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管他是什么目的，我们现在必须想出一个解决办法。”赵富强说道，“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大家别说年终奖励，估计年底评估都会不合格。”
    会议最后在大家的沉默中结束，林冬梅也是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后世规模化圈养生猪尚且需要5个月到6个月才能出栏，以此时的养殖技术来说，能做到8个月出栏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要知道周边农户都是每年3月左右购买猪仔，然后要养到快过年才会送去宰杀。
    和周晓吃饭的时候，林冬梅提到了这个胡矿长的指示，“他真的是一拍脑门，我们就要累死累活。重要的是，累死也完成不了他的任务。”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周晓耐心听完林冬梅的话后，思考了一会之后说道。
    “这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给这些猪仔灌水打气么？”林冬梅笑着说道，“可就算我们将这些猪仔吹大了，真的送去屠宰的时候也没肉啊！”
    周晓也被林冬梅的话逗笑了，随后他说道：“其实京城那边很多养殖场在生猪或其他什么鸡鸭出栏的时候都会育肥，这样一方面可以提高出肉率，另一方面也可以适当加快出栏速度。”
    “育肥技术？”林冬梅很快在脑海里找到了这方面的知识。
    这个技术其实也没多少难度，基本和人减肥的要求相反，简单来说便是“多吃少运动”。这样专门养育生猪一段时间后，可以快速提高生猪的出肉量。当然，这主要出的是肥肉，不过此时的人就爱吃肥肉。
    “育肥难度不大，但是你哪里去找那么多猪来？”林冬梅问道，“育肥要的是即将出栏的生猪，现在谁家愿意提供？”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周晓指了指自己。
    “你？”林冬梅笑出了声，“你在哪里养了那么多猪？我怎么不知道啊？”
    “嗨，我养什么猪啊？”周晓笑着说道，“只是我知道县屠宰场那边有一批计划外的生猪，数量可能不是太多，但是应付你们那个拍脑门的胡矿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周晓很快就跟林冬梅和盘托出，因为孙平此时也在为火车站的春节准备物资，所以经常会去各供销社等地方跑关系。毕竟此时各家单位生产的物资都是有计划的，不过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各单位又有一些计划外物资。此时采购员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计划外物资弄到手，谁能弄来越多那就越厉害。
    “不过你也知道，这种计划外物资通常不用来现金交易，只能实物交换。”周晓提醒道。
    即便是计划外物资，各单位也不能在统购统销渠道之外出售，否则这个单位轻则罚款检讨，重则整个管理层集体开除乃至判刑。但是如果其中不牵扯到现金，那就通常视为“兄弟单位”之间的互通有无，这是被允许的。
    林冬梅想了想，“我去和老赵说一声，看看他的想法。”
    周晓点点头，“慎重点也好。不过你得抓紧时间，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家单位现在都在抢猪肉呢。”
    林冬梅很快就将“育肥”以及县屠宰场有一批计划外生猪的事情告诉了赵富强，而赵富强则是马上和郑润泽确定了相关育肥技术的难度，随后就对林冬梅说道：“小林，你现在马上去县屠宰场，尽快将那批生猪搞定。不管他们需要什么，我这里都尽量满足你！”
    有了赵富强的保证后，林冬梅就找到周晓。两人商量妥当之后就带上孙平前往县屠宰场了。
    在孙平的牵线下，林冬梅和周晓见到了县屠宰场的杨主任。
    “林同志原来是红旗煤矿养殖场的副场长？这么年轻？当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杨主任看了林冬梅的工作证和介绍信后道。
    “杨主任谬赞了。”林冬梅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切入到正题，提出了想交换生猪的事情。
    “那批计划外生猪也不是不能给你们，但是你们得拿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杨主任说道，“煤什么的，我这里是不缺的。”
    第211章 兜兜转转
    林冬梅听到杨主任这么一说，心底就有些打退堂鼓了。这个时候的猪肉可是紧缺物资，屠宰场这种单位真能的是被其他单位供着的，所以如果有什么物资是他们都稀缺的，那极大可能是自己搞不定的。
    “那不知道贵单位目前需要什么物资呢？”林冬梅有点不死心，还是张口问了一句。
    “你也知道屠宰场的工作环境其实挺差的，我们也一直想办法想提升工人们的工作条件，所以我们这些年都在四处找单位采购塑胶衣和塑胶鞋。”杨主任慢慢地说道，“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国现在石油不富裕，相关石化工业水平也比较一般，弄得现在人工橡胶的产量提不上去。但是塑胶衣和塑胶鞋的原料，你是煤矿单位的，所以你也清楚。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那不但这批计划外生猪可以给你们，以后我们其他生猪份额也可以优先给你们。”
    听完杨主任的要求，林冬梅浮上一丝苦笑。因为杨主任刚刚话里的内容都是不掺假的，此时人工橡胶制品的产量真的是不高。煤矿里每名工人大概每年才能分到一双塑胶鞋，这还因为塑胶鞋是煤矿采煤的必需物品。而除了煤矿和屠宰场等单位需要外，其他地方也是非常渴望的。不夸张的说，现在煤矿工人在聘礼里添上一双塑胶套鞋，那女方是真的会高兴。
    “杨主任，我想办法去打听下塑胶鞋和塑胶衣的事情，不过你得留点时间给我。”林冬梅说道。
    “两个星期。”杨主任伸出两个手指，“不是我故意为难林同志，而是我们屠宰场本来就没有饲养环境，这批生猪如果停留太长时间是有可能掉肥、患病，乃至死亡的。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那对我们是非常被动的。”
    “我当然理解你们的苦衷，不管最后我是否成功，两周后我一定给杨主任一个确切答复。”林冬梅说道。
    和杨主任话别后，三人回到周晓的吉普车上，大家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如果是别的东西，我还能想想办法。”孙平说道，“但是塑胶鞋塑胶衣这种东西，我还真没碰过。”
    “走，我们去劳保公司看看。”林冬梅说道，“横竖这些东西也只有劳保公司有，我们先去看看，真没东西再说。”
    三人开车到了劳保公司，林冬梅在付出一袋苹果的代价下打听到了销售科的准确消息，然后她径直找到了崔主任。
    在表达了自己的来意之后，崔主任为难地说道：“你们红旗煤矿不是自己就有劳保公司么？连你们的劳保公司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们这里哪里搞得定？”
    林冬梅没有被崔主任的话给劝退，因为她可是抽到过一套微表情研究技术，所以她能看出崔主任压根就没说实话。
    “矿里的劳保公司那是支持矿里采煤一线工人的，我们这种多种经营公司才不是他们考虑的。”林冬梅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兜，“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么？我刚好到各兄弟单位拜个早年。”
    林冬梅给的东西不贵，但胜在稀缺，所以崔主任也难免心动了下。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总要给人家办事吧？
    崔主任想了想之后，为难地说道：“林场长，我们仓库里的确有一批塑胶衣和塑胶鞋，但是我们要的物资可不是煤炭和猪肉什么的。如果你能帮我帮我弄来焦炭，我就能帮你想点办法。”
    焦炭的主要原料虽然是煤炭，但是需要经过专门的干馏技术才能得到，所以红旗煤矿是不出产焦炭，要买这个就要去焦炭厂了。
    “这居然兜兜转转到自家门口了。”从劳保公司出来，林冬梅忍不住吐槽道。
    “你有什么想法？”周晓自然知道红旗煤矿是没有焦炭的，于是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不是说兜兜转转到自家门口了么？所以，还是找我爹去。”林冬梅笑着说道。
    三人开车回到车站，孙平被两人赶下车，然后在他幽怨的目光下驶向林家。
    林爸爸在家听到林冬梅的事情后，沉思道：“省内没有专门的焦炭厂，只有江南火电厂下属有个焦炭厂。我们和那个焦炭厂有业务往来，我帮你找联系电话。但是现在是火电厂的发电高峰期，我不确定焦炭厂那边有没有多余的焦炭。”
    “先问问吧，如果有的话，我们就过去找找他们。”林冬梅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林爸爸白了林冬梅一眼，“焦炭可是紧缺物资，而且又是火电厂的直属下辖厂，哪里会有多余的？”
    林爸爸虽然嘴上说，但还是在工作之余给焦炭厂打了个电话。
    “这是他们的生产科长，你管他叫于叔叔就行了。”林爸爸将联系方式给了林冬梅，“我就帮你牵个线，成不成还得开你自己。”
    林冬梅接过联系方式，“我知道了。”
    “那你明天自己去火电厂那边？”周晓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么？火电厂到我们这里搭火车也就几站，一个上午就过去了。”林冬梅说道，“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周晓想了想，虽然舍不得还是点头同意了。“那我明天送你上火车。”
    次日，林冬梅在周晓的护送下上了火车。因为路途不愿，所以林冬梅就买了硬座票。因为现在还不是春节高峰期，所以火车上的人虽然多但不至于人挤人，基本上大家都有位置可以坐。只不过这趟火车是长途车，不少人都是多日没换洗了，因此各种味道熏得林冬梅差点晕过去。好在林冬梅手里有薄荷油，她连忙朝自己的人中穴和太阳穴抹了点，立刻就清醒了许多。
    临近中午的时候，火车听到了江南火电厂所在的连城站，林冬梅拎着自己的行李就下了火车。
    连城的繁华程度远胜青峰县，因此通了好几趟公交车。而从火车站到火电厂自然是有公交车的，林冬梅买了车票就上了车。
    第212章 完成任务
    “于叔叔，真的不好意思，还让你跑出来接我。”林冬梅在火电厂门口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既然都叫我叔叔了，难不成还不管你？”于叔叔笑着说道，“一路上辛苦吗？吃饭了吗？我先送你去招待所存放下行李，等会我们去食堂吃饭。”
    现在的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招待所和食堂，而且档次和水准都远胜地方。江南火电厂的招待所入眼就是一栋五层楼的楼房，楼房后又是一栋五层楼，两栋五层楼之间还有两栋两层楼的建筑相连。所有建筑都是红砖黑瓦的水泥楼，哪怕在大城市也是极有面子的。
    于叔叔给林冬梅开了个单间，不仅有床，而且还有沙发，并且还自带了卫生间，都有点后世商务酒店的机会。
    林冬梅将行李放到桌子上，然后就跟着于叔叔去了食堂。
    吃完饭后，于叔叔带着林冬梅到了一个招待室，然后略带愁容说道：“小林啊，你爸爸已经跟我说了你的来意，但是我也实话对你说，我们焦化厂这个月是没有任何产量剩余了。所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晚，叔叔明天带你到厂里转转，然后你就回去吧。”
    于叔叔说完就没有再谈及这个话题，不管林冬梅如何打听，于叔叔都避重就轻地绕开了。聊到最后，于叔叔借口工作就离开了。
    林冬梅也只好回到招待所，此时招待所的暖气是开着的，林冬梅被这暖气熏得有些懒洋洋。
    次日，于叔叔果然如约在早餐后带着林冬梅在厂里参观起来。
    焦炭厂的名字虽然听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干馏技术涉及的东西在此时也算是高新科技，所以不少设备都是用外汇进口的。那上面的洋文对不少参观者都是很有冲击力的，但是对掌握几门外语的林冬梅看来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参观的路上，林冬梅还是不死心地打听焦炭的问题，但都被于叔叔绕开了。
    就在林冬梅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的机器前围住了不少人，几个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急切。
    “出什么事情了？”于叔叔既然是生产科的科长，这种事情自然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是于科长啊。”有工人说道，“这台机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停工了！现在我们这条生产线全部停住了，技术员正在那研究呢。”
    “怎么会停工呢？这台机器我记得还是去年从东日耳曼进口的啊！”于叔叔焦急地说道，“技术员那边说了什么时候可以排除故障么？”
    “技术员不懂日耳曼语，现在正在发愁呢。”工程师回答道。
    现在国内的进口设备主要是来自老大哥和东日耳曼，尤其是一些高精尖设备更是东日耳曼出品。但国内懂日耳曼语的人不多，因此经常发生设备出问题而无法修理的问题。
    “有操作手册或维修指南么？我来帮你们翻译吧。”林冬梅自告奋勇地说道。
    盲盒抽奖系统给她奖励的外语技能不要太多，如果不是此时对海外有所警惕，林冬梅都觉得自己可以当个专职翻译了。
    “好像有维修指南，但是我看不懂，所以不敢确定。”此时负责维修的技术员说道，“要不你看看？”
    他将一本厚厚的册子递过来，林冬梅扫了一眼封面。“没错，这就是维修指南。你现在描述看看，设备出了什么问题？”
    技术员此时也大定，既然有人懂日耳曼语，那只要对着维修指南找问题就行了。
    他将故障问题描述了一遍，林冬梅开始在指南里查找起来。
    “找到了。”林冬梅高兴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解决办法。”
    林冬梅将手册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技术员听着听着就眉头舒展开来。
    “我试试。”他立刻动手起来，“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我觉得这样应该没有问题。”
    技术员维修了半个小时候，他停下手来，说道：“试启动看看，如果能够运行就没有问题了。”
    此时一名工人按下了启动按钮，设备过了几秒钟就立刻运行起来，大家马上鼓起掌来。
    “小林啊，叔叔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啊！”于叔叔此时也高兴地说道。
    毕竟对于他来说，停工可是非常大的问题。如果生产任务没有完成，那他这个生产科长就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于叔叔，能帮上忙就好了。”林冬梅笑着说道。
    “小林啊，你说的焦炭事情，我等会去和厂长说说。”于叔叔投桃报李地说道，“不过你必须保密。”
    “您放心，绝对只有我们三方知道。”林冬梅说道。
    下午下班的时候，于叔叔找到了林冬梅，将一张批条递到她手里。“希望这个能帮你。”
    林冬梅知道这是焦炭厂厂长的批条，有了这个就能领取对应的焦炭，于是她说道：“谢谢于叔叔了。”
    次日，林冬梅就立刻找到了劳保公司将焦炭厂的批条递上，于是顺利拿走对应的橡胶劳保品。等林冬梅将这批橡胶劳保品送到屠宰场后，养殖场那边也拿到了那批生猪。大家各取所需，林冬梅也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曲折，但还好完成了任务。”林冬梅和周晓在火车站宿舍区散步的时候，她颇为感慨地说道。
    “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懂日耳曼语。幸亏你懂，要不然就麻烦了。”周晓也有些感叹。
    “那批生猪的育肥情况不错，估计能在年底出栏。”林冬梅高兴地说道。
    “没想到又是一年春节了。”周晓说道，“我们距离结婚又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