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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中下桑 第22节

      达斐瑶晚上要飞回欧洲读书,晚上不能和伊九伊吃饭,只能趁白天见面。她和伊九伊约好了,今天帮她剪头发。
    伊九伊头发又长长了,不需要做什么造型,稍微剪短发尾就好。她不喜欢美容院,因为理发师会总是搭话,所以在家剪。
    伊九伊直接在客厅剪,本来还想弄张报纸垫在地上,但猫跑来跑去,弄得地板一团糟。伊九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等之后请钟点工来清理。
    达斐瑶拿着剪刀和梳子,像模像样地梳来梳去。她问:“晚上买了蛋糕吗?”
    伊九伊说:“我爸爸买了一个。左思嘉也订了一个。”
    想到这桩事,达斐瑶冷笑两声:“交代一下吧,你跟左思嘉怎么回事?”
    伊九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达斐瑶说了。
    达斐瑶一直是地狱作息,一觉睡到下午都没精打采,今天临时调整安排,早早地起床来。本来还呵欠连天,一听这话,难掩兴奋,催促更新剧情:“这太劲爆了吧!我的妈呀!左思嘉怎么能这样?!啊啊啊,原来他不是gay啊!”
    伊九伊逗她:“人家要捉弄我,你不该为我抱不平吗?”
    达斐瑶说:“为什么?他是玩家心态,你是纯爱战士。战士怎么会输给玩家?”
    伊九伊不多说了,专心照着镜子,对着里面拨弄头发。
    达斐瑶读出一些不对劲,追问说:“你准备怎么办?为什么你还跟他来往?”
    伊九伊转过身,按住她的手,说:“我们别聊男人了,也别聊结婚啊,孩子什么的。没有意义。”
    “好吧。”达斐瑶说,“但你这么突然,我脑子里只有男人啊。”
    伊九伊侧身坐在椅子上,把手臂扶到椅背上方,弯着眼睛笑起来:“没关系。晚上我请了一些大学的朋友来,她们都很健谈。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在宿舍里一边喝酒一边聊白居易,谈一整个通宵。”
    达斐瑶撇撇嘴,笑道:“你大学住校?我还以为你肯定会住家里。”
    伊九伊看着她,皱起眉头,只是笑,一副“什么呀”的样子,没回答。
    达斐瑶走以后,妈妈就打了视频电话来。伊九伊问妈妈收到自己的礼物没有,妈妈祝她生日快乐,顺便问需不需要帮助。伊九伊和妈妈聊了一阵,提到了何擒云生病的事。妈妈也讲到爸爸最近的工作。
    妈妈喜滋滋地说:“等你爸爸忙完,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泡温泉吧!”
    伊九伊笑:“要忙到秋冬季节吗?总不能夏天去泡温泉。”
    “是哦!”妈妈很乐观,“但是夏天也可以以毒攻毒嘛。去韩国吃吃参鸡汤。”
    想着之后一家人去旅行的计划,伊九伊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爸爸订的蛋糕是隔天早晨到。这天晚上,伊九伊换好平时的衣服,化了妆,打车去了店里。
    上车的时候,她不小心蹭到了车门下方。腿上一疼,坐上去才发现,丝袜竟然勾出了一条破洞。
    好在原本穿的就是长裙,靴子也不浅,不碍事。
    不过,这其实正是今天不会顺利的预兆。她没及时察觉到。
    路上交通堵塞,明明是她的生日聚会,她却迟到了二十分钟。
    提前预定好的海胆出了状况,后厨在处理时被刺伤,而且还中了毒,有点严重,临时送去了医院。就因为缺了一个人,上菜也变慢了。
    左思嘉要开会,告诉她今天不能准时来。
    好在大学时的好朋友们都到了。
    一落座,朋友们就聊开了。伊九伊走过去,坐到她们中间,笑着说:“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聊天聊到半夜。”
    “是呀。”一个当初的朋友立刻说,“要不是当初熬夜那么狠,我现在身体可能就没这么差了。”
    看来找的话题不对。伊九伊抿了抿嘴唇,暂且先当听众。她给空酒杯里倒上酒。
    过去宿舍里最爱研究秦始皇的朋友说:“九伊,生日快乐。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还要去接我女儿,就不喝了。”
    伊九伊有些意外:“你结婚了?”
    “她都结过一次,又离婚了,一个人做单亲妈妈照顾双胞胎。我也不喝了哦!”朋友之二对伊九伊说,“我现在和我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他们老人家,到时候又一直说……你什么时候结婚?”
    伊九伊开始苦笑了:“呃,我现在没考虑这个……”
    “没关系,不着急。九伊不愁找不到的,”朋友之三插嘴道,“她以前就是‘万人斩’。不像我,还在相亲。”
    旁人的七嘴八舌中,伊九伊只能摆摆手,下意识用手掩住脸:“没有那么夸张啦。”
    “九伊条件那么好,干嘛在下里上班啊?”
    “你是去年考的军队文职?她老公是武警系统的,可以问问他。”
    “你的宝宝上幼儿园了吗?”
    朋友们都还在,过着各自的生活,照常聊得很开心。伊九伊坐在她们中间,双手拿着酒杯,偶尔也插入话题,但是,总觉得,心情微妙的低落。
    人一直在变,未来与过去也跟着改变。变了没什么不好,只是,独自被留在原地会落寞。她喜欢写字和刻章,因为落笔成文,印章隽永,不那么容易变。
    她并不知道,在楼下,有一位特别的客人到了。
    伊九伊尝试邀请过何嗣音夫妇。何嗣音为自己请了假,可并没有说妻子不来。
    夏郁青给伊九伊发了微信,却迟迟没收到回复。她们在喝酒,没看到消息情有可原。
    服务生在忙碌,夜里光线暗,没留意到有客人徘徊。夏郁青在店门口张望。
    左思嘉忙完工作才来,一进门,就看到熟悉的背影。他不是没想过会与夏郁青碰面,就算是这种场合,也并没有让他意外。
    他不想跟她说话,于是没有打招呼,但也不刻意避开,径自从她身旁走过。夏郁青却看到了他。
    第22章
    蛋糕提前派送到了, 是定做的,法式甜点,附赠了一小支的蜡烛。插上蜡烛, 关掉灯光,镁燃烧时喷发出灿烂的火花。
    朋友的簇拥中, 伊九伊挤出笑脸。她环顾一周,等自己定神盯着蜡烛,笑意就褪色了,反而渗透出些许疲惫。
    她闭上眼睛。
    这么仓促, 这样窘迫。这么孤单。在这样的时间里怎么许愿?随意地想好“要幸福”,就这样结束了。
    再睁开眼睛, 她带着笑容吹熄蜡烛。
    室内陷入黑暗的几秒里, 伊九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刚才还零零散散在看手机,或者是拍照的人们欢呼起来。灯重新亮起,室内一片光明,外面升起焰火。伊九伊回过头,看向江上。
    这是楼上发生的事。
    在楼下, 左思嘉没跟夏郁青打招呼,径自从她身旁走开。她转过头,恰好看到他一闪而过的侧脸。
    难以置信, 他们会这么突然地相遇。来不及思考, 夏郁青直接伸出手去, 抓住左思嘉。
    那双手很熟悉。曾经牵过的手被她再度握住, 久别重逢这件事不是用头脑意识到的, 肌肤接触, 身体先觉察到了,紧接其后, 产生感受的是心。上一次牵手已经是两年前,很多事都改变了。
    左思嘉对手历来敏锐,转过身来,定睛看向她。光线很暗,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情绪,也不向她展露友善或恶劣。
    夏郁青看向他,有动情,有失望,有懊悔,也有一些悲哀的庆幸。五味杂陈过后,她只喊出他的名字:“思嘉。”
    店外的江面上,焰火蓬勃生长,在空中绽放。光影倒映在水面上。
    即便不知道是为谁放的烟花,也不清楚是为了庆生,但焰火就是这么回事。只要放出来,不论是谁都能享受。
    所有人都往外面看去,包括左思嘉。他也被烟花夺去了注意力。有一瞬间,焰火的颜色把他的眼睛照亮。
    但是,自始至终,夏郁青只是看着他。
    左思嘉,也叫sijayaacho。小有名气以后,海报上会直接写上拼音“sijia”。夏郁青和他在春天确定关系,时间很短,约会的次数很少,最深的记忆是二人手牵手在种着山荷叶的路边散步。
    夏郁青不是声控、脸控或者手控。但是,左思嘉很爱惜自己的手,所以不知不觉,她也会关注。跟这个人牵着手,就好像握住了他的心脏一样——这会让人感到幸福,让他身边的人感到满足。
    然而,回到此刻,焰火结束了。他回过头,重新看着她,与她的汹涌澎湃不同,处在截然相反的死寂中。
    在夏郁青看来,左思嘉是像山荷叶一样的人,不论冷酷、温柔还是悲伤都很真实,清晰又透明。
    然而,时过境迁。
    光是想想,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次不是左思嘉。托动过脑部手术的福,他极其容易流泪,吹到风,又或者说一侧身体和头部被撞到,甚至可能什么都没发生,生理性的泪水流出是常事。
    但这不代表他擅长应付哭泣。
    这里是公共场所。看到夏郁青哭,左思嘉没想太多,先上前一步,侧身挡住了过道。有顾客从旁边经过,没看到成年女性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
    夏郁青擦着眼泪。这种局面,左思嘉也感到无奈。考虑过后,他看着空位,说:“去那边谈谈?”
    虽然两个人都是来参加聚会的,也没有互通来意,但是,眼下,他们先单独开了一张餐桌。服务生走过来,询问客人要不要点餐。
    夏郁青已经不再哭了,眼泪也干了。女人的强悍之处着实强悍,精致的妆容不可撼动,依然闪闪发亮,她甚至能镇定自如地问店员,有什么推荐的,招牌是什么。
    最后夏郁青要了杯淑女酒。她问左思嘉:“你还是喝苏打饮料吗?你以前喜欢喝那个。”
    服务生也看过来。
    左思嘉说:“水。”
    服务生走了。
    左思嘉和夏郁青一言不发。夏郁青看着左思嘉,左思嘉看着桌子底下。
    夏郁青说:“你最近还好吗?”
    左思嘉有些困惑,总体来说还算从容。他默不作声地点头。
    夏郁青说:“我请你来我的婚礼,你不大高兴吧?”
    要没心没肺到什么地步的人才能高兴啊。左思嘉回答:“嗯。”
    夏郁青说:“听说你还是在古典乐这一行?”
    左思嘉侧过头,忍不住笑了。她疑问他笑什么,他讽刺:“你知道得很清楚。”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把饮料送了上来。夏郁青搅拌着冰块,用吸管喝了小半杯。左思嘉则静静望着她。
    她说:“自从结婚,好久没这样出来玩了。”
    他问:“为什么要叫我去你的婚礼?”
    安静了片刻,夏郁青说:“我感觉你过得不幸福。”
    左思嘉想都没有想过,这句话会由夏郁青自己亲口说出的,评价的对象还是他。
    他说:“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不幸福,邀请我去你的婚礼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