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小杨，你这驾照买来之后就没摸过车吧？”老张坐在副驾驶上战战兢兢。
    口胡！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呢！
    杨轻咬了咬舌尖，把因为缺觉而昏昏沉沉的脑子从即将睡着的边缘拖了回来，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马路上。
    “算了算了，我来开吧。”老张见他实在不靠谱，示意他把车子靠边，换人。
    “公司可就这么一辆公务车，要是有个磕磕碰碰的，修车都没钱报销……”
    杨轻本想再逞一把英雄，老张这一句直击内心的吐槽却把他拉了回来。
    是了，原来的领导这个月已经调离单位了，新空降的那个领导，据说龙虎山的那位——最早要下个月才能到任。
    那报销单谁签字？
    工资面前，男人的尊严算什么？
    杨轻一个急刹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十五分钟之后，老张觉得自己可以改行去算命了——杨轻刚换到副驾驶位置不到五分钟，就头一歪睡着了。
    连着几个红灯，车停了又开，杨轻都没有醒。
    这要是刚才把车给他开，出事故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嘛！
    年轻人做事，真是十分不靠谱！
    “小刘，你看他睡成这样，刚才要是给他开——哎不对，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
    “那这？你把杨胖子摇醒！”
    “我这有定位呢，刚才杨哥发给我让我给他找导航的，他说他开车看导航会分心……”
    好在杨轻虽然十分不靠谱，他发的定位倒是十分准确，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山道上那个急转弯的地方。
    老张把银灰色别克商务车停在了离转弯路口最近的一个临时停车位上。
    工作日，翠屏山上人烟稀少。
    冬日的多云天，稀薄的阳光还没来得及驱散缭绕在林间的雾气，山道上的能见度并不高。
    老张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杨轻，轻声对小刘说：“我们先去看看。”
    还好，往翠屏山顶去的路上，有且只有一个急转弯。
    临着山谷的一侧早就换成了黑色的铁艺栏杆，底部深深地埋进了路基的水泥混凝土里，栏杆之间的间隔连只胖点的猫都不会掉下去。
    “小杨是说他之前在这里摔了一跤，怀疑这里有妖鬼作祟？”老张看了看手里毫无反应的电子罗盘。
    “他是这么说的，那叶子乱舞的录像我也看到了，确实是这山上最常见的树叶。”小刘指了指从山谷里长出来的一棵不知道有多高的树。
    深秋初冬，只有树梢最靠近路灯的地方还有几片叶子幸存。
    不过已经足够小刘看出来，面前这棵树上的叶子和之前在录像上看到的那片叶子应该是同一种。
    “把绳梯拿出来我们下去看看。”——如果是从山谷到公路的垂直距离，妖气就已经衰减到完全察觉不出来，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老张虽然号称来这里养老，可如果是遇到这种小角色，他自然也不介意过一把超级英雄的瘾。
    “手机带了吧？”小刘一边把桃木剑往身上背，一边随口问道。
    “带了带了，这年头有谁的手机能离的了身，是不是社会人了还？”
    老张的声音从谷下传来，没过多久，小刘的手机响了。
    “到了，不深，暂时没发现，你下来吧！”
    十分钟后，小刘费劲地把自己的双脚从落叶堆里拔出来：“你不是说不深吗？”
    “我说的是山谷不深，没说落叶堆——”老张的声音突然停下了。
    “靠！”
    “怎么啦一惊一乍的？还好我们现在这里是落叶，要是雪山什么的，你这样讲话我们现在已经被埋了……”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快被埋了吗？”老张看着自己的小腿和完全被树叶淹没的双脚：“刚才我下来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多鬼叶子——”
    而脚下的地面也传来了细微的沙沙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落叶下涌动。
    小刘常年习武，反应倒是灵敏的很，一把从背后抽出桃木剑。
    老张似乎能看见一道微弱的灵光走在桃木剑划过的轨迹了，挥出去的瞬间却一闪而逝脱离了桃木剑本身，直指落叶下面的东西而去！
    落叶像摩西分海一般向两边退去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二人看清，这厚厚的落叶下，就是普通的地面。
    稀稀落落长着杂草的地面，看起来和别的地方并无二致。
    ——落叶下面什么都没有？！
    那刚才是什么在下面动……
    然而那些落叶被剑气分开的时间似乎只有一瞬，下一秒它们又重新聚集了起来，比刚才更厚，速度似乎也快了起来。
    有几片叶子甚至脱离了地面的落叶群，似乎要飞起来。
    “跟录像上面那个一样！”小刘一边用桃木剑驱赶脚下还在往身上涌的叶子，一边对着老张喊道。
    “什么录像？我早上刚到公司就被你们喊出来了，还没来得及看！”老张一边左摇右跳地躲开那些会飞叶子的攻击，一边还得注意脚下，好不狼狈。
    “就是杨轻家里的叶子，早上用电子罗盘测过了，妖鬼双属性！”小刘挥剑驱散了一大片叶子，但更多的树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飞了起来。
    “邪门的很！”
    “不对呀，刚才我下来的时候罗盘是开着的，没有报警嘛！”老张这才想起去取口袋里的电子罗盘——
    “我擦！”小刘听见老张惊呼，连忙回头一看，之间老张忙不迭将一个冒着烟的东西扔进了树叶堆里。
    火攻？
    被扔到的树叶有些着了火，哔哔啵啵烧了起来，一时没有烧到的也向后退去，似乎对这火十分畏惧。
    连在他们脚下乱舞树叶的攻势也减缓了许多。
    这主意不错啊，姜还是老的辣，老张就是比自己有主意！
    看来还是得多跟老同志学习，如果不像杨轻那样自带人体点火功能的，以后抽不抽烟出门都得带个打火机——“哎，老张真有你的！”
    ？？
    老张看起来似乎神色不对啊？
    “对了你再拿罗盘测测这山谷里面的叶子到底怎么回事。”小刘见老张似乎在发呆，便出言提醒到。
    老张哭丧着脸往前一指：“罗盘，罗盘在那烧着呢！”
    小刘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这不就是刚才老张扔东西的方向吗？
    他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刚好风向倒转，一股塑料制品燃烧的气味从前面传来。那东西周围的叶子被烧的差不多了，露出了它还没有燃烧殆尽的残骸。
    真的就是单位里的那个天价罗盘！
    小刘顾不上周围还没有解决的未知危险，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老张——这得老张接多少私活才能赔得起这固定资产损耗费啊！
    可正在他俩担心自己年终奖的时候，叶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们并没有大规模火攻的后招，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绕过了那个犹自燃烧的罗盘，缓慢但坚定地再次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