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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韩忱脸上的表情略带失落,却没有说话。傅榭是个完美的女婿,可是他想起自己可爱的小阿璎,心里总觉得空空的,觉得便宜傅榭了……
    想到独女韩璎,林氏脸上也现出既甜蜜又难舍的神情来。
    夫妻俩正在纠结,大丫鬟金珠进来禀报:“侯爷,夫人,傅姑爷求见。”经历了玉溪之围之后,怀恩侯府的人自上而下对傅榭改了称呼,由客气的“傅三公子”变成了亲热的“傅姑爷”。
    韩忱还没开口,林氏便喜道:“快快请进来!”
    傅榭步履洒然走了进来,向着上头端坐的韩忱和林氏行了全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林氏看向他,见他头戴银冠,身上穿着一领银丝团领白衫,腰间的黑玉带勾勒出细细的腰身,衬着俊俏的脸,真真是玉树临风的美少年一枚,便欢喜道:“快快起来!金珠,给傅姑爷看座!”
    傅榭看向岳父,见岳父微微颔首,这才在丫鬟推出的锦椅上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略一沉吟开门见山道:“岳父岳母,请恕小婿冒失。”他把自己促成韩忱夫妇去辽州的事情说了一遍,表达了擅做主张的惶恐之意,却没提自己是怎么办成这件事的。
    韩忱和林氏顿时都百感交集。
    林氏的眼睛甚至都有些湿润了,她看向丈夫。
    韩忱沉声道:“小榭,为父甚是感谢!”他感情难以自抑,叫出了傅榭的小名。
    见岳父岳母对自己真心亲近,傅榭心中也有些感情激荡,原本准备的那些客套话便不欲多说,当下沉声道:“阿璎自有我照顾,岳父岳母但请放心。”
    立秋那日宛州艳阳高照甚是炎热,韩璎原本在屋子里为爹娘缝制中衣,热得出了一身透汗,只得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浴间冲了个澡。
    她素来爱美,颇重修饰,因此冲完澡出来后便牢牢坐在妆台前,由洗春和润秋侍候着妆饰自己。
    因为这半年来韩璎长得太快,所以胸衣常常刚做好穿两三次就有些紧了。徐妈妈不愿委屈她,便不断为她做新的胸衣。此时徐妈妈正拿着绷子坐在一边为她绣胸衣上的大红牡丹花,见韩璎又让润秋用莲花香汁润泽她乌油油瀑布般的长发,便笑着道:“姑娘,这莲花太香了,熏得慌,还是少用点吧!”
    韩璎眯着大眼睛笑:“就是要熏妈妈你!”她对镜照过多次,发现自己的睫毛乌浓纤长,这样眯着眼睛笑清中带媚,颇有楚楚动人的韵致。
    润秋细细摆弄着韩璎的长发,洗春则专注地为她修饰嘴唇。
    韩璎指挥洗春:“从嘴角往唇中的方向涂抹,这样话显得嘴唇更饱满。”她的唇线明显,只要香膏涂抹得当,就能令嘴唇看着盈润饱满。
    洗春答了声“是”,俯身盯着韩璎的唇,手里拿着兔毫小笔蘸了些粉色月季花瓣制成的香膏,按照从嘴角到唇中的顺序均匀地扫在了韩璎的唇上。
    姑娘的眉睫乌浓形状美好,根本不用妆饰;嘴唇微丰,涂上唇膏之后充盈饱满,她是女的都想摸一摸了。
    韩璎当然不知道洗春心里的想法。
    待全部妆饰完毕,她便拿自己那柄心爱的银刻鎏金的莲花纹靶镜凑近了照,直觉自己真是美极了,得意洋洋对着徐妈妈道:“妈妈,我真是一天比一天的漂亮,待爹娘见了我,怕是也要大吃一惊呢!”
    徐妈妈笑吟吟看着她:“不只侯爷夫人,就连姑爷见了姑娘,怕也要大吃一惊!”
    韩璎闻言有些失落:“傅榭嫌我是小丫头,根本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子,见了我怎么会吃惊?”
    徐妈妈:“……这倒是有可能。”姑娘先前再美也是小姑娘一个,姑爷每次见姑娘都是要用大道理教训姑娘,怕是真的没细看过姑娘。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看着韩璎已经长开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心中得意,便道:“姑爷一定不曾料到不过五个多月没见,姑娘你就像个大姑娘的模样了!”
    韩璎死鱼眼看她:“妈妈,你大概忘了,我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傅榭也只有十五岁,他会欣赏我的美?哼!”
    徐妈妈:“……是哟,这个年龄的少年都喜欢清雅苗条的姑娘……”
    她看向韩璎,认真道:“姑娘你减肥吧!”把大胸减掉就好了!
    韩璎:“……”
    因为天气炎热,韩璎又不出门见人,便把一头浓密乌发全都挽了上去,用一支碧玉簪松松簪住,露出了雪白颀长的颈子,又换了件家常白银条纱衫儿,里面穿着银红绣凤仙花抹胸,寻了条缕金拖泥裙子系上。
    韩璎正在和奶娘一句递一句地拌嘴玩闹,漱冬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禀报道:“姑娘,傅平说……说姑爷已经进了晁府!”
    韩璎心中一喜,心脏开始怦怦直跳。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我爹娘呢?也跟着来了吧?!”
    漱冬傻眼,转身就往外跑:“……奴婢现在就去问……”
    韩璎心里着急,便一拎裙摆也跟着跑了出去。
    出了堂屋门,为了保持风仪,她竭力稳住自己,匆匆往外走。
    刚走到院门口,韩璎迎面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玄色骑装牵着骏马的傅榭。
    傅榭手里拿着马鞭,看着这个突然长成一朵娇花的韩璎,凤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迷茫:这是韩璎?她什么时候长大了?
    ☆、第十七章 开窍
    第十七章
    见到傅榭的瞬间,韩璎觉得眼前一亮——六个多月不见,傅榭渐渐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更……更像一个青年了,而且是极俊秀极好看的那种青年。
    不过,她此时关注的重点不是傅榭,而是她的爹娘。
    傅榭身后跟的人——苏湘之、陈平、傅安、傅宁、傅平和傅靖——韩璎全都认识,她没有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爹娘,便抱着万一的希望脑袋身子同步微微向□□,试图越过傅榭去看他身后到底还有人没有。
    只是傅榭虽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显出了宽肩细腰长腿型高挑身材的雏形,可是他那小身板后实在是藏不了人,韩璎只得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看向傅榭,端端正正屈膝行礼:“见过傅三哥。”
    跟着出来的徐妈妈、洗春等人也跟着屈膝行礼:“见过姑爷。”
    傅榭:“……”他总觉得此刻的韩璎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他凤眼微眯看着韩璎,略有片刻的失神。
    傅榭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亲自养的那盆碧绿的栀子,在一个夏日清晨突然开了一朵,雪白、芬芳、楚楚可怜,尚带着一滴晶莹的露珠,在晨风中微微摇曳。
    这盆栀子花只开了这一朵,也只开了这一次。
    傅榭垂下眼帘,片刻后抬眼看向韩璎,示意她跟着自己回院子里面去。
    傅安和傅宁上前分别接过了马缰绳和马鞭。
    韩璎姿态优雅地微微低头侧身候着傅榭过来,待他走近她这才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特意压低声音问道:“哥哥,我爹娘现在在哪里呢?”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爹娘了。
    听到她娇滴滴叫自己“哥哥”,傅榭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浸入温润的水中,熨帖舒适得很。
    他看着眼前这个长手长脚的丫头,总觉得韩璎还是有些奇怪。
    韩璎见傅榭不说话只是看自己,便又走近一点问了一遍:“哥哥,我爹呢?不是说他也要进京吗?”
    此时傅榭和韩璎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傅榭能够闻到韩璎身上散发的清香。
    他微微诧异地看了韩璎一眼,发现韩璎穿的很是单薄,虽然不至于暴露,却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有些不够庄重。
    韩璎见傅榭静静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就稍微侧身看向傅榭,轻轻一摆手:“哥哥,请!”
    傅榭迈步欲行,却状似无意地扭头看了一眼大门外,发现陈平和苏湘之的视线都看向韩璎,心里便有些不喜,当下淡淡道:“你们先下去吧!”
    陈平垂下眼帘,静默地拱了拱手:“谨遵将军谕令。”他闪在一边候着苏湘之一起离开。
    苏湘之却不肯老老实实离开,他笑吟吟地看看韩璎,又看看傅榭,发现不过半年多没见,这位未来主母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仿佛突然开始有了少女的风情……
    他又看了傅榭一眼,发现自己这位主子也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和韩姑娘正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苏湘之老气横秋地想:看公子如今的懵懂模样,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还不懂得欣赏小美人吧?!
    见苏湘之一副居心叵测的模样在他和韩璎之间来回的看,傅榭心里有些不满,当下就眯着凤眼看了过去。
    苏湘之见他眼含冷意,顿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生怕公子误会他,便拱手道:“属下告退!”和陈平一起退了下去。
    跟着傅榭侍候的傅安、傅宁、傅平和傅靖都是经傅榭多年调理出来的,因此一直垂眉敛目侍立一侧,见公子随着韩姑娘进了院子,便老老实实地立在大门外候着。
    用香胰子洗手的时候,傅榭略讲了讲韩璎爹娘的去向和自己的安排。
    想到傅榭冒着生命危险解了玉溪之围,救了全城军民,救了自己父母,韩璎心中感激万分,眼神炽热地看着傅榭,只觉傅男神高大伟岸有有如神祇。
    傅榭洗罢手在锦榻上坐下,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也放松了下来。
    韩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起身走到傅榭身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起身后看着傅榭道:“谢谢哥哥对我爹娘的救命之恩。我知道哥哥对我家的恩情我纵是结草衔环也难以报答,所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傅榭浓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的眼波:“……”“我家”吗?难道我是你的外人?
    他有些郁闷地看向韩璎,却发现韩樱因为给他行礼,身上家常白银条纱衫的衣襟松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银红绣凤仙花抹胸,抹胸紧绷绷的曲线毕露不说,还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大截雪白的胸脯……
    一想到韩璎这个模样被外面那些人都看到了,傅榭顿时心头火起,便没听到后面韩璎表白的“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韩璎难得如此正经地说了如此感人的话,便得意洋洋看着傅榭,老实不客气地等待着傅榭有所回应,却发现傅榭面有不豫之色,不由一愣。
    傅榭面无表情环视一圈:“除了徐妈妈,其他人都退下吧!”
    洗春等人大气都不敢出,忙慢慢倒退着出去了。
    徐妈妈算是见识过这位年青姑爷的手段了,默不作声立在一侧。
    静默片刻暂时压抑住怒火之后,傅榭冷冷看向韩璎:“你可知什么是妇德?”
    韩璎一愣,下意识背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傅榭凤眼微眯缓缓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符合妇德了?”
    韩璎闻言都快要气死了,大眼睛死死瞪着傅榭,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唇,却一句话不肯说。
    傅榭见她大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娇嫩的嘴唇也被咬得噙了血,心里不由空落落的,当即起身:“你——”
    徐妈妈伺候过外家老太太,伺候过怀恩侯夫人,经历过不少世事,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悄悄退了下去。
    细密的青竹帘落了下来,一下子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堂屋里暗了一瞬。
    傅榭静静看着韩璎,藏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
    韩璎继续怒视着他。
    她是那种水汪汪的含情眼眸,即使这样的怒视,却仿佛带着无限的风情,丰满莹润的下唇又被雪白的牙齿咬出了一粒嫣红的血滴……
    傅榭终于向前迈了一步,左手轻轻扶着韩璎的脸颊,右手食指伸出,抹去了韩璎唇上那滴鲜血,然后挤入了韩璎口中,让她无法继续自虐。
    韩璎双唇的柔软丰润和口中的温热湿润令傅榭觉得怪怪的,一股酥麻自被韩璎含住的手指产生,瞬间发散到他的全身……
    还没等傅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韩璎已经忙不迭地摆脱了他,一脸嫌弃道:“傅榭你进来时洗手没有?脏不脏啊!”
    傅榭的脸*辣的,嗫嚅道:“洗了……”他一进堂屋韩璎就让丫环端了银盆拿了香胰子让他洗手了。
    韩璎拿起茶盏连灌了好几口才发现错拿了傅榭的茶盏,想起傅榭方才用这个茶盏喝过茶了,她不由又急又气,放下茶盏看向傅榭正要说话,却发现傅榭满脸通红,凤眼亮晶晶地看着堂屋角落里放置的香炉,仿佛是不敢直视她的样子。
    她顿时也愣住了。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静得韩璎都能听到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和傅榭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韩璎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波流转看了傅榭一眼,声如蚊蚋道:“傅榭,你可别想多啊!”
    傅榭依旧不敢看她,声音微哑:“……我……我没多想……”
    此时两人距离很近,傅榭坐在锦榻上,韩璎面对面立在他身前。
    看着傅榭因为羞涩变得通红却依旧俊俏的脸,韩璎也渐渐也红了脸,半晌方道:“你不许去找别的女人……”她怕傅榭在她这里开了窍,明白了男‘女之事,却因为她年纪小去找别的女人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