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甚至整个身子都是佝偻的。
    哪有现实中那副笑颜如花，身姿挺拔的样子？
    莫兰状若疯狂，对赵妈妈的话充耳不闻，她眼睛血红，拉着和平不管不顾的一直问：“和平！！你看我的脸！你快看我的脸！”
    和平按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妈！你怎么了！你的脸好好的啊！”
    莫兰挥手打到他的脸上：“你胡说！你在骗我！难怪你不爱我了！原来你知道我变成了这副样子？！”
    周围一下静了下来。
    和平紧张的笑了笑，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妈！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你是我的妈妈啊！”
    莫兰想拔腿就走，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穿衣镜，但偏偏两条腿像生了根似的，一直站在穿衣镜前看着。
    她想闭上眼睛都不行，眼睛不受控制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这个老女人是谁？她手指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怀表。
    和平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上前一步就要从莫兰手里抢过怀表。
    莫兰甩开他，将怀表用力的扔在地上。
    大声吼道：“你骗我！！你竟敢骗我！！”
    虚空中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你得了什么病你不知道吗？你已经不好吃了，这里有个更美味的人类......”
    莫兰抖了一下，惊慌的看向四周。
    所有人都没听到，除了张越。
    她心里打着鼓，在心里哀嚎着：“不是吧！又碰到鬼？！”
    但转脸看赵爸赵妈都没反应，顿时醒悟过来，既然大家都听不到，那么索性自己也装着听不到好了。
    莫兰见大家都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光看着她，以为大家都看到她变老的样子。
    赶紧捂着自己的脸，大声说道：“你们看什么？！”
    看到赵妈妈身后的赵华，更为愤怒：“是你捣的鬼是不是？你这个贱货，抢了我的儿子！现在还在这儿假惺惺！”
    赵妈瞬间觉得血冲上了头，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莫兰。
    “你说什么？！”
    和平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完了。”
    他松开了抓住莫兰的手，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胡说什么呢？”
    赵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和平，她没有身体不舒服，她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这个时候了，她反而笑了出来。
    莫兰对她的冷淡，莫兰偶尔会和和平两个人出去散步，莫兰阴沉沉的看着她跟和平说话，这一切都能解释了。
    “你们真让我恶心。”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和平脸色煞白，站着不语。
    赵爸气的浑身发抖，他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变成了真的。
    “滚出去！”一向老实的赵爸大吼道。
    赵妈冲上去就想打和平。
    场面一度失控之际。
    之前那个阴测测的声音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竟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张越情知今天的事情跟这个声音有脱不了的干系。
    正准备质问，却发现穿衣镜里，圆圆探头探脑的饶有趣味的看着。
    她目瞪口呆，圆圆朝她做了个鬼脸，又向空中那个声音说道：“你想跟我们小张老师结契约？呸，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张越一步一步蹭到穿衣镜前，也顾不得身旁几个人剑拔弩张。
    悄声问圆圆：“那是什么？是鬼吗？”
    那个阴测测的声音正准备跟圆圆对骂，闻言滞了一下，继续用神秘莫测的声音说道：“我？我是时之神，是命运的......”
    “吹，你继续吹。”圆圆不屑的打断了它。
    莫兰瞪大眼睛，冲上来抓住张越：“你能看到它是不是？你能听到它说话是不是？”
    张越还没回答，她松开手，又把地上的怀表抓起来让张越看着，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对它说，让它把时间还我。”
    她手里的怀表猛然发烫，莫兰顿时觉得手都像被烫烂了一样，但仍然紧紧抓住。
    她声音嘶哑，状若疯狂的笑着喊道：“你是跟我结过契约的！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张越眼睛转了转，问她道：“你跟它结了什么契约？”
    莫兰笑了笑，她的脸正以让人惊悚的速度迅速苍老下去。
    先是皮肤，从原来的紧致白嫩变得长满了老年斑一点点垮了下去。
    再是头发，再是身姿......
    赵爸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这么诡异的情况，让他凭直觉把赵妈和赵华都往身后拉了拉。
    又喊张越：“小张，你先让他们走，你别再说话了。”
    和平张口结舌的看着莫兰，“妈......你......”
    莫兰看到他的眼神，凄然的笑了：“你看到了？......”
    她颤抖着把手抬起来，一双手的皮肤如同干裂的树皮，手指深深的弓起，像尖利的爪子。
    张越刚想往后退，莫兰伸手就抓住了她：“你不要走！它说要跟你结契约，我都听到了。”
    “怀表？”她被莫兰抓住，索性站住不动，从她手指缝里打量着这块表。
    “对！就是它！你想抢我的时间是不是，我告诉你，它只能跟我结契约。”
    “凭什么？”张越故意激她。
    “凭什么？凭它已经杀了我丈夫，凭我已经供养了它几十年！”
    ！！！
    和平突然暴怒起来，一把打掉她手里的怀表。
    对张越冷冰冰的说道：“我妈神智不清了，她说的什么也不能当真。”
    又下死手拽着莫兰，眼神里是她不曾见到过的厌恶和冰冷。
    莫兰的一颗心沉下去，果然是这样么，和平果然不喜欢她变老......
    她恍惚间仿佛看到赵华在朝她狞笑，她往老赵他们那里走了几步，指着赵华说道：“你以为我老了？你就能得到和平了？我告诉你，永远不可能。你！说不定比我死得还要早！你的时间，早就被我拿得一干二净了！”
    赵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和平。
    和平避开了她的眼神，又看向了莫兰。
    他的脑子嗡嗡响，一时还有些思维发散。
    莫兰真的老了，不知道她自然老去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
    他恍惚记得小时候，自己被和政那个男朋友悄悄的欺负了。
    他哭着去找莫兰，一向懦弱的莫兰像疯了一样要去杀了和政和他的男人。
    后来......
    和政很快就死了，死于不知名的病，对外说是器官衰竭。
    很久很久之后，莫兰才告诉他，她跟一个怀表签了契约，偷的时间一分为二。
    好像从那以后，莫兰就越来越年轻。
    莫兰的性格，也变得强硬起来。
    她抱着自己发誓，这一辈子只爱他，再也不可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后来......
    他没有再想下去，赵家爸爸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