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露从来没见过陈昭荣和谁这么亲密过，她在陈昭荣大一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在记忆里，陈昭荣一直是个游离在人群外的性格。
    大学时候的陈昭荣孤僻、不爱社交，总是闷头在图书馆和表演室，有人说她应该去搞学术，学什么要在大众面前进行的表演啊。
    可是陈昭荣的天赋实在是高，小组作业的时候全班抢着和陈昭荣合作，因为她的台词和演技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也有过导师想收她为弟子。
    可惜陈昭荣没考研，因为她的钱包不支持她继续在首都生活并念书。
    简玉露看了一眼陆煅，她坐到陈昭荣旁边开始聊家常，聊学校里的事。
    简玉露毕业后直接留校任职，她是老师，很少出来演戏，这次还真是巧合。
    很快陆煅上好妆去拍戏了，简玉露和陈昭荣一起在场外看陆煅表演。
    名广真的怕陆煅拖后腿，不过他没想到，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没演过戏的陆煅却进步飞快，没怎么重拍就过了。
    场外，简玉露听完，对陈昭荣说：“她的台词有你的真传。”
    “很明显嘛？”
    “你咬字和表达的方式传统、正经，念书的时候老师特地夸过，我还记得。”
    陈昭荣笑笑：“太久了，我自己都忘记了。”
    “那你还记得，我实习之前约你去的那家餐厅吗？”
    陈昭荣看向简玉露：“我记得，那家餐厅的氛围和钢琴曲我都记得。”
    “那你…”
    陈昭荣打断简玉露：“我还想着哪一天，请陆煅去一次。”
    “…嗯。”简玉露听明白了，她点点头，“那里很适合小情侣。”
    “对不起，学姐。”
    “什么？”
    “我当年，没有反应过来。”
    简玉露也只能笑笑：“都过去了。”
    “对不起。”
    不过该道歉还是要道歉，毕竟人家付出过真心，现在，陈昭荣只想专注一个人。
    某人身为大视后唯一的徒弟，深得真传，颇有慧根，一上午就过了一天的工作量。
    因为陆煅的突飞猛进，全剧组喜提三点下班，名广让大家回去休息两小时，五点到饭店集合。
    陆煅和陈昭荣回到酒店后看到陈昭荣的对门正有小助理提着行李入住，简玉露随后从电梯出来和两个人打招呼：“我住在这。”
    陆煅指着陈昭荣房门牌：“我住这。“
    陈昭荣:…
    陈昭荣试图维护秘密，指向陆煅的房间号：“我住那。”
    陆煅刷开陈昭荣的房门，然后：“我到房间了，你回去吧。”
    “…”
    陈昭荣当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好在简玉露入住没花多长时间，陆煅等了一会，推门看对面房门关着，赶紧拎着小蛋糕去哄女朋友。
    陆煅在微信上给陈昭荣发消息：【姐姐开门，我是你女朋友。】
    【哦，来我房间干嘛？】
    【大概是来哄女朋友吧，姐姐你帮我看看，我女朋友有生气吗？】
    陈昭荣打开门：“这是你房间吗？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不要。”
    陆煅腿长，直接迈步进来了。
    陈昭荣还要推她：“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陆煅抓着人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不要，我女朋友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陈昭荣打了她一巴掌。
    陈昭荣说：“我和学姐说清了，她应该不会再做什么了。”
    “不怕你学姐卖消息出去？”
    “不怕。”陈昭荣想了想，“我不怕学姐把消息卖出去，也不怕这个消息被外界知道。”
    实话说，陈昭荣很想向外界官宣。
    陆煅问她：“简玉露追了你两年，你真的一点感觉没有？”
    “也许有吧，不过我那个时候不相信别人会喜欢我。”
    十八岁的陈昭荣才离开父母身边，长久的原生家庭压抑生活让她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美好，最重要的是，那些美好不该和她有关。
    陆煅拉着陈昭荣让她坐到自己怀里：“我其实不是吃醋她追你。”
    “那你是在醋什么？”
    “我醋她比我早那么多年认识你。”
    陆煅做梦都想再认识陈昭荣早一点，在她的大学生时代，在她的高中时代，去见证她是怎么一步步走出自己的精彩。
    陈昭荣摇摇头：“如果是那个时候，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任何人喜欢我。”
    一个常年生活在打压侮辱环境中的孩子，即便真遇到了感情，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
    她会惊慌失措，她会拒绝。
    所以陈昭荣一直不相信简玉露当年是在追自己——她那么好，我怎么配。
    陆煅想了想：“如果是在学生时代，我认识你的时候应该是在高考完的暑假，那时候你也在放大二的假期。也许我是在旅游的时候遇到的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会想尽办法认识你，然后追你。”
    陈昭荣笑着摇头：“我不会答应的。”
    “那我会问你，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女生？”
    陈昭荣闭上眼：“我是不喜欢我自己，但我不会告诉你。”
    陆煅亲亲她：“那你准备怎么拒绝我？”
    “我会说你太小了，我们不合适。”
    “我不会信这样的理由，你只比我大两岁。”
    “我一定会有别的理由拒绝你。”
    “那在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理由里，有不喜欢我这一条吗？”
    陈昭荣沉默着摇摇头。
    因为她喜欢。
    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事都有科学依据，可是“喜欢”没有，医学表明，“喜欢”是大脑的某个区域在看到某个人时开始分泌，可是医学无法表明为什么是在看到“她”而不是其她任何一个人。
    陈昭荣在见到陆煅的时候就知道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自己会喜欢上她。
    再卑微的孩子也会在某个事上倔强，她会用一万种理由去拒绝陆煅，却不愿意说出“我不喜欢你”这句话。
    陆煅说：“如果你不明确承认，我就会装作听不到你所有的其他理由，我会一直追你，直到我听到那句话。”
    “那我可以拖，反正你只在国内待几个月，你要去国外念书的。”
    “这是你的担心吗，异地恋？”
    “算是吧。”
    “那我会提议，如果我们试试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可以每天视频、打电话，我会随时分享我的动态，我还会给你录我在上什么课，我会把我的任何事都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你。”
    陆煅哄着陈昭荣问：“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做我女朋友？”
    陈昭荣几乎陷进陆煅这段幻想里出不来，可如果是当年的她，这样的诱惑只会让她不断后退：“我不会答应你。”
    “为什么？”
    “你的生活太好了。”
    好到我这样的人看都不敢看，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要亲身去参与。
    她哪里配呢。
    “那我去上学以后，你会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吗？”
    “不会。”陈昭荣不仅不会，还会期待陆煅发了什么，她只是不敢相信，不是不会奢望。
    “你确定不会删我？那我可就要骚扰你了。你不答应是你的事，我还是会不断地给你发消息，让你参与我的生活。”
    陈昭荣被都逗笑了：“不怕我把你拉黑？”
    “我要是想让你看到，有的是办法，我不会因为一次表白失败就气馁的！”
    陆煅抱紧陈昭荣：“寒假回国的时候，我还是会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那时候应该过年了。”
    “嗯。”
    “过年了…”
    过年一直是陈昭荣最痛苦的时候，她要回到那个家里，要在别人面前表演家庭和睦。
    陈昭荣有个堂哥，每年过年的时候叔叔婶婶都会给堂哥买新衣服、新鞋子，可是陈昭荣从来都没有在过年的时候收到过新年礼物。
    哪怕只是十块钱的仙女棒也没有。
    可她却要一直扮演孝顺女儿。
    陈昭荣道：“新年以后，我会约你出来。”
    “嗯？”陆煅还挺高兴，“准备答应我了？”
    “我会约你出来，问你要不要和我睡。”
    “…”
    即便是现在的陆煅也会愣住。
    “为什么？”
    “你长得好，我长得好，我想和你上床，就这么简单。”
    陆煅能猜到个大概，也能知道陈昭荣是在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发泄自己，但是那个时候的陆煅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陆煅不清楚陈昭荣从小到大经历了什么，她没办法去理解陈昭荣的痛苦，更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答应做她女朋友却要和她上床。
    陆煅说：“你会吓到我的。”
    陈昭荣点点头：“我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