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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反派[快穿] 第157节

      又被粗暴地推了一下,李修后退,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到莫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股凶狠的劲。
    在莫尹再次抬手时,李修抓住了他的手腕,“我们是朋友。”李修说,他没笑,语气也不随便,反而是很认真的,“家里怎么了?是你爸出了什么事么?”
    莫尹紧紧地抿着嘴唇。
    李修微一偏头,向他身后看了一眼,“有人过来了。”
    莫尹立刻回头。
    楼道口有个人影,莫尹脑袋一响。
    莫尹甩开了李修的手,向着楼道口的方向狂奔,那人站在原地没动。
    “莫学民——”
    莫尹一把抓住了莫学民的胳膊,他愤怒道,“你为什么乱跑——”
    尽管他知道指责毫无意义,因为莫学民已经听不懂了,但他还是大声地骂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我已经退租了!我给你交了押金住院费,你应该在医院里好好待着,你懂不懂啊?!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就只为了折磨我,就为了不让我好过吗?!”
    莫尹骂的声音很响,在整个楼道里回荡,有人推开了门看热闹,李修走过去,展臂关回了门,里面人吓了一跳,隔着门骂道:“神经病啊你!”
    李修走近了,才发现莫尹抓着的是个中年男人,对方看上去面容端正而瘦,透出一点灰败阴森的气息,被莫尹拉着手腕,脸上也没有表情,莫尹那么大声地骂他,楼下都有人抬头看了,可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呆呆地看着前方。
    李修意识到了什么,莫尹低着头,背弯下去,背脊深深地顶起了校服。
    李修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他手垂在身侧,手指蜷了蜷,迟疑地抬起手,他还没碰到莫尹的背,被抓住的中年男人突然甩开了莫尹的手,他的力气是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莫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李修扶住了他的肩膀,莫尹人还没站稳,手已经先本能地向前抓去,手指擦过布料,莫学民跑了。
    “快追——”
    莫尹吼了一声,李修立刻放开了莫尹,在黑暗中追了上去,莫尹紧跟着也跑了过去。
    莫学民是往上跑的。
    整栋楼一共也才六楼,上去就是顶楼,在莫学民跑上露台的那一瞬间,李修追到了人,他毫不犹豫地直接展开双臂从背后把人抱住。
    没想到本来安静的人突然嘶吼起来,拼命挣扎,一扭头就咬上了李修的小臂,李修闷哼一声,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放开他——”
    李修抬头,同时下意识地手臂一松,怀里的人立刻窜了出去。
    “不是你!”莫尹也追了上来。
    李修反应很快,立刻也迈步跑过去,直接将往露台边缘跑的人压倒在地,这次他很有经验地双手扣住莫学民的手压在押后,自己则跪在地上单膝控制住不断挣扎的人。
    “好了,”李修回头,“叫医院的人来吧。”
    莫尹抹了把眼睛,转身打电话,“喂,”他语气镇定无比,“人找到了,真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就在我们原来住的地方,对不起,麻烦你们来把人接回去。”
    似乎是听到了要把他送回去,莫学民的挣扎力道小了,呜呜地哭起来,随即一阵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哑声道:“杀人犯……你是杀人犯……”
    莫尹回头。
    李修控制着人,表情如常,看上去像是丝毫没意识到他身边液体正在蔓延以及莫学民的控诉。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车来了,担架束缚带都齐全,医院的工作人员向莫尹道歉,说他们工作失误,因为莫学民这段时间的状态好转,一时疏忽让人跑了出来。
    莫尹不想跟他们多计较,怕后面莫学民会惹更多麻烦,他们会更不愿意收,本来市里愿意收莫学民的医院就不多。
    医院的车闪着灯走了。
    露台又变得空空的,李修侧着手臂在检查自己小臂上的伤口,莫尹走过来先低头看了他的校裤,“你校裤弄脏了。”
    李修低头瞥了一眼,说:“没关系。”
    “莫宇凡手上的伤好了吗?”李修说。
    话题变得太快,莫尹用眼神表示疑问。
    李修说:“校裤可以洗,伤有点麻烦。”
    莫尹看向他的手臂,“伤口不深,去医院吧。”
    “一点小伤,”李修放下手臂,“不用去医院。”
    刚才说麻烦,又变成一点小伤。
    莫尹说:“那先买条裤子吧。”
    李修抓了下裤子的大腿处,膝盖以下因为露台的积水全湿了,更不要说还沾上了别的,味道很难闻。
    两人下了楼,隔壁有超市,莫尹进去,带着李修的钱付账买了一条运动裤,在楼上的公共水池边,李修脱下校裤鞋袜,手掌心捧了水来冲洗膝盖和小腿。
    莫尹站在一边,他抱着运动裤靠在墙上,公共水池这里不开灯,一片漆黑之中,只有水声哗哗,莫尹说:“我不会谢你的,是你自己要来的,我没求你。”
    李修没说话,他快速地冲洗着,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莫尹说:“这也是你想做的事吗?”
    李修笑了笑,他的笑声混合着水声,听上去很轻松欢快,好像他大晚上的是跑来这里玩水一样。
    “算吧。”
    李修站定了,他扭过头,对莫尹说:“我犹豫了一会儿,想该不该来。”
    莫尹静静地看着他。
    “来的话,可能会有麻烦,而且你也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不来的话……”李修顿了顿,又是莞尔一笑,“好吧,我自己想来。”
    莫尹也笑了笑,“你也开始同情我,可怜我了?”
    李修说:“没有。”
    他从莫尹手里抽了运动裤,湿淋淋的小腿穿过去,利落地穿上裤子,“我只是觉得我们有点像。”
    “像?”
    “你不觉得?”李修微笑,“我们都有点怪。”
    莫尹没反驳,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斜斜地看着李修,李修说他觉得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其实他有时候也会想,他又想要什么呢,打败李修,成为第一名,然后呢?他得到了第一名以后,或者说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找到了理想的工作以后,这些所有人都想要的东西,会让他得到满足吗?会让他获得真正的平静吗?
    不,他其实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他内心真正渴望的是多么臭不可闻的期待啊。
    用一切的美好目标去掩饰也依旧掩盖不住那其中的恶臭,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日日夜夜在想什么,在与什么作搏斗。
    “刚才……”莫尹仰起头,墙角结了一大片蜘蛛网在风中摇晃,“你的裤子要是没弄脏就好了。”
    第132章
    回去的时候,李修打车,莫尹也一起坐车。
    两人坐在后排,一人看着一个方向。
    李修手上的伤到学校医务室做了简单的处理,还没到宿舍,电话就来了。
    “怎么回事?你不上晚自习跑哪去了?还受了伤——”
    “同学家里有特殊情况,我过去帮忙,不小心受了点伤。”
    “什么意思?你出去帮同学打架?!”
    “不是的,情况很复杂,回宿舍再跟你们具体说吧。”
    “好,你这次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别像上次一样又编谎骗我们!”
    李修挂了电话,他走了两步,发现莫尹就在前面不远处,可能刚才他和父母的电话莫尹也全都听见了。
    “处理好了?”
    下车进校后,李修去医务室,莫尹和他走了反方向,肩膀上多了个书包,大概是回教室去了。
    李修抬了抬手臂,“好了。”
    两个人一起回宿舍。
    李修提前打预防针,“我家里管得比较紧,我在学校里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也都会知道关心,今天晚上的事,他们不会找你,但是很可能会把你的家庭情况查得很清楚。”
    “那你倒跟你家里人蛮像的。”莫尹说。
    非常出乎意料的评价,但是李修笑了,笑得似乎很开心,笑完之后便沉默下来。
    莫尹也沉默了。
    他刚才的那句话既可以评价李修,也可以评价自己。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他顿觉毛骨悚然,他难道也正在慢慢失常吗?
    在他的记忆里,十岁以前的家庭环境虽然也不大好,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勉强能维持。
    那时候莫学民的病还不算特别严重,还可以出门干活,吃药维持得好,基本不会让人看出来有问题,只要不进行深度的社交,他看上去就只是个有点阴沉的老实人。
    那么再倒退几年呢,学生时代的莫学民会是什么样子?
    沉默寡言,怕暴露自己的病症,总是独来独往的不与任何人交往,在别人眼中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胎。
    莫尹第一次在学校的宿舍里失眠了。
    他侧躺在床上,双眼在黑暗中直勾勾地盯着推进书桌里的椅背,椅背竖起的两道铁杆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他想下床将它挪开,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有点神经质后,他克制住了下床的冲动,翻身向里,闭上眼睛。
    第二天班主任关心了莫尹,莫尹说已经没事了,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胳膊,没再说什么,叫他明天比赛加油。
    只是跟着帮忙的李修反而是受到了特别多的“关注”。
    和他预料的一样,家里人把莫尹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以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爸在电话里倒没反对李修的做法,基本还算是赞同的。
    “你有同情心,愿意去帮助同学,我很高兴,不过这种事你是不是预先该跟家里打个招呼?你知道昨天我和你妈有多担心吗?”
    李修没有辩解,因为辩论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所以也没有必要争辩,他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不再犯。
    态度良好并没有换来就此作罢,他爸又开始质疑他认错太快,到底是真心还是敷衍。
    于是李修非常有分寸地提出了一点小异议,他爸不容置喙地用自己高出李修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反驳了他,于是李修心服口服,说他知道了,对话就此圆满结束。
    一切流程都烂熟于心,李修甚至预测到了他爸会说些什么,以及说话时的语气。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怨恨或是讨厌自己的父母,对他们不存在任何负面的情绪。
    据他观察,他的父母在他周边的家庭中属于中等水平,既不像有些父母非常的开明大方尊重孩子,也不像最差的那样不理不睬毫无温情,至少他昨天都见识过莫学民了,怎么也不能说自己的父母算是最糟的那种。
    问题不出在他们身上,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或者说他连去解决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纯粹地在一种虚无的孤独中痛苦着,这感觉很奇妙,他除了不快乐以外,甚至都不讨厌,有时也会产生奇怪的破坏欲,想尝试去毁掉什么。
    所有正面的事他都试过了,做好学生,好儿子,好同学,成绩优异,孝顺父母,攒好人缘……一切好的尝试他都做过了,这些并没有使他快乐,或许是他努力的方向发生了错误,然而他的理智或者说智商告诉他堕落是最愚蠢的“追求自由”的方式,而且他想要的到底是不是自由都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