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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218节

      她婆婆吴维珍和爱立笑道:“多美最近食欲不好,所以秦大姐做饭的时候,咸口的甜口的和辣的,都做一点,就盼着她多吃几口。”
    爱立知道,这是怕他们看姐姐瘦成这样,心里嘀咕是不是婆家对她不好,当下就附和道:“珍姨,我听我妈妈说,怀了身孕以后是这样子的,有些人会一直吐到生之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多换着口味来做饭。您和秦阿姨真是有心了。”
    她这话一出来,吴维珍就忍不住笑道:“多美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又成了我儿媳妇,在我心里,和亲女儿也没差的。也就是多美身体底子好,不然这样下去,真让人发愁。”
    爱立试探着问樊多美道:“大姐,你爱不爱吃酸的啊?酸酱瓜.醋溜白菜.土豆丝这些?”
    樊多美摇头道:“我没注意,都是每顿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她最近心思也不在吃饭上头,还真没注意到。
    缓了一下又道:“就是不爱吃肉,有时候看到肉都不行,青菜里有猪油味也觉得受不了。”
    一旁的吴维珍接话道:“那晚上给你做一个醋溜白菜,试试看?多美以前不爱吃酸的,我们都没往这方面想。”又和爱立道:“你们这回过来,要是能多待几天,就多住住,多美在家也闷得很。”
    多美笑道:“妈,他们都有工作呢!我也没那么娇气,大家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吴维珍笑笑,没有说话,同作为女性,她是觉得女性怀孕的时候,最容易多愁善感,有兄弟姐妹在一旁伴着,说说话,心里也开朗一点。
    午饭以后,樊铎匀就提出要去医院看樊原,吴维珍立即收拾出来两样礼品,让樊铎匀和爱立带着,笑道:“虽说都是自家人,但是你们毕竟很久没回来了。这大院里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咱们在明面上,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柄。”
    樊铎匀推说不用,樊多美一把接了过来,往他手里塞,“拿着吧!我妈说得对,免得回头那嘴巴大的,又说咱们的长短。”
    爱立忙道了一声谢,吴维珍摆摆手道:“自家人,不说这些话。”
    出门的时候,樊多美也要跟着过去,樊铎匀拦住了她,“我过来了,这些事就不用你管,你在家休息。”
    爱立也劝道:“姐姐,我和铎匀过去就可以,你最近还是要多休息,身体得养好了。”她见姐姐中午就吃了小半碗米饭,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母体营养要是跟不上,还会影响小宝宝的发育。
    樊多美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被俩人一说,也就没有再坚持,把他们送到了大院门口,才跟着婆婆慢慢踱步回来。
    吴维珍笑道:“我看爱立这孩子,性格还挺活泼的,和铎匀搭着刚好,铎匀自小就不怎么爱说话。”
    樊多美听她说爱立,也忍不住笑道:“是,关键铎匀自个喜欢,就认准了她。以前俩人中学的时候,有段时间,家里的糖每天都少不少,我还奇怪来着,铎匀以前也不爱吃糖啊?后来我留了个心眼,发现他是带到学校了,旁敲侧击地问了他,才知道是带给同桌了。”
    吴维珍笑道:“原来那时候就看上了啊,我说呢,怎么京市这边好些人要给铎匀介绍对象,你一律不理的。”
    樊多美笑道:“我都知道他心里有人,还让他和别的姑娘相看,那不是找自己找事儿吗?”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就是这事儿吧,还得罪了芷兰的妈妈,她托谢小姑和我说了两次,我都说不合适,大概搞得人挺不高兴的,前一段时间儿,她来这边看望谢奶奶,我和她打招呼,她都当没看见。”
    “都慧芳啊?为程家的那个叫攸宁的丫头?都慧芳对这外甥女确实上心,要我说,比对她自个生的芷兰还上心些。不然也不会和谢老三闹到离婚的地步,就是可怜了芷兰,好端端的,爸妈就离了婚。”
    又问多美道:“你最近看到没?在这边住了好一向了。”
    樊多美摇头,“我好些年没见过她,就是见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吴维珍点头,“是,这姑娘来这边来的少,你认不出也是正常的。”又和儿媳道:“爱立第一次来我们家,回头你带她去商场逛逛,给挑件衣服,算是我的心意。”
    “妈,不用,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客气。”
    吴维珍拍了拍她的手道:“就因为是一家人,我才更要表示表示,你就铎匀这一个弟弟,以后我孙子孙女可就这一个舅舅呢,更得亲热些才好。”
    樊多美见婆婆执意,也就没有再多说。
    下午,爱立和樊铎匀到了医院以后,按照樊多美给的房号,直接找到了樊原的病房,门口守着的警卫员是认识樊铎匀的,看到他过来,忙进去说了一声。
    不一会就出来道:“樊同志,首长说让你们进去。”
    樊铎匀道了一声谢。
    俩人一进去,发现只有樊原一个人在,刚才可能是在躺着,听到他们过来,坐了起来,正在扣着外套的最后一粒扣子。显然,他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无论是花白的头发,还是扣扣子时微微颤抖的手,都在预示着,他这回的情况并不容乐观。
    樊原看了俩人一眼,微咳了一声道:“都是哑巴吗?一声‘爷爷’都不知道喊?”
    樊铎匀不吱声,爱立站在他后面,也不吱声。
    樊原自己先气馁了,“行吧,不喊就不喊吧,能来见老子一面,就算有心了。”
    樊铎匀道:“我是来拿我爸和我妈放在樊家的东西的。”
    樊原盯着孙子,看了半晌才叹道:“你爸和你妈都没带走,那就是不准备带走,就放那吧,等我真死了再说吧!”
    “你死了,那房子就不姓樊了,东西还能不能拿走都两说。”
    爱立忙拉了他一下,心里想着,樊原本来病情就严重得很,这要是再给铎匀气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不料,樊原一点不气,还心平气和地道:“行了,别跟你爷爷斗气了,既然这回你都回来了,我把我的身后事,也和你说两句,我留了一点钱给你和多美,城东那边的一套房子,本来就在你奶奶名下,留给你……”
    樊铎匀打断他道:“你爱给谁给谁,我不要!”
    樊原没理他,看向了爱立道:“以后你们来京市看多美,总不好每次都住她家?再说,你们姐弟俩在这边有个房子,以后多美要是和以恒闹矛盾,也有个能落脚的地方。”
    爱立微微笑道:“我听铎匀的。”
    樊原一噎,干脆一锤定音道:“钱你们不要,我捐出去都行,房子必须得收着,你们姐弟俩现在只管跟我闹气,回头我要是真不在了,林家欺负多美怎么办?”本来就是没爸妈的孩子了,等他再走,那真是两头都无着了。也就是孩子们都争气,好歹都成了家。
    两边正僵持着,外头忽有人推门进来,爱立正疑惑着是谁,警卫员都没问一声就进来了?
    就见进来的是一位穿着白色灰花的确良衬衫和灰色裤子的女人,望着她和铎匀微微笑道:“是铎匀带媳妇儿来了啊!”
    女人年约四十左右,说话的腔调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故作的高兴劲儿,手上还提着俩个饭盒,径直走到了樊原的床前,把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和樊原道:“老樊,你们先聊着,我去洗点水果。”
    她这副姿态,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爱立不用想都知道,这定然就是段屿白的姐姐,段沁香了。
    樊铎匀没理会她,朝樊原道:“你和家里说声,我明天就去搬我爸妈的东西。”
    樊原冷哼了一声,“是你爸妈,也是我儿子和儿媳妇,他俩的东西,还不知道归你还是归我呢?等我死了,你再搬!”
    段沁香忙放下了手里的苹果,过去拍了拍樊原的背,“老樊,你和孩子们置什么气?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樊原没吱声,心想,是他不想好好说话吗?
    樊铎匀没理他,拉了爱立就要走,身后的樊原,张了张嘴,到底没喊住,只是道:“多住几天,给你爷爷上了香再走!不然我下去了,揍你老子!”
    樊铎匀脚步顿了一下,带着爱立就走了。
    门外的警卫员出声道:“樊同志,你不多待一会吗?首长他这次,是真得病得很严重,等你下回再回来,恐怕就……”
    樊铎匀淡道:“给他上了香,我再走。”
    病房里面,段沁香试探着问道:“老樊,我把铎匀喊回来了吧?你好不容易把他盼了回来,怎么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樊原摆摆手,“不用!”望了一眼妻子道:“沁香,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最近我的事儿闹得比较大,我这把老骨头了,硬撑着也没什么,铎匀和多美一早就和我断绝了关系的,算是划分的清楚,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段沁香眼神微闪,“老樊,你说这话做什么,你不过就是在会上说了两句和他们不一样的话,他们连我都容不下去吗?”边说着,边拿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樊原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沁香,你心里还是要早做准备,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找你弟弟商量一下。”
    段沁香当没听见一样,等把一个苹果削好了,才道:“你别拿话吓唬我,你都这样了,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樊原叹道:“我这是为你好。”
    段沁香心里不由冷笑,要真是这么严重,你会让樊铎匀回来?先前没看到樊铎匀,她还犯嘀咕来着,今天一见到樊铎匀,她心里简直是豁然开朗,老樊定然是想在死前和铎匀姐弟俩缓和关系,所以才哄她离婚。
    她才不离,要是真离了,首先她就得从现在住的房子里搬出来,其次老樊的东西,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都熬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最后个把月的。
    樊原见她完全不当回事,劝道:“那你去和段屿白商量一下吧,他多少知道一点情况。”
    段沁香面上苦笑道:“虽说是我弟弟,到底跟着你们樊家人一条心,我这都有快半年没见到他了,听说前段时间又在多美那里吃了憋,”说着,就垂了头道:“到底是我坑了他,不然他不至于觉得对不住多美,在她跟前头都抬不起来。”
    樊原淡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到底是他亲姐姐,别人比不了的。”
    这话,段沁香爱听,她和屿白俩个虽然这几年来,常闹些小矛盾,但是过一段时间,他总会服软过来看看她怎么样,就是有一年他忽然跑到汉城去了一趟,回来以后像是明显和她生分了很多。
    她心里估摸着,他大概是在樊铎匀那边吃了瘪,也没劝他,想着让他自己想通。以至于这两年来,他俩也就在过春节的时候,会碰上一面。
    此时听老樊这样说,也觉得该去看看弟弟,笑道:“行,我去问屿白,你啊,好好休息,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和医生说。”说着,就起身让警卫员进来照顾樊原吃饭。
    等出了病房,段沁香微微抬了抬下巴,既然老樊说得这样信誓旦旦的,她就去问下屿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沁香前脚刚走,后脚警卫员就问樊原道:“首长,刚刚小樊同志说,他暂时不走。”
    樊原有点意外,眼里瞬间涌了一点泪意出来,嘟囔道:“我那是让他立即走,他一向喜欢跟我反着来,这回怎么还真听我话了?”半晌又叹道:“到底和他爸一样,心肠软,就是再恨我,也没法把事情做绝,哎,对了,多美最近怎么样啊?还吐得厉害吗?”
    “听说情况还是不怎么好。”
    樊原忙道:“那你给谢镜清打个电话,让他那边请个中医帮忙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子。”
    警卫员提醒他道:“首长,怀孕的妇人不能乱吃药。”
    樊原愣了一下,苦笑道:“她奶奶和妈妈身体都好得很,以前都没这些事儿,怎么到多美这儿,怀个娃娃就这么辛苦呢?”
    警卫员趁机安慰他道:“首长,您可得挺住,等到了年底,您就有重孙儿了。”
    樊原摇摇头道:“想不到那时候了,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心里清楚。再者,我现在还能住在这高档病房里续命,你等着吧,等那些老家伙再给我找出什么罪名来,能不能住院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又道:“你和林以恒说,最近这些天,不要让铎匀和多美再来医院了,另外,铎匀想要他爸妈的东西,你一会回去给收拾好,夜里送到林家去。”樊原先前不过是和孙子斗嘴而已,就是铎匀不提,他也准备这俩天就让人把东西给多美送去。
    警卫员听得有些不忍心,“首长,真得就这么严重吗?”
    樊原望着他笑道:“你当那些老家伙在跟我玩过家家呢?也就是我当着他们面晕了过去,一个俩个的不想逼得太紧而已,不然我现在可没这安生日子过。今天见了铎匀和他媳妇儿一面,我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又对警卫员道:“我还有一份遗嘱,就在卫国房间摆着的那张全家福里,你回头和林以恒说一声。”
    警卫员见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心里有点不落忍,不妨樊原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是老革命了,没死在战场上,都是我命大,这后头的日子,都是我向老天爷偷的了,够本了。”
    段沁香这边,直接找到了弟弟,段屿白见到她来,还有些意外。
    段沁香笑道:“是老樊让我来的,今天樊铎匀夫妻俩到医院来看他,等人一走,他就和我说,不想拖累我,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我和他离婚,我觉得他在吓唬我,过来问问你。”
    段屿白淡道:“不算吓唬,确实是为你好,他这回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上面最后怎么处理。”
    段沁香挑眉,“你的意思,也支持我离婚?”
    段屿白摇头道:“不是,姐,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樊首长吗?他可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因为你,多美和铎匀姐弟俩这么多年都不和他来往,他和一个孤家寡人可没有区别。”
    段沁香淡道:“怎么就是孤家寡人了,他不是有爱人吗?”
    “爱人,在他重病.在他不顺的时候就要离婚的爱人吗?”段屿白的语音里,不觉带出了两分讽刺。
    段沁香不以为意地道:“老话不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屿白,老樊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不离婚,难道等着他拖累我们吗?”
    段屿白面无表情地道:“这些年是我们姐弟俩沾了他的光,就是被拖累,也是我们活该受着的。姐,谁都有权利和樊首长划清界限,唯独我们没有。没有樊首长,也不会有我们今天的日子,你也不可能住进大院里。”
    显然这话,段沁香不是第一回 听了,有些不耐烦地道:“打住,这个话题再提没有什么意思,左右这日子我也快过二十年了,是不是我的,该不该我的,我都过了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我没有什么对不住老樊的地方,我不欠他的。”
    段屿白见她这样,也不想再说,冷淡地问道:“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得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你说了这么一堆,我大体也听明白了。”沉默了一瞬,又嘀咕道:“我还真没想到,老樊竟然没唬我,还真得到了这地步。”
    段屿白带着最后一点希翼问:“姐,那你会离吗?”
    段沁香默默看了弟弟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这是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另外,你以后别往多美跟前凑了,你再怎么凑,她也不会拿正眼看你一眼。”
    段屿白没有说话。
    段沁香心里还急着别的事儿,也没心思和他多聊,立即就起身要走。
    段屿白把她送出了军区,在大门口要分开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姐,做人要讲良心,你要是这回再乱来,回头我也不会再喊你一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