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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母后接着我的话道:“哀家本也不想如此计较,可那个什么仙的三番两次示意哀家,说什么要保住家族必须要杀了霁儿,所以哀家才……”
    “为了保住家族杀了霁儿?”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李霁就算再成熟也只是个小孩,他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而且他也是皇室一员,怎么可能做出毁灭家族一事?我想了想后问母后道:“那您有没有拿朕的八字给那所谓的半日仙瞧上一瞧?”
    母后点点头。
    “那个半日仙是怎么批朕的命理的?”我是重生而来,如果那半日仙能算得到,那我就相信半日仙真的是神机妙算之人。
    母后冷笑道:“除了霁儿外,那半日仙给你还有你其他几个儿子都说什么长命百岁,心想事成,一帆风顺之类的言辞,反正都是些好听的。”
    我听了那半日仙给我的批言差点没笑出声来,看来那个假道士只不过是靠上下嘴唇忽悠那些无知妇孺的骗子而已,他给母后所说的话八成都是编出来的吧。说我长命百岁?我前世只活到四十五岁,还不到百岁的一半呢。说我心想事成?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当懒散王爷不理朝事,可还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当了皇帝。还说我一帆风顺?我要是风顺的话,就不会被瑞王赶下台,惨死于破庙了。由此看来那半日仙所算的卦一点都不准。
    接着我又安慰了母后几句,临走前母后再三叮嘱我,让我一定要把那半日仙诛九族,我先表面上安抚答应,可实际上那半日仙早在知道得罪了当朝太后后,立刻回家收拾包裹跑路了,当我派人去找他时,早已人去楼空。
    命理之说本就不可信,这事要是发生在民间寻常百姓家,也就当做茶后八卦,说说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母后当初去半日仙那里闹得太凶,暴露了身份,又或者是当初在感业寺有其他权贵夫人认出母后,几日之后,在贵妇圈,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母后听闻半日仙大名,亲自前去感业寺找其算命。
    紧接着短短几日,那半日仙给母后批的算命结果,也就是李霁是凶子之事传遍整个京城,身披红衣,自尽而亡,凶子投胎,杀兄轼弟,克父克母,毁灭家族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在百姓口中传诵着。这算命的结果只有半日仙,母后,还有母后身边的婢女蓝梅知道,母后跟蓝梅当然不会把这种丑闻传出,那唯一将此事说出口的只有半日仙,可半日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查不出是不是有人指使,故意跟母后说出李霁命格凶险一事。
    可因为那半日仙十分灵验,很多人都是靠着半日仙的指点才消灾解难,所以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接着又有谣传说皇家会照半日仙所言杀了李霁而保全江山。
    不过谣言归谣言,皇室不会做出什么的,仅凭区区江湖术士这么一说,就能动摇皇子的地位,甚至要了皇子的命?这种做法未免太天真了些。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不禁自嘲,原来真正天真的人是我。
    民间的谣言越传越凶,杀李霁保江山这一说法很快的就传入宫中。我听到这一传闻保持缄默态度,弑子这种事我当然不会做,哪怕我的孩子罪恶滔天我也会留他一条命的。
    一日,我闲来无事,去太液庭逗逗那些可怜的俘虏们,据说看守俘虏的内监为了博我一笑,专门找了胡姬教几个年轻的皇子跳艳舞,排练了很久,今儿个就请我去瞧瞧。
    这不,在我面前站着五位年轻男子,他们面色僵硬,赤裸的身躯只裹着半透明的纱布,跳艳舞本来就是得穿得香艳点才是,只是现在是秋季,一阵微风拂过,就让他们冷得发抖。
    音乐响起,五个男子随乐舞动,他们不是女子般柔韧,也没有从小培养,所以动作僵硬,毫无节拍,连跳梁的小丑都不如,这倒也能惹得我哈哈大笑。
    这几个皇子跳了没多久,万福凑到我身边,道:“皇上,文妃娘娘求见。”
    “恩,”我道:“让他过来吧。”
    “那……这些人?”万福看了一眼还在舞动的俘虏们。
    万福倒是提醒我了:“让他们下去吧,动作快点,别让文妃看见了。”
    于是万福很利索的指挥着内监们赶紧清场,什么俘虏,刑具的统统弄走,很快的,整个太液庭空荡荡的一片,然后万福才唤人把何文柳请了过来。
    何文柳急匆匆的走到我面前请安,我看得出他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便直接问道:“文妃,找朕有什么事?”
    何文柳有些欲言又止,思虑片刻后还是开口道:“皇上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何文柳都这么说了,我也便清楚他所指之事,外面都谣传我会为保江山杀李霁,何文柳想必是当真了吧。
    我笑了笑,向他伸出手道:“来,到朕身边来。”
    何文柳不知我是何用意,只能乖乖的将自己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向我走来。我像平时一样习惯性的将他抱在腿上,把玩着他的指腹。
    “皇上……”
    “那都是谣言,朕不会杀霁儿的。”
    何文柳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我居然会说的这么直白,很快悬着的心放下了,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笑道:“相术之说没有理据,而且霁儿那么乖,朕疼他还来不及,怎么会听信外面的传闻呢。”接着我试探问道:“霁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人中伤,怕是最近都是一蹶不振的吧?”
    何文柳笑着摇摇头,这一点他还是很安心的,道:“没有,微臣让青鸾殿里的人不要乱说,所以霁儿什么都没有发现。”
    虽然何文柳这么说,可据我所知,李霁早就知道外面谣传他是凶子投胎一事了,青鸾殿里没人谈论,可太学院,教练场等地,谈论此事的人比比皆是。我派去跟在李霁身边的眼线告诉我,当李霁得知此事时,脸色突变,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毕竟是小孩,接受不了这种谣言跟打击,最近几日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变得更加孤僻了。李霁未免何文柳担心,所以面对何文柳时怕是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听说的样子,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孝子呢。
    看着何文柳那安心的笑容,想了想后,我觉得我还是提点他一下为妙:“文妃,你还是想办法止住这些谣言吧。”
    何文柳面带疑惑的问道:“您不是不信那命理之说?”
    我是不信,可不代表别人不信,尤其是那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老臣们。我心里有些无奈,何文柳进宫这么多年,心思还是单纯的要命,难道以为我不信那些谣言就万事大吉了吗?这里是皇宫,李霁是皇子,身后有何氏一族做靠山,多少人盯着他倒台,现在有个什么半日仙的神算子说他是凶子转世,不管是真是假,以后只要出现任何天灾人祸,保不准有人就会把脏水往李霁身上泼,就因为李霁是“凶子”。我看以何文柳那心眼,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上来。
    第124章 邪风入体
    进入深秋时节,天气早已转凉,秋风萧瑟,树上已不留一片枯叶。关于李霁是凶子的传闻并没有随着气候的降温而谈下来,反而被谈论的更加如火如荼。我提醒过何文柳不要对流言掉以轻心,不过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我也就懒得再说。
    十一月初八,刚出生的不到三个月的十二皇子李并突然得病,身上滚烫的要命,御医们前去诊断后,说是得了风寒,邪风入体,导致发烧发热,开几副药服用就好了。可是李并喝了药后依旧不见好,病情反而更加严重了,没日没夜的哭着,哭得嗓子都哑了,李并的母妃丽妃整日以泪洗面,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可就这样,李并依旧没有逃脱病魔的魔掌,在染病后的第五日清晨,终于停止了哭声,离开了这个世界。
    前世的李并身体健康,平安长大,最后他是在我面前被瑞王一剑穿心而亡。按理说,李并最少也能活到十八九岁,怎么可能会现在突然感染恶疾就死了呢,有着前世记忆的我不用想也知道李并的死不是什么意外。
    说我薄凉也好,说我无情也罢,李并的死我几乎一点都不难过,在我心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其实这一世的我对子嗣的感情都很淡,非常淡。当然了,这一切都拜贾婉茹跟瑞王那对奸夫淫妇所赐,前世的我虽然昏庸无能,但摸着良心说我还是很关心我的孩子,尤其是李毅,我对李毅的栽培就像当年父皇对皇兄那样,我是真心希望李毅能继承大统,作一个好君王,可结果下来却为他人做嫁衣,这件事在我心里开了一个洞,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洞,这个洞让我懒得再去想什么栽培下一代,或者做个仁慈的父亲。
    李并死的那天早晨,我下完早朝,准备回乾龙宫先用早膳,然后再计划着干些别的事。当我的皇辇停在乾龙宫门口时,便听到一阵嘈杂声,下了皇辇,就看见丽妃蓬头垢面,身上的宫服也是乱穿一气,完全不似以往那端庄贤淑之态。
    丽妃一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她的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朝我飞奔而来,万福怕丽妃伤到我,连忙挡在丽妃的前面。
    丽妃怕是好几晚都没有睡,眼窝有些凹陷,她一手趴着万福的胳膊,朝我恸哭道:“皇上,皇上,咱们的孩子没了,并儿……并儿他没了,求您,求您再看他一眼,好让他走的安心。”
    丽妃的出身不算太高,要不是有了孩子,估计根本封不到妃位上,可以说,她以后要是想出头,李并是她在后宫里唯一的筹码,可现在李并就这么死了,丽妃难免会受打击。可我没料到她居然敢抱着李并的身体出现在我面前。李并的死我今早上朝前就已经得知,一下朝丽妃就抱着孩子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这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吧,我不免怀疑她到底是受了打击而神经失常,还是早就计划好先要利用李并的死来博取同情,如果是后者的话,怕是要让丽妃失望了。
    我叹了口气,道:“丽妃,既然并儿已经去了,那你就该让他走得安心,何苦还要在这大冷的天抱着他的来回的走动呢。”
    “皇上,皇上,臣妾……”听到这里的丽妃已经泪流满面,这是她的孩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病死了,她心里的痛与苦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啊:“皇上,求您再看看并儿一眼吧,他还那么小,连声父皇都不会叫就这么走了,臣妾……臣妾怕他心有不甘啊,皇上,求您,大发慈悲,再瞧瞧并儿他最后一眼,求您了……”丽妃如此痛哭流涕,连围观的内监们都为此动容,不免为这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感到心酸。
    看着丽妃哭得那么悲痛,我也不好就此拂了她的哀求,于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被抱在怀里的李并,李并已经死了,面容上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李并已经快三个月大了,不像是新生儿那般瘦皮猴似的,可以看出丽妃将他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一脸的富态,真的是可爱极了。
    丽妃像是哄小孩似的对李并道:“并儿,你的父皇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看看父皇一眼好不好?母妃求你了……”
    身体早已冰凉的李并永远无法听到丽妃的呼唤,看着将要奔溃的丽妃我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安慰道:“丽妃,你别太伤心,你还年轻,咱们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就算有可那也不是并儿了,”丽妃湿润的眼睛痴痴的望着我,突然跪在地上,哭声道:“皇上,如果……如果您真的疼爱并儿,觉得并儿可怜的话,求您将害死并儿的人处罚了吧!”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丽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皇上难道不懂吗?”丽妃的表情逐渐扭曲,咬牙切齿道:“是六皇子!是李霁!是他命硬,克死了我的并儿!并儿才三个月大,根本抵抗不了六皇子的邪气,他……”
    “闭嘴!”我恶狠狠的打断了丽妃的话:“丽妃,朕看你是丧子之痛受了刺激,朕不与你追究,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现在外面的人都在传六皇子是凶子一事!听说那半日仙算命从来就没有不准过!”丽妃抱着李并的尸首不断的颤抖着,她尖声道:“臣妾知道,臣妾在皇上的心里比不过文妃娘娘,臣妾的孩子自然是比不过文妃娘娘的孩子,可是皇上您不能为了庇护文妃娘娘而不顾您的子嗣,您的命数,还有您的江山吧!”
    “丽妃!朕叫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丽妃越说越过头了,李并的死给她的刺激太大,她已经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就算外人谈论李霁也是私底下,因为那只是算命之理,上不了台面,绝不会摆在明面上说,更不会当着我的面谈起,我摆摆手下令道:“丽妃因丧子之痛,精神失常,现禁足于其宫殿里养病,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更不得有人探望!”
    “是。”万福得令后,赶紧示意内监们将丽妃拉回走,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可丽妃哪里肯依,不停的挣扎着,嘴上还在叫嚣道:“皇上,求您,求您听了半日仙的话吧,那半日仙说的开始应验了啊!杀兄轼弟!我的并儿就这么被他害死了,难道你还要等到克父克母,等李霁害到您头上时才做出反应吗————”
    丽妃已经完全魔障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能说出了口,万福的额头上不断的毛冷汗,丽妃满嘴胡话的被责罚也就算了,就怕我一时气怒,连累着在场所有内监们一起做陪葬,连忙给压制着丽妃的内监使眼色,那内监倒也是个通事理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塞住丽妃的嘴,让她不再胡言乱语,然后赶紧拉着丽妃带着一群内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我的视野范围,怕被连累到。
    丽妃被带下去后,万福才松了口气,回头向我请示道:“皇上……”
    “除了心腹外,把今日见到此事的所有人全部处死。”
    万福身体一颤,只得回答:“是,奴才这就着手去办。”
    并不是我非得帮李霁,而是所有的事串在一起未免巧合太多了些吧。如果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或者通过另一种渠道让李霁背负“凶子”之名,说不定我就会相信,李霁被认定为“凶子”后没多久,原本身体健康的十二皇子李并突然暴毙身亡,丽妃再抱着李并的尸首这么一哭闹,这想让人不怀疑李霁都难,要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信半日仙所算的“凶子之说”,估计早已对李霁动了杀心。
    李霁在我心里的地位跟李并没多大区别,说句难听的,就算现在病死的是李霁我也不会有多难受,可现在居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地下算计着害他,今儿个那人敢害皇子,明儿个就敢害我了,我怎么也得把那人揪出来才是,免得夜长梦多。
    想要害李霁之人丽妃可以第一个排除,她不可能牺牲儿子去害一个目前与自己没有多大利益冲突的皇子,毕竟虎毒不食子。可是丽妃就算没想着去害李霁,也免不了被人利用,她的儿子病危时,肯定是心急如焚,如果这时有人稍微给她提个话,“不小心”将李霁是“凶子”一事与李并生病之事联系到一块,这么一来,丽妃肯定会认为是李霁害死了李并,就上演了早上那出戏来。
    我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一夜夫妻百夜恩这种话在我这里狗屁都不是,丽妃死了儿子,恐怕是会破罐子破摔,免得她又在那里说胡话,当晚我干脆让万福赐她白绫,丽妃死后就说是受不了皇子殇了,自尽而亡,然后就治了丽妃宫里所有内监伺候不力的罪,全部让他们殉葬,硬是把丽妃抱着李并尸首跟我胡闹之事遮得严严的。
    事情远没有结束,在李并病殇的三天后,十一皇子李立也开始发病,其症状与李并一摸一样,无缘无故邪风入体,感染风寒,发烧发热,紧接着,刘妃所生的十公主李娴儿开始有类似症状,几日之后,就连韵儿,李毅那几个比较年长的皇子皇女们也得了类似的病而卧床不起,甚至最年长的皇子李沉也是如此,他虽然不至于病躺在床上,但脸色明显不好,声音沙哑,不停的咳嗽着。
    后来整个宫中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状态,因为宫里病的人只有皇子皇女们,从大皇子到十一皇子无一幸免,唯独六皇子李霁,居然健健康康的什么事都没有,配着着“凶子投胎”之言,正好应验了半日仙所批李霁命数里的那句“杀兄轼弟”,这使得李霁“凶子”这个名头稳稳当当的坐实了。
    第125章 囚禁祠堂
    宫里上下人心惶惶,几乎所有的皇子皇女们重病在床,太医院坐镇的御医再多,一次性要治疗这么多身份尊贵的病患也是头一次,御医们也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这才去了一位皇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御医们给所有的皇子皇女们诊断结果是一致的,邪风入体,导致发烧发热。而这股“邪风”,不言而喻指向了唯一没有得病的李霁。
    如果此时我是何文柳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也让李霁得病,让他泡凉水澡也好,吹冷风也罢,必须要让李霁也病着,才能保他一命。不过何文柳不是我,他没那么多小心思,不懂得怎样耍手段做到保全,更何况让他伤害自己的儿子,打死他也做不出。更何况最近何文柳已经分身乏术了,他一门心思放在卧病在床的韵儿身上。韵儿病得很厉害,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的,都开始说胡话了,吃什么吐什么,何文柳连续好几日彻夜未眠照顾韵儿,哪还能分出精神还顾及李霁。当何文柳发觉李霁面临危险时,为时已晚。
    半日仙说过,想要阻止灾难的发生,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李霁。现在李霁的命理里“杀兄轼弟”一说已经发生,死了一个皇子,其他的兄弟姐妹们都得了同一类型的病,这不正好说明是李霁这个“凶子”在作祟吗。
    我还没有出手,母后就早我一步下令抓了李霁,锁入慈宁宫,不得任何人探望。母后的手腕有时候比我都狠,就算李霁是她的亲孙子,可只要母后想杀他,未必下不了手!
    所以当我得到母后软禁李霁的消息时一点也不惊讶,但我还是得去找母后谈一谈,问问她想如何处置李霁。
    我离开御书房,坐着皇辇前去慈宁宫,皇辇到达慈宁宫宫门前停下,我由万福扶着下了皇辇,只见一个瘦弱的身躯长跪在慈宁宫前,那个背影我熟悉的要命,正是何文柳。
    慈宁宫门口的人见到我后都纷纷跪地请安,惟独何文柳对我的到来没有察觉,依旧静静的跪在那里。陪伴何文柳而来的小绿子见到我后,赶紧上前问安。
    小绿子的确是个忠心的主,见不得主子这么作践自己的,见我来了就赶紧求着我道:“皇上,您去劝劝文妃娘娘吧,要不然他就得一直这么跪下去了。”
    我倒是有些纳闷了:“文妃不好好的在青鸾殿照顾韵儿的吗,怎么就跑来跪慈宁宫了?”
    “回皇上,太后娘娘将六皇子带到慈宁宫来了,”小绿子急忙解释道:“外头都在传六皇子殿下是凶子,还说杀……,”小绿子立刻打住了,这种话可不是他们这种做奴才说的。
    “外头还说什么?”我逼问道。
    小绿子蹭的跪下,磕了几个头,才战战兢兢回答:“外头都说,只有杀了六皇子殿下才能保住其他皇子皇女殿下们的命,所以……所以文妃娘娘怕六皇子……,”小绿子支支吾吾不明不白道:“太后娘娘不愿……,文妃娘娘无法,见不到太后娘娘,所以就跪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跪在前面的何文柳问道:“文妃跪了多久了?”
    “回……回皇上,有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何文柳的身子受的了吗?现在是深秋时节,就算天气干燥,可何文柳的膝盖抵抗得了地面的寒气吗?我心里不免有些冒火,何文柳太不知轻重了,身体可是本钱啊,熬坏了身子他还拿什么去救他的宝贝儿子,这点道理他都不懂吗!
    我有些怒气冲冲的从何文柳身边走过,没做停留,直接走进慈宁宫,不愿回头再看何文柳为李霁求情那副可怜样。
    我进入慈宁宫的主殿,母后正饮茶等我到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我走到母后身边请安后坐下,母后为我煮了杯茶,递给我。
    我不得不佩服母后的定性,后宫里都乱成一团了,母后居然还能悠然的喝茶。母后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笑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乱了自己的阵脚,哀家可不是宫里那些小辈们,遇到一点解决不了的小事像无头的苍蝇乱蹦哒。”
    小事?她的皇孙们几乎个个都命在旦夕,居然说是小事?看来母后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了。
    母后拿起茶杯饮了口茶,道:“皇儿来找哀家可是为了霁儿的事?”
    “是。”既然母后都打开话题了,我也没想藏着掖着的:“您也知道,什么半日仙给霁儿批的命数,所以……”
    母后打断了我的话,犀利直入主题:“所以皇儿是打算杀了霁儿来保全你其他孩子的命?”
    我愣了愣,一时半会没明白母后意下如何,就先装是孝子:“朕一切听从母后安排。”
    母后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窗外,慢条斯理道:“其实哀家还挺喜欢霁儿那孩子的,虽说性子冷了些,但是个勤奋好学的主,这一点跟你皇兄很像,”母后顿了顿,双眼有些迷离,若有所思道:“哀家看着那么用功的霁儿,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霁儿是不是暮易的转世……”
    “嗄?”我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母后居然会把李霁和皇兄扯到一块,我下意识的否定道:“不可能,霁儿跟皇兄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母后转过头,见我一脸严肃的表情,一下子就被逗乐了:“哀家只是说说,他们当然不会有任何关系。”
    其实我跟母后都很明白,退一万步讲,就算半日仙所言是真的,李霁真的是凶子投胎,那“凶子”肯定不是皇兄。皇兄死的时候我们一群人都在他的病榻前围着呢,皇兄穿的是明黄色的单衣而非什么红衣,而且皇兄是抑郁得病而亡,不是自杀死的,所以李霁跟皇兄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