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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房间

      在这旅馆里,前脚亲完后脚翻脸的大有人在,原本他们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只因周遭突发动乱而躲进一室。
    楼道脚步阵阵,意大利酒鬼刚在赌场输掉烟钱,逮住挡他上楼的爱尔兰人发泄,却小看后者的拳头猖狂迸射,打得自己鼻青脸肿。苏格兰人打开门缝看戏,满脸悠哉自得,一边刮胡须泡沫,一边压嗓门小声议论,小子,永远不要侮辱爱尔兰人,他们会把你打爆的。这可不是笑话,敢惹爱尔兰人的或许只有醉得稀里糊涂的勇士。
    俩人发誓要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勾拳,摆拳,训练有素,格斗地带从楼梯移到客房排列整齐的楼道。一路打,一路震,墙上的维多利亚末日风景摇摇欲坠,吊灯轻晃石膏粉。快要波及无辜之人的时候,陈隽迅速把裘子颖往房间一推,进门反锁,正巧外面邦邦两拳,有人砰地一声倒向他们的房门。
    裘子颖还不知作何反应就被人推了进来,灯未亮就跌进身边人的怀里。撞门声激烈而突兀,她猛地往后一缩,手捂耳朵。陈隽似是看出她的不安,敞开呢色风衣裹着她,羊毛混纺隔住噪音。
    房门又被撞击两下,很是嘈杂。旅馆的人员上来查看混乱现场,好声好气告知爱尔兰顾客这是不对的,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夹着俚语和口音的臭骂,他们拉扯半天,找来帮手,将可怜兮兮的意大利顾客搬运下楼。
    陈隽依旧保持这个姿势,探头从猫眼看,圆孔上面唾液横飞,留有血迹。在他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盲目地躲着,不知时间飞到哪里去,久而久之才恍悟外面的轰烈归于安静,慢慢抬起头来。
    陈隽发现她有了动静,摁亮房间的灯,轻拍她的肩头,“看来你住的这一层楼不怎么安全。”
    裘子颖听不出是戏谑还是关心,也没有不高兴,只是古怪地揶揄一句:“这地方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没有,回家最好,”他低头看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应答得极其简单,声音就在她耳边。
    既然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侨民都说没有,那她作为远道而来的造访者更不知道哪里安全。她无话争辩,轻轻地移开,退出他那质量上乘的风衣。他本应要放开,也是怪了,不想就这么松手,故意纵着自己一次,把她按在怀里。就这一瞬,他们心照不宣地想到那天晚上。
    裘子颖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想到这几天他无视她的模样,一如平常的态度,率先发声:“你倒是不必把我当成容易难为情的人,亲过一次而已,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隽并不意外,更没有发现她所说的难为情,忽然觉得方才的荒唐感都是多余的。怀里还搂着她,脸上却笑得不太客气,“我不过是尊重你才点到为止。”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她明白他说的尊重是实话,朝他笑,就见他开玩笑般做了一个英文口型,是亲我的意思。Then  kiss  me,欲要感谢,那就献出表达感恩的礼节之吻。东方人鲜少这样交往,但她在曼哈顿上学的时候遇到形形色色的法国人和意大利人,见识这些被带到美国的礼节之吻,见面和告别在左右脸颊亲三下,唇贴脸颊的声音越大表示关系越亲近。
    她愣了愣,这一下反倒使他觉得自己好笑透顶,不仅纵过一次,还变成无赖要她亲他,大费周章,不过是亲她上瘾,倒不如认了这些不知所谓的念头。然而,她即便心里明白这逻辑怪异也大方照做,踮起脚,绕到他的左脸颊,轻轻地印了上去,没有发出声响。
    在她离开他的脸之时,他盯着她,而她只是在思考着什么。二人各怀心思,这心思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
    当下闹得轰轰烈烈的问题浮现脑海,无爱无婚姻之性是否合法,并非是法律上的合法,而是伦理道德上的合法,于她而言,露水情缘在灯火通明的爵禄街乃至旧金山的官街都是正常之事,有的男女只要对视便明白他们会做爱。女人一定要追求灵肉合一吗,她不确定是否如此,但没有灵的肉应该是索然无味的。男人呢,多半是没有灵也可以深陷肉的情欲,无爱而有性,一堆艳遇。她早就看了出来,他确实想要她,以至于抱过和吻过也没有多少错愕。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裘子颖轻声问道。
    陈隽不禁为她这样的明知故问有些气,却还是笑,干脆付出行动,把她拽得贴近自己,扣着她的手往下,叫她弄清个所以然。柔软的手专注地按在那里,鼓的,还没建构出形状又被拒之在外。
    “硬了,”她说。
    他嗯一声,“充血的感觉。”
    “你那天回去有自己纾解吗?”她像是在上一堂生理课,扮起老师关心体谅。
    “没有。”
    她反而有些失望,不知他纾解起来是什么样子,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往下,血如风灌流,灌出坡陡的沙丘,与巴达维亚斜纹刚柔并济,形成一门急需勘探的人体地理学。她终究是上手摸了摸,按着他的巴达维亚,还没绕过暗扣玄关,沙丘已坚硬得发慌,同时脆弱得一触即溃。他为她的大胆进阶无言,只得抓着她的手,迫她仰起头望他,丘心在震。
    陈隽不知她是在侥幸他没有怎么样,亦或是刻意,这样的举动并不能让他十分安慰,“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一种快死了的前兆。”
    “亢奋。”裘子颖判定道。
    “不对,是忍得痛,”陈隽实在是叹气,决定放弃,箍着她的手越过巴达维亚,伸到暗里去。
    秽流浮于沙丘上游,到了她的掌心,乖张黏腻。那始终是皮肉,她捏一捏,挤一挤,闯进冬令时无人问津的隐秘地带,握住丘的命运,直到它愈来愈涨大。呼吸传到耳边,是温热的,毫无自然数列规律,听得她细细在笑,却难免脊背一酥。
    他要她记得在车里说的话,放开她的手,忽地把她推进洗浴间,转过她身让她面朝镜子,下面抵住她被蜡染裙包住的臀。
    清凉池台,异邦瓷砖,镜有雕花,下面栖着整齐的沐浴露和桂花香水。她双手撑在台面,上半身的米白毛衣突然被推至锁骨,露出斜线花边胸罩。不深不浅的沟壑,奶的蜜,粉的籽,若隐若现。他伸手覆盖,探入花边秘密,锁住籽,轻柔慢捏,挖掘奶蜜之甜。她不得不望着自己如何被暧昧揉搓,乳在变形,半梦半醒,只觉色情得要命。
    另一只手移到她的腿间,隔着布料摩擦。那是击中要害的摩擦,先是不紧不慢,然后不时触碰花核,直到深谷流出天然的水,棉夹缝隙,与寻欢作恶的手一起攻陷。她要阻止,双手横亘在胸前,却顾不及下面。
    “看着自己,”他知道她将要面临那丰腴的愉悦。
    她呼吸一乱,微微仰着头,史前的启蒙记忆与快感同时集中于此,镜子里,他要她看的是Ecstasy  of  Saint  Teresa。
    当晚,裘子颖并不知道陈隽有没有再度纾解,但她坐在床上数了数挂钟的分针走过多少,甚至开始构思文章脉络。待他从洗浴间出来,她已经有些困乏,草草地睡去,哪怕听见门关闭的声音,也依旧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