下,一年采了几万斤出来,只怕再好的玉,也变成铜铁了。倒不如每年少出些,再远销到别的国家去,如此一来,市场上的玉还是个稀罕物,也就不至于落了价钱。”
    元媛点头道:“恩,你说的没错,我会向王府提议的。如今倒还不用虑到这些,只是勘探,就要费些日子了。对了,前日给你的一万银子,让你发给各个佃户,都弄完了吗?粮食有没有让他们领回去?”
    苏以笑道:“都弄完了,回头就把账目和他们签押的收据呈给姑娘。是了姑娘,今年过完年的时候,你曾说过想给孩子们请先生建私塾,只是后来因为出了佃户们的事情,所以就把这事儿撂下来了,如今诸事都差不多完了,这眼瞅着又是冬天,您看这事儿是缓缓再说呢?还是现在就办?”
    元媛猛的拍了一下额头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向来只因为忙乱,竟把这事儿给撂开,不该,实在太不该了。嗯,你这就在府里寻出一处地方来,把那些乌拉人的孩子都叫过来读书,若是附近村子里有上不起学的孩子,也可以叫来一起读。我们不要学费,管一日三餐,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苏以笑道:“姑娘,我倒是有个主意,您看中不中意?咱们府里究竟也没有太大的闲地方,只有那一片园子,还是给姑娘游玩散心的。如今那石头营也没有人住,之前也修葺的不错,倒不如将几间房子并在一起,再好好修葺一番,做一个大学堂如何?”
    元媛想了想,点头道:“不错,正经你这是个主意。唔,我还有一个想法,那石头营一半改作私塾,另一半就也好好修整,弄出些像样的房屋来,那些路途远的孩子就让他们歇在那里,免得早起晚归,路上再遇到危险。你派几个得力的人去给他们送饭,晚上就住在那里看顾着他们。如何?”
    苏以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办。”言罢两人又商量了下细节,苏以便告退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不但乌拉人欢欣雀跃,就连附近的几十个村子也是人人喜悦。纷纷奔走相告。
    在封建社会,是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奉为真理的,只要有一丝能力,那些人家都要把孩子送去读书。因此其实除了乌拉人的孩子之外,其他村子里并没有几个在家放牛的孩子,但也由此可知,这些孩子没办法上学的人家实在是贫穷到了极点,不然怎么也不可能不让孩子读书。所以敏亲王府庄子要建免费私塾的消息一出,那些穷人都高兴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