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第一太子妃 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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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九年的冬日,格外漫长。
因着皇太子病,朝野内外无?不胆战心惊,唯恐一个不小?心成了皇帝的刀下之?魂。
新春宫宴,自皇帝始,到百官终,无?一笑脸,仿佛末日。
众人皆都?默默垂首,深怕触及皇帝嗜血的,分分秒秒都?要刀人的眼眸。
自陕西来京数月的秦王朱樉心头憋闷,举杯豪饮。
哥哥受病痛折磨,而他受父皇猜忌,老天怎么就可着他兄弟两折腾!
一杯接着一杯,宫宴人人低调,他酡红的脸成了其中异类。
朱元璋拾起手边的碗就砸了过去,“孽子!”
满殿寂静,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酒与鲜血混杂,顺着朱樉的额头滴滴答答,似是雨落。
朱元璋指着他骂道,“标儿危在旦夕,你竟还有闲情喝酒,你是不是就盼着标儿出事!”
朱樉懵了,彻彻底底懵了,额角破开的口子,就像在他心底砸开的洞。
朱元璋仍不解气,捡起另一只碗,还要扔......
“太子醒了,太子醒了!”
殿外突然传来连绵的喊声,门?被推开,风雪扑朔。
一名宫人连滚带爬进来,“皇上,太子醒了!”
朱元璋手里的碗应声而落,踉跄跑下御阶,如一阵龙卷风般刮出奉天殿。
他的标儿昏迷数日,终于醒了!
殿内众人一愣,迅速将那宫人围在中间,“太子如何,太子是要好了,还是......”
第67章
冬雪纷纷扬扬, 天地间白雾茫茫,寒风凛冽似刀割过皮肤。
朱元璋一路疾奔而来?,目之所?及, 是一盆深浓的血水......
心脏急速跳跃,咚,咚,咚,仿佛一把铁锤敲击耳膜,划拉出?尖刺的?声音。
仓惶入内,炭火烘出?的?暖热席卷而来?, 裹了满身满脸的白雪融化成水,穿透龙袍,浸入皮肤。
一步一步绕过屏风,他的?儿子?, 静卧于榻,面色苍白, 手脚插满金针。
来?来?往往忙碌的?御医和宫人, 焦躁等待的?妹子?和常氏, 朱元璋只觉如坠冰窖。
戴思恭一根一根拔掉金针,朱标再次呕出?一口黑血。
朱元璋踉跄着?退后, 直直撞到屏风,“妹子?......”
全神贯注的?马皇后听到声响, 立马迎了过后, “重八?”
她忙不得?掏出?帕子?,替他擦拭满头满脸的?汗与雪水, “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朱元璋恍惚之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妹子?,咱标儿......”
一颗眼泪混杂进汗与雪水,钢铁铸造的?铁血朱元璋,摇摇欲坠。
马皇后连忙搀住他胳膊,“重八,没事了,咱标儿要好起来?了!”
朱元璋愣愣看着?瘦骨嶙峋的?儿子?,喃喃重复,“没事了?”
马皇后重重点头,“戴思恭和戴杞重新研制了药方,标儿吐出?这口淤血,是除病灶。”
朱元璋满眼茫然,惊喜来?得?猝不及防,瞬间天旋地转,他直直往后倒去......
连带着?马皇后也被带着?向前歪倒。
常乐惊得?楞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或者......
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的?是,摔倒,五十八岁的?暮年之人,摔倒,驾崩。
可惜,“皇上!”“娘娘!”
离他们最近的?崔公公,一个疾步冲过来?当了肉垫。
春和宫内,一时兵荒马乱。
晚月焦急但压着?嗓子?唤道,“主子?!”
这种时候,自家主子?发?什?么呆呀!
常乐一愣,随即回神,立马去扶马皇后,“娘,您怎样?”
马皇后来?不及应声,她扑过去连声叫唤朱元璋,“重八,重八?”
但朱元璋没有给予回应,已然是晕了过去。
常乐定了定神,扬声唤道,“御医,御医快来?!”
戴思恭连忙跑过来?,良久,他放开朱元璋的?手腕,回禀,“皇上数月未能成?眠,身心疲倦,再加一忧一喜,情绪起伏过大以至昏迷。”
马皇后急急问道,“那怎么办?”
戴思恭:“娘娘放心,陛下服一碗去火的?药便可醒来?。”
马皇后松口气,“好,好。”
她带着?宫人把朱元璋搀扶到隔间的?软塌,又细心替他擦拭脸,胳膊。
常乐无声收回目光,或许,她没有任何用毒的?机会,除非,连带着?马皇后一并除去。
真可惜啊,那一摔,朱元璋竟毫发?无损。
未几,院子?里传来?喧哗之声。
晚月进来?禀报,“秦王、晋王带着?诸位王爷前来?探望太子?。”
常乐稍顿,走到隔间门口请示马皇后,“娘,诸位弟弟来?了。”
非特殊情况,她不可以单独面见各位弟弟。
马皇后点点头,把帕子?交给候着?的?宫女,走了出?去。
诸王已在厅中等候,秦王朱樉结着?鲜红血块的?额头异常显眼。
马皇后疾走两步到他旁边,“樉儿,你怎么了?”
朱樉愣愣的?,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娘......”
马皇后皱着?眉,连声唤道,“御医,御医!”
机灵的?宫人赶忙捧了热水进来?,马皇后亲自捏帕子?替儿子?擦拭。
晋王朱棡在一旁悄声转述奉天殿内的?情景,包括他爹的?怒火和全力掷出?的?酒碗。
他以尽量平稳的?语气,最大程度掩盖心头蔓延的?胆寒。
马皇后楞了半晌,微微垂眸,随即笑起,“没事了,你哥要好起来?了。”
朱棡一喜,“大哥有救了?!”
马皇后:“嗯,以后有他继续护着?你们。”
朱棡重重点头,数月的?担忧、害怕,缓缓消退。
大哥在前,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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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后,皇太子?标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三月春来?,奉天殿的?早朝,终于又有了他的?身影。
春光明媚倾洒而来?,朱元璋高?坐龙椅,满脸的?褶子?折折叠叠,笑得?仿佛朵越季开的?菊花。
满朝文武提了数月的?心终于稳稳落回实处,架在他们脖颈的?屠刀移开了半寸。
没错,屠刀还在,半寸之距已是奢求。
百官趁着?皇帝心情美?妙,赶紧把奏的?事全部奏掉。
这场朝会极其漫长,但人人都充满了劲。
毕竟皇帝那么容易交流的?时刻,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散朝,皇家父子?两一前一后回乾清宫。
朱元璋侧眸看一眼,再看一眼,恨不得?两只眼睛直接悬在儿子?面前。
朱标无奈提醒,“爹,您小心些,看着?点路,别摔了。”
朱元璋一点儿不在乎,“知道,知道。”
他仍然三步看一眼,就跟装了发?条似的?,定时定点同一个动作。
朱标无言片刻,又提起他磨了两个月的?事,“爹,儿子?要去北平主持迁都事宜。”
自宫宴后,他一日好过一日,朱元璋每日来?看他,他每日提迁都。
朱元璋掏了掏已生出?老?茧的?耳朵,无情拒绝,“你不能去。”
朱标瞥眼他爹,“儿子?准备月底出?发?。”
朱元璋猛然顿住脚步,强调,“你必须在宫里呆着?!”
朱标皱起眉,“爹......”
朱元璋挥手打断他,“不可以!”
朱标攥住他爹袖子?,“北平又不是陕西,儿子?早年去过,儿子?能适应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