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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可不知为什么,他说话时总觉着舌头肌肉僵硬,眼前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连思维都像要停住了,脑子越来越僵。唯有最不爱看的那张脸在他眼前晃悠着,直到眼前彻底黑暗,那副暗藏恶意的奸险笑容还深深刻在他脑海中。
    贺栋倒下了,贺华却还要撑起场子。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渣爹看向股东,平静地安排:“父亲心脑血管不太好,我这就带他去看病,各位先回去吧。李助理你去开车,给中心医院的于主任打个电话,我父亲的病一直是他看的……”
    他亲手抱起一百六十多斤的贺栋,面不红心不跳地走到电梯,然后就这么一路抱到了车上,引得整座大楼里的员工都为之侧目。
    臂膀这么有力的男人,多让人安心啊!
    第44章
    贺栋这一病果然病得不轻,倒下容易,再起可就起不来了。贺华把他一路抱到医院院子里,李助理随便把车一停,就赶紧下去给董事长租了辆平车来,好解放大少爷的双手。
    医院的人乌泱乌泱的,贺华和李助理两人推着平车在楼里挤来挤去,就像人海中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萧瑟又无助。费尽千辛万苦看上病,再在几栋楼间来回乱转地做完各项检查,贺栋原本还有点清醒的脑子也要晕成一锅粥了,只听见那位一直给他治病的于主任看着片子叹气:“你看,颈动脉都堵得严严实实了,这边也有一个小血栓……你父亲的血脂和血压没控制好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得坚持吃药啊,老人不听话了子女就得严格点儿控制他们的起居饮食,不然这病发展很快的……”
    那个假装孝顺的逆子还在旁边一说一点头:“是是,最近我工作太忙,没能劝住父亲跟朋友喝酒。在家里有我继母管着,到了外头真不好管了。”
    贺栋想坐起来告诉大夫自己的病就是这小子气的,可是伸手一撑,却发现整条胳膊都没知觉了,连手还在不在都感觉不到。难道他真的偏瘫了?以后还能恢复吗?该不会他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歪着嘴流口水,看着贺华把他半生辛苦打下的江山都搂到手里吧!
    不,不能让这小子的阴谋得逞,得把那个不孝子叫来对抗他!
    贺栋激动地一抬手,把脸上的氧气面罩打掉,扭头冲着贺华喊道:“小王八蛋,你想把我关在医院里,借机清整贺氏唔唔唔嗯……”
    胆大心细地李助理抓起氧气罩就给他罩上了,心痛地替大夫数落他:“您脑供氧都不足了,怎么能把面具打下去?你这病最怕着急上火了,有事好好说,骂大少爷干什么——这不等于连您自己都骂进去了吗?”
    大夫看着他这样,大笔一挥又开了两样药,嘱咐贺华:“病人这是血管堵塞造成的秽语,我多开点疏通血管和平心火的药,你盯着他每天按顿吃,别随便给他停药。”
    贺栋揭发贺华真面目的最后努力,在医生口中只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药不能停”,后来更是落进了贺华手里,再没有联系心腹的机会。
    可是有机会有什么用呢?他家里的管家佣人都成了贺华的人,公司的心腹助理还给他玩无间道……唯一可信的,大约就是他的老妻幼子了。
    贺栋想到这两个救星,连忙又扯掉面罩,高呼:“我要见你母亲和弟弟,你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大约是贺华在外人面前还要装孝子,医生一走,就打电话通知贺夫人和贺邵过来看他。没过多久,贺邵就穿着一身闪瞎眼的舞服急匆匆闯进病房,站在床边冷然看了他一眼,撇过头问贺华:“听说他犯病了?怎么犯的,你给他下药了还是让人打他了?”
    贺华纯良无比地摇了摇头,伤感地说:“今天开会时,父亲听说我继承了我生母的遗产,不知怎么就倒下了。”
    贺邵冷笑了一声:“还能不知怎么,怕你报复他,打算装死了呗。你下回继承财产还是继承公司什么的都别告诉他,不然早晚把他吓死。你在这盯着吧,我还得回去练习呢,什么时候真病了再叫我过来。”
    “小邵,父亲是真病了,你也坐这儿陪陪他……”
    贺邵干脆地扭过身去,抬着下巴迈着大长腿往病房外头走,在贺栋嗷嗷的怒吼中连声冷笑。
    “当我没看过剧情提要吗?他到进监狱都得是好好的,病?他上哪儿病去。装给你看就完了,有我什么事。”
    不孝的小儿子扭头就走,重新把他留给了包藏祸心的大儿子。贺栋觉着自己全身的血都嗡嗡地往脑袋上撞,恨得一把抓住枕头旁边的衣服照着小儿子砸去。他左胳膊虽然没力气,右手扔得倒还挺准,一件皮外套砸得贺少一个趔趄,越发心安理得地觉着老父是装病了。
    贺邵风一样地来了又走,只留下贺华在他床头装孝子,看得老父心烦意乱,恨不得早早把他赶走。在床上熬了足足一个上午,他企盼已久的爱妻才拖着一堆手提袋慢悠悠地进了病房,进门看到贺栋那副病恹恹的模样还皱了皱眉,随后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给贺华甩了个白眼:“老爷有我照顾就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贺华还愿意维持白莲花的形象,把贺栋的诊断报告和ct片子什么的都交给贺夫人,又叮嘱她几句什么时候吃药,然后就收起自己的东西,跟助理一起离开了病房。
    等门一关,贺夫人就过去把呼吸面罩摘了,对丈夫冷嘲热讽:“想干翻他没干翻,反而让他吓得装病躲到医院来了?你还好意思天天跟我和小邵说你要怎么怎么对付他,你倒敢当面骂他一句给我听听啊?装了这么多年慈父,终于连跟他翻脸的胆子都没有,改装病装可怜了吧?”
    贺父给她数落得脸红耳赤,握紧右拳在床上狠砸了一下,提高声音反驳:“我当然是真病了,不然能让他看见这副模样吗?你丈夫病了,你连关心都不关心一句,进门就知道抱怨,这还是当妻子该干的事吗?”
    “我该干的就是当个合格的反派boss,虐得主角活不下去。他是个白莲花小弱受,我就拿家庭冷暴力搓磨他,现在他黑化了,我就以力破力呗。难道跟你一样,天天以为自己深沉有计谋,又要害人又要把自己摘出去,结果两头不靠,自己就给自己气进医院来?”
    贺夫人连眼皮都不撩,坐在桌边拈着贺华买来的草莓吃,吃完了把手一擦,湿巾团成小球精准地扔进垃圾筒里,扯平长裙,起身就走。
    贺栋在床上怒喝:“你干什么去!我都瘫这儿了你也不守着,你以为我真不敢离婚吗?”
    贺夫人停下步,冷笑一声,终于给他这个愚蠢的凡人解释道:“我干什么,我当然是替你收拾你儿子去!我就知道你干什么什么不行,以后这种事你就甭管了,我都已经有了安排,你安心躺着,养好身体等着跟我坐牢就行。”
    谁要坐牢……这败家娘们儿打算干什么去?
    “你给我回来!”贺栋急得在床上猛地一挣,想坐却没能坐起来,反而咕碌碌地滚到了地上,右手扎着的针也都被扯掉了,床边架子上挂着的输液瓶砸碎满地,冰凉的药液浸湿了他的病服。贺夫人早踩着高跟鞋走了,病房里叮咣响成一片,她也没回头看一眼,最后进来收拾的还是贺栋最不愿意见到的贺华。
    可是对于贺栋来说,被他看到这副无力的样子,简直是人生最大的屈辱。看着贺华的脚一步步走进屋里,最后停在他面前一片碎玻璃茬和药液里,贺栋的心也像被药水泡了一样,羞愤地叫道:“出去!谁让你守在门口听我说话了?看见我成这样子,你高兴了吧……”
    贺华蹲下来看着他,脸上挂着奇异的淡笑,眼中一片怜悯之色:“我根本不用偷听您和贺夫人说话,因为我本来就什么都知道。”
    什么?
    贺栋抬头看着那张黑化后也打着圣光的脸,一时间竟有点不能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华踩着一地冰凉的药水和玻璃渣俯视着他,在他脸上方仅有几十公分的地方俯视他,笑容温柔又腼腆:“你没听懂吗,父亲?你每一步打算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些年一直没拆穿你,只是想给你个机会而已,既然你不愿意把握,我也可以按着夫人的心愿,给你们安排养老的地方了。”
    他笑眯眯地抱起老父扔回床上,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让护士来重新扎针。贺栋的身体在地上冻透了,可地砖和药水都抵不过贺华刚才那个笑容、那段威胁冷,他蜷缩进被窝里,咬牙看着贺华离去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恐惧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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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像好久没接到正经的咨询了。自从主角黑化,开始报复反派配角之后,从前那种低端的欺辱主角戏码都消失了;可是因为主角自己长成了霸道总裁,没机会被人欺负,正牌攻替他打反派脸的剧情也跟着砍线了。好好一本无脑总裁文快要搞成种田流了,爽点越来越少,倒是炮灰们的生活环境越来越安逸,连我的工作量都降下来了。
    开玩笑的,其实我更希望大家都生活得好,用不着到我这咨询。
    不过咨询量少了也不代表没有,本想上网刷几条心灵鸡汤吸粉,结果点开微博就发现有了新的求助信。
    发信的大约是个无业游民,以前没来咨询过,也不是和主线剧情相关的炮灰角色,咨询我的也是一桩普通罪案。他问我:“我是城西天拖帮的,在地下堵场看场子,主角的继母给了我和我同事一百万让我们绑架炮灰攻。你说有可能主角想找炮灰攻麻烦时发现我们已经给他报了仇,给我们点好处吗?”
    我从不姑息犯罪份子,遇到这种恶性案件更不能轻易放过。我连忙从回复里问他:“你们已经绑架炮灰攻了吗?具体地址在哪?这种事当然不能私底下做了就完了,得通知主角,让他亲眼看到……不,其实他应该会想亲手虐虐炮灰攻,不如你们把他绑好了,等主角亲自过去处理吧。”
    过了一会儿那边就来了回复,相当活泼地发了一堆头像过来:“雷老师您的主意真好。我一跟炮灰攻说要把主角带来,他那脸就跟便秘一样都发青了。可是我们没有主角的电话,联系主角的事都是贺夫人做,我们露不上脸啊?”
    真是一群淳朴的犯罪份子。
    我笑了笑,回复给他们:“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把地址发给我吧,我联系得上贺华,也愿意帮助炮灰在读者面前露脸。”
    对方回复得比上次更快了,直接甩过来一个郊区村里的地址,连打了好几个谢字:“我们就知道雷老师你是我们炮灰的指路人,那你赶紧通知主角,最好比贺夫人打电话再早点,那我们功劳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