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禾诧异，韩泳果然是生意人，这商业触角十分灵敏，他现在提出的构想，不就是后世十分火爆的奶茶文化吗？后世，奶茶受到了年轻人的热烈追捧，一个个奶茶连锁品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些家喻户晓的品牌的年利润动辄便上千万。
    虽然现在时间提前了三四十年，连锁奶茶未必有后世那么火爆，但是这是一种新奇的事物，只要控制好成本和价格，利润一定十分可观。
    只看她夜市卖的奶茶生意多么火爆就可以知道了，亚市尚且如此，更何况的深市等大城市？这其中的市场前景可谓十分广阔！
    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开创奶茶品牌，但是她一没资金，二没精力时间打理。况且做这种固定奶茶生意，她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生意人，而不是一个厨师了。
    所以她在想，等以后有钱了就创立奶茶品牌，再交给专业的职业经理打理，却想不到韩泳找了上门。
    而经过之前的合作，她对他也有一定了解，他算得上是一个可信的合伙人。
    于是姜雨禾说道：“我不卖配方……”
    韩泳焦急地打断道：“价格好说，姜小姐，之前我们瑞阳买过你手上的冰皮月饼配方，相信你也知道我们瑞阳是值得信赖的……”韩泳迫切道。
    姜雨禾摆了摆手，“我想和你们合作，我出奶茶配方，你们出资金，怎样？我手上不止这四个配方，而且我不会参与经营和决策。”
    “什么？”韩泳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便传来一道带着防备之意的声音，“雨禾，他是谁？”
    姜雨禾看见杨文律又来了，不禁皱了皱眉。
    杨校长的这个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随同杨校长来过饭馆后，他之后经常来饭馆找她，周末还约她出去玩，她每次都拒绝了，他还不死心继续过来。
    偏偏他又没表明心意，她就不好直接说自己对他没意思，免得被他倒打一把，说她自作多情。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会倒打一把？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他的品行实在不怎么光明磊落，性子还有点普信偏激，哪怕他再掩饰，平时说话字里行间还是流露出大男人主义，觉得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什么都听男人的。
    总之在她看来，他实非良配，和她的三观、性格更是十分不合适。
    如果她直接点破他的心思，他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像是新闻里说的男人被女人拒绝后便打人、杀人的，他大概也不敢，但肯定会记恨在心，没必要得罪这种小人，况且有杨校长的面子成分在，但是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也是很烦。
    杨文律看见姜雨禾皱着眉盯着自己却不回答自己的话，心里十分不满，于是直接看向韩泳，眼里露出丝许防备和凶狠，“你是谁？”
    韩泳是个混迹于商场的人精了，自然察觉到姜雨禾对于这个男人的到来十分不欢迎，于是冷笑道：“你又是谁？没看到我和姜小姐正在说话吗？”
    杨文律闻言，露出嘲讽的笑容，“姜小姐？看来你和雨禾也不熟嘛。”他完全忘了，是他一厢情愿、死皮烂脸地唤姜雨禾“雨禾”的，而没有经过姜雨禾的授意。
    “杨先生，我和韩总有要事要谈，麻烦你请回吧。”姜雨禾冷冷道。
    杨文律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语气不自觉带上了质问：“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和这个大叔有什么要事要谈的？你该不会是喜欢这种三十多岁的男人吧?”
    这个老男人的衣服鞋子一看就是名牌货，手上还戴着个价值不菲的金表，显然是个有钱的老男人，原来姜雨禾就是喜欢这种，所以才嫌贫爱富地拒绝他这个只有25岁、还没找到工作的年轻男孩吗！
    杨文律越想越气，盯着姜雨禾的眼神不禁凶狠起来。
    “杨文律，你有病是不是？你的修养呢？你会不会尊重人？平时杨校长就是这样教你的！”姜雨禾大声呵斥，她平时看在杨校长的面子上，对于他的百般纠缠能忍就忍了，但是今晚他竟然对她的朋友口出狂言，她实在不能忍！
    杨文律被姜雨禾的呵斥和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平时他看见姜雨禾哪怕是拒绝他，也是很温和的模样，他何曾见过她这样大声呵斥自己？还有，她此刻看他的眼神很可怕。
    杨文律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也顾不上怨恨她都是为了这个老男人才这样对自己了，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姜雨禾歉意地对韩泳说道。
    “没事，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你就该狠一点，把他吓破胆，他才不敢再缠住你。看你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没做过这种事，要不要我帮你治治他？”
    “不用了谢谢，这事我会搞定的。”姜雨禾决定不再容忍杨文律了，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看到姜雨禾不想他掺和，韩泳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刚才说的合作，我想你详谈。”
    姜雨禾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夜市这边还得忙，于是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深市呢？我明天店铺循例休息一天，你有时间过来吗？”
    “行，那我明天再来。”韩泳虽然很心急想把合作敲定下来，但是现在确实太晚了，而且这合作估计涉及的投资不少，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谈妥的，于是便答应了，“对了，这些礼物给你。”
    他来的时候是带了礼物的，只不过刚才看见姜雨禾在忙，便没有递给她而已。
    姜雨禾想婉拒，韩泳连忙说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特产而已。好了，我走了，你先忙，明天见。”
    说着，他迅速地把桌子上的吃食装拢好，这些他还要带回去好好品尝呢！
    -
    回到家后，姜雨禾打开韩泳送的礼物，有春笋等特产，还有海参、燕窝等补品。
    看到燕窝，姜雨禾十分惊讶。时下人们对于燕窝的认知程度不高，燕窝行业在华国起步较晚，在八十年代末才开始吃，而且出现断层现象，都是富人阶层在享用，一直到九十年代中后期燕窝行业才出现小高/潮，这还是因为商家看到燕窝市场有利可图，便纷纷从其他行业转入燕窝行业市场，这也导致了燕窝质量参差不齐，大量的劣质、假冒产品充斥了整个市场，想找到品质好的燕窝不容易。
    而韩泳送的燕窝，盏形大而厚身，燕丝细而密，色泽呈象牙白，干净而无杂质，手感也十分干爽，实在是难得的珍品。
    就这样八盏燕窝，少说也得上万元吧，韩泳真是大方！
    姜雨禾也有点馋燕窝了，当即拿出两盏用灵泉浸泡起来，打算明晚炖牛奶燕窝吃。
    第二天上午，还没到约定时间，韩泳便早早来到百味餐厅等着了。
    他知道这样做会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急，会让自己谈判时处于不利的位置，但是他顾不上了，因为他知道如果错失了这次合作，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将近九点时，姜雨禾来到了百味餐厅。
    “韩总，你等很久了？”
    “没有，没多久，我也刚来。”韩泳面不改色道。
    “谢谢你昨天送的礼物，实在太贵重了，你吃过早餐了吗？”
    “不客气，我吃过了。”韩泳语气有点焦急，就差直接说：别再寒暄了，咱们赶紧开始聊正事吧！
    姜雨禾也察觉到他的急切了，便迅速打开了饭馆的铁闸，并去厨房烧水。
    “不用客气，我不渴，我们来谈正事吧，你昨晚说的合作模式是怎样的？”韩泳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连忙招呼姜雨禾坐下来别泡茶。
    姜雨禾让水慢慢煮后坐了下来，说道：“这次奶茶合作，我不想像上次冰皮月饼那样直接卖断配方，而是想和你合作。我出技术配方，你出资金，利润咱们五五分，经营你全权负责，我不插手。”
    其实昨晚韩泳已经听到姜雨禾的意见了，但当时他对于她突然想做生意感到十分意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姓杨的打断了，回去后他思考了一晚，对于她提出的合作模式，他是接受的，他知道奶茶配方肯定不如冰皮月饼配方便宜，冰皮月饼一般只在中秋时节才有利润可图，而奶茶一年四季都可以销售，前景广阔，但人们都是喜新厌旧的，如同酒楼的菜式一样，需要不断推出新品，才能一直留住客人。
    而姜小姐说，她手上不止只有四个配方，与其不断从她手中买配方，不如把她绑在自己的战船上，这样日后无论她想出什么新奇饮品，他都不用再操心怎么说服她卖给自己。
    最重要是，潜意识里，他害怕她以后也开起了连锁奶茶店，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但尽管已经接受这种合作模式，这五五分却需要商量，“打造一个品牌需要投入的资金不少，这五五分我们还需要考虑。”
    姜雨禾笑了笑，“附近很多店铺看到我的奶茶生意火爆后，都模仿起来卖了同款奶茶，但是最后哪怕他们卖得比我便宜，客人还是愿意来我这里买。一杯小小的奶茶，制作看起来很简单，但配料多一分少一分，味道差之千里，不信的话，韩先生可以到附近看看。”
    “我怎么会不信，姜小姐你的厨艺我是见识过的！”韩泳连忙道。
    “我会的不止这四种配方，我手上还有上千上万种创意，我可以保证，每年至少提供两款饮品配方，而且在打造连锁奶茶品牌时，我也可以提供些建议。”
    于是，姜雨禾结合后世看到的奶茶品牌发展历程，从店铺装修、饮品杯子的设计，到周边文创的宣传等都说了一遍。
    当然，合作还没敲定，她不会傻傻地全盘托出，而是挑些适合现在这个年代模仿的简单地说说，像钓鱼一样，抛出些许鱼饵，好引诱鱼儿上钩。
    饶是她有所保留，韩泳也被她的建议惊住了，他感叹道：“姜小姐，你真是天生的商人啊！你说的这些运营模式非常成熟完整，简直可以直接套用操作，你该不会早就想打造连锁奶茶品牌了吧？”
    姜雨禾微笑着没有说话。
    韩泳的心“咯噔”一声，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承认，他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答应和她五五分，他所害怕的事情终将会发生——当她有足够的资金时，会打造连锁奶茶品牌，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又或者她完全不需要等到资金充足时才这样做，她完全可以找别的投资方合作，例如陈恩涛那家伙，要知道上次钓鱼比赛时，那家伙就对和姜小姐合作很感兴趣。
    韩泳心里生起一丝迫切，罢了，不过就是少了些利润而已，如果不和姜小姐合作，他连失去这些利润的资格也没有！
    “那就按姜小姐你说的来合作吧，我这就回去让人拟合同！姜小姐还有什么要求需要补充吗？”
    姜雨禾想了想，道：“我想委托第三方不定时对账目进行核查，我这样做不是不相信你。”
    “我理解！你完全有权利这样做。”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了握手。
    “快到中午了，韩总要不留下来吃饭？你昨天送来的春笋很新鲜。”
    “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拟合同。”韩泳纠结了一会儿，他这次来本意是为了品尝姜雨禾做的美食的，和她合作不过是意外之喜，但是现在比起品尝美食，合作的事宜更重要，于是他忍痛拒绝了。
    姜雨禾看出他的纠结，便笑道：“那等合作签定后，我再煮一桌菜招待你。”
    韩泳神色一喜，“那敢情好！”
    ......
    第二天下午两点，韩泳便匆匆地拿着合同来找姜雨禾了。
    “韩总，你不会是熬通宵了吧？”姜雨禾看着韩泳大大的黑眼圈诧异。
    “可不是，我昨天一回去就让法律团队赶紧坐飞机过来，又连夜赶合同，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你稍坐等我一下。”姜雨禾拿起合同仔细看了起来，大概20分钟后，她便说完：“行，没问题了。”
    韩泳虽然很想尽快把合同签了，但也知道这一单大生意需要慎重地逐条逐条审清楚合同条约，他看到姜雨禾这么快就签字，不由得诧异道：“这么快就看完了？你不需要找个律师来把把关吗？”
    “不用了，我相信你。”姜雨禾笑道。其实她是懂经济法律的，这得益于前世她遗憾自己没能多上学念书，她有钱后便去大学进修了不少课程，其中就包括法律、经济管理等，虽然不算专业，但也看得懂这份合同。
    韩泳的这份合同把权利义务都写得清楚有条理，也没有暗藏漏洞、挖坑，所以她爽快地签字了。
    韩泳却信以为真，感动道：“谢谢你的信任，我们一定能把奶茶品牌做强做大的！对了，在品牌名方面，你有什么建议？”
    姜雨禾想了想，“你看，叫‘憩茶’怎样？”
    “憩，有休息的意思，茶又简单直点主题，憩茶，休息一下坐下来喝奶茶，这名字起得好！姜小姐你的创意真的绝了，就这个吧！”韩泳赞道。
    姜雨禾笑了笑，“现在谈妥了正事，你能放心坐下来品尝美食了吧？我猜你肯定还没吃午饭。”
    她都听到他的肚子咕咕叫了。
    韩泳讪笑道：“可不，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吃了几个包子。”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做几个菜。”现在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店铺没有客人，也没到准备晚上盒饭的时间。
    厨房里有韩泳之前送来的春笋，有螺狮、皮皮虾、茼蒿，这些都是阳春三月的当季食材。
    姜雨禾做了一道酱爆螺蛳。俗话说“明前螺，赛过鹅”，现在正是螺肉饱满肥嫩的时节，只只螺狮都壳薄肉肥、鲜嫩弹牙。
    这个时候的皮皮虾肉质含水分较多，肉味鲜甜嫩滑，她便做成了清蒸，以保留纯粹的海的味道；剩下的春笋，简单地用五花肉油焖；茼蒿则加了几朵蘑菇做成了丸子汤。
    只过去了半个小时，姜雨禾便将三菜一汤搞定了。
    韩泳看着一桌的佳肴，闻着其散发的诱人香气，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谢谢姜小姐你的款待，我不客气了！”
    他一边吃一边夸赞：“这皮皮虾蒸得火候刚刚好，多蒸一分钟肉质太老，少蒸一分则太生！这油焖春笋绝了，吸饱了五花肉的汁水，很下饭啊！这酱爆螺蛳好正！一咬下去肉都会爆汁！用来下酒更棒了……回去我也让主厨做这道菜！”
    韩泳喋喋不休地赞个不停，但也没耽搁他吃饭，狠狠地炫了三大碗饭。
    直至把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连一滴油都不剩之后，韩泳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碗筷，摸着撑得鼓鼓的肚子，讪讪道：“不好意思，姜小姐，我失礼了。”
    “没有，韩总把所有菜都吃光，对于我这个厨师来说，就是最大的尊重。”
    一句话化解了韩泳心里的尴尬，他在心里感叹姜小姐真是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