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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29节

      休沐了,又好像没休沐。
    容宁作罢:“说的也是。”要是开战,将士更加没有休沐,还要日夜兼程赶路杀敌。
    被叫来的羽林卫知道容少将军大概是与他们侍卫长一样的待遇,琢磨了一下:“那容少将军住哪里?”
    容宁说:“陛下让我住他寝宫隔壁。”
    羽林卫想了一圈,不由看向指挥使:“每个寝宫?单独?”
    宝坤迟疑,随即点头:“每个。单独。”
    两人没有多想。
    容少将军是女子,单独住在皇帝寝宫隔壁比较合理。要是男将军,陛下哪天说出同床共枕都可能。
    君臣关系好,大家熬夜聊天干脆就睡一张床了。要是日日贴身保护也可能睡在同一个屋子里,皇帝一张床,臣子一张床。
    羽林卫了解:“那我先去申请牌子,再吩咐人将寝宫边上屋子布置一下。衣物一类,少将军是自带还是穿侍卫长的?”
    少将军朝服和侍卫服是两套,全然不同。锦衣卫与羽林卫的衣服也不同。
    容宁常年在外,晋升为少将军后,发的朝服都没怎么穿过:“自己的。还得上朝呢。”
    羽林卫拱手:“是。我这就去安排。两日内全部给您安排妥妥当当。”
    说罢撤走。
    容宁对自己要做的事,从来都是细致且上心的。
    不然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拥有战功。她妥帖到战马吃几斤草,士兵吃几斤面都要关注,对贴身保护这种重要事,当然也要问询清楚。
    容宁见侍卫走了,当即一本正经问起宝坤:“宝指挥使啊。平时陛下上朝下朝吃饭睡觉,我知道肯定都要跟着保护。那么……”
    她压低,但又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着:“陛下出恭,我可以替陛下先检查一遍,其后我在门口候着就好。那他洗澡这种,我是要在里面值守还是外面值守?”
    宝坤:“……”什么?
    本来奋笔疾书的两个锦衣卫也忍不住抬头,钦佩看向少将军。厉害,他们完全没预料到容少将军会提出这种问题。
    皇帝洗澡,哪里来的侍卫敢在里面站成一排啊?
    但这真不能怪容宁想多。
    她当初三头身的时候,能躲在偏殿出恭处蹲到七皇子,还能不动声色避开太监宫女离开。
    万一刺客也灵光一闪,躲在这种地方呢?
    洗澡万一人潜在水里,或者躲在屏风后面呢?
    总有些人身份特殊,恰好有机会入宫。
    容宁推己及人揣测刺客,又很懂秦少劼要脸:“陛下要面子或许不需要我这样。我可以尽量避开被他发现。”
    宝坤越听越感觉回到几年前。他仿佛眼前再现了当初各大侍卫长的痛苦脸,以及先帝建立在痛苦侍卫长身上,哈哈大笑的高兴拍腿姿态。
    宝坤面无表情:“……所以你要偷偷陪陛下出恭,偷偷陪陛下沐浴?”
    容宁斥责:“怎么能用偷偷?我如此正大光明。”
    宝坤:“……所以你要正大光明陪陛下出恭,正大光明陪陛下沐浴?”
    容宁:“……”怎么听上去更怪了?
    第36章
    本来该好好整理信息资料的两个锦衣卫, 憋笑到面部扭曲,浑身颤抖在桌前,都不敢下笔, 怕抖落的墨汁染砸了面前的纸。
    容宁没想到宝坤能够面不改色说出如此令人发指的话。
    她摇头:“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
    宝坤冷默无情,扭头去书桌那儿取纸。永安园和宫中地图不可随意给人看,以防宵小做出点什么事来。他知道容宁来过不止一次永安园,便只是取了笔,没有沾墨, 空在纸上示意:“永安园东南西北共有这几个门。”
    “这里几处为寝宫,有时陛下也会直接在书院或藏书阁睡下。早朝时走这几条道前去上朝,过后前去拜见皇太后与皇太妃,一道用早膳。”
    “批奏折与接见臣子, 一般在这几个宫殿或书院。陛下得空休憩或许会去赏花赏景赏舞听戏曲。位置在这边。陛下登基后没去过。往后可能去。”
    “宫中没有妃子和皇子, 这几处包括皇子所暂时无人居住。原先的太监和宫女都被送出去了一批, 剩下都是有地位以及年纪尚小刚入宫。年纪小的会负责清扫这些地方。”
    宝坤可疑停顿了一下, 再度开口:“……沐浴有多处地方。日常沐浴在阳泉宫, 偶尔累了会直接在寝宫偏殿简单沐浴。祭祀前沐浴在沐德殿。”
    容宁把地方全部暗自记下, 她脑中本就有永安园大致轮廓, 记下宝坤标识的几个地方毫无难度。
    宝坤没表情, 但还是提醒着容宁:“陛下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沐浴有大太监等四人在旁伺候。除非在沐德殿, 有大臣要一同沐浴。到事后,林林总总伺候的太监有几十人,吾等一起沐浴。其余时日侍卫在外等候即可。”
    容宁懂了:“好的。”如果在沐德殿, 宝坤这个锦衣卫也会一起洗澡,不然就在外面候着。
    遥想当初, 七皇子身边连个跟着的宫人都没有。现在当了皇帝,洗个澡都起码有四个帮忙。洗群澡直接几十人伺候。
    出息了。
    容宁内心颇为感慨,并虚心求教:“还有什么要我注意的么?”
    宝坤放下纸:“暂且没有。碰上事了再说。宫中负责值守的锦衣卫只要一年时间,基本就知道哪些日子要做些什么。”
    容宁微点头:“确实。”
    军中驻守如果不打仗,一年下来知道四季变迁,也能清楚每个月要做些什么。三年下来新兵变老兵,老兵变油条。
    宝坤没什么让容宁注意的点,容宁稍作思考,很快反客为主:“我难得回一趟京城,但不可能一直在京城。这段时间得空,让负责陛下安全的锦衣卫与普通侍卫跟着我操练。免得回头我再回边塞,他们身手却毫无进步。”
    宝坤清楚容宁身手:“可以。你和徐缪凌熟,我会让他当你副手。”
    边上两个锦衣卫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们回忆起当年容宁和徐缪凌在京城干出的事,只觉得浑身酸疼,下一刻就想告病回家。
    一个锦衣卫颤巍巍举手:“我们这些负责卷宗工作的,也要操练吗?”
    容宁诧异看向人:“当然了。万一你们查到了什么消息,又被官员知道了。他找人来抢夺,你们总要有武力护住消息吧?”
    她考虑极为周全:“其实要是有空。我寻思着就该安排一组人手。每年特定找日子,伪装成刺客或者袭宫门的,让大家有个准备,知道真遇上事情要怎么防范。不然真遇上事了反应不过来,全纸上谈兵,后果可过于严重。”
    宝坤承认:“有理。这事我负责安排行程。”
    两个领头人物如此商议着,注定受苦的锦衣卫摇头叹气,只能悲愤埋头继续干活。搞完卷宗还要训练,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容宁花了过多的时间在这里,预估时辰到午间:“好了,刚和陛下说了一起用午膳。其余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详说。”
    宝坤:“好。”
    容宁将秦少劼的安全安排得稳妥,轻松愉悦离开屋子,再度前往书房。
    书房外,大太监全盛站在那儿,不远处还有一排太监宫女,恭恭敬敬端着一堆东西候着。全盛见到容宁后立刻行礼,躬侧身子:“陛下,容少将军回来了。可要传膳?”
    门内应答:“嗯。”
    有了这声应答,全盛打开书房门,诚邀容宁跟着一起进门。那些太监宫女也终于动起来,一一有序进屋。
    容宁身为容家人,吃饭基本相对简单。吃饱就好。进宫时赴宴,倒也感受过宫中的规矩。皇帝吃食上主要是怕人下药,所以更为讲究。
    屋子中央被临时摆上了一张桌子,全盛挪了两张椅子,正好面对面。秦少劼坐下,容宁自然跟着一起坐下。
    太监宫女们很快上菜,菜色看似简单,实际上花了尚食局不少心思。
    全盛伺候着秦少劼漱口净手,连带着容宁也享受了一番。有了秦少劼之前的吩咐,午膳配上了珍珠红酒。
    珍珠红并非是葡萄佳酿那般的深沉绛红色。它是带着一点清透的黄一些莹莹的红所糅合在一起的色泽,恍若被染红了珍珠。漂亮的琉璃杯中晃悠着微微泛红的酒,瞧着相当奢华。
    本来吃饭小酌一杯酒是一件很好的事,放在容宁这里就是充满危机的事。
    秦少劼端起酒杯,容宁也只好端起酒杯。
    她心中对喝酒一事实在痒痒,但真的怕酒后再犯错,警惕又卑微:“陛下,就喝两杯!我们不多喝!”
    秦少劼本不想想多,但容宁这样谨慎,惹得他也不由一次又一次想起那天被捆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羞耻与窘迫。
    他慢吞吞应声:“嗯。”
    容宁将一小杯珍珠红饮下。珍珠红是粮食酿造,口感醇厚微微泛甜,入口有辛辣但不算刺激,带着一股浅淡的暖意。这酒冷着喝与冬日暖了喝,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
    太久没喝酒,容宁感觉没怎么细品到味,酒就没了。
    她视线落在酒杯上,依依不舍,恍若春蚕拉丝:“陛下的酒果然是好酒。”
    秦少劼:“两杯?”
    容宁深吸一口气,坚定自己的信念:“两杯,绝对不多喝。”她面上坚毅,内心悲痛,只剩下一杯的机会了!等下那杯一定要抿着喝。
    于是第二杯,容宁是当珍宝在喝,一点不舍得大口,全然靠着抿酒抿完。
    尚食局的饭菜好吃,容宁远在边塞的饭菜虽有特色,实际上和自家都没法比,更别提与宫中相比。她吃了大半,回过神撑着缓慢起身,觉得腹部沉甸甸,似乎要化六为整。下午得走动走动。
    秦少劼俨然也觉得吃好饭该走走。
    他起身邀请容宁:“去看看锦鲤,消消食。朕想听听边塞将士和百姓生活,正好也与你说说京中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容宁猛点头。
    两人不再待在书房,转道前往观湖台。
    观湖台的锦鲤有专人喂养,一条条身型优雅,轻微晃动鱼尾,就似仙鱼一般。全盛拿了一点鱼食放到两人身边,无声退到一旁。
    容宁话一向来不少。她说起边塞生活,自然带着她一贯的性子,说得相当有趣。说着说着,她说到了小花:“先帝在时,臣给先帝送了信,说过小花的事情。要是边塞能够安稳通商,两边百姓生活都会好很多。”
    那些个游牧民族老百姓,如果有了足够安稳的生活,就不会热衷于打仗抢劫。他们会害怕自己平静安详的生活被打破,害怕死亡。
    真正有野心的,只是想要用底层百姓的性命,来夺得更大的滔天财富。就像罗卜藏青。他们不在意群体的死亡,在他们眼里死亡不过是必要的代价。
    在容宁眼里,这种人死不足惜。
    秦少劼听着容宁的话,往湖里撒了一把鱼食。无数的锦鲤凑上来,挤压争夺着食物,看不出半点刚才优雅姿态。
    他很清楚,人皆谋利,容宁不是。她看似顽皮像个小混球,但骨子里与当年的容轩一样,心软慈善,耿耿忠心。只是她自小所受教导非当下一任定国公来教,反而更懂得变通。
    “朕的一位师兄擅于经商,他说过‘断人钱财如谋财害命’。你要让百姓牟利,而非那些本就有资产权势的人牟利,会是一道极大的难题。”秦少劼替先帝解释,“父皇在位时,疾病缠身,实在没有精力去在确保边塞安全的情况下开通互市。”
    容宁知道,提醒着秦少劼:“所以陛下一定要爱惜身体。千万不要不当自己身体是一回事。不然我们现在就叫郭院判来看看?臣对陛下身体也好心里有个数。”
    秦少劼:“……”
    秦少劼看向身边的大太监,给了个眼神:“全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