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捕快那些年 第58节
余师爷干笑两声,“徐大人生前欠了我们不少银子,他的死,我们深表遗憾,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明律上可没有人死债销这种话吧?”
“只是讨债?据我所知,还另所图吧!”
“阁下什么意思?”
赵行凛然道:“徐大人之死,与你脱离不了关系。”
余师爷哈哈大笑,“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因为某些人嘴欠,将徐大人的一些阴私之事说漏了嘴,导致徐大人身败名裂,一死了之,他的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赵行浑身一震。
余师爷这句话,有些诛心了。
当日在公堂上,赵行一时口快,说出了徐大人之事,让他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徐御史之死,多少与赵行有些关系,所以赵行对这个案子一直十分上心,今夜被余师爷一反击,竟说不出话来。
范小刀又道:“那雇凶杀徐夫人呢?”
余师爷冷冷道:“不知所谓。”
范小刀盯着余师爷,一字一句道:“你通过中间人王伯高,花钱买徐夫人性命,此事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狡辩的?”
“人证呢?”
“你来之前,王伯高已经将所有的事都招了。”
余师爷望向王伯高,王伯高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矢口否认,“余师爷,我什么都没说!”
范小刀道:“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算说了,也是你们刑讯逼供,我可以翻供的!”
余师爷踱步来到他面前,问:“听说你府上豢养了一些江湖豪杰,一年开销都上万两银子?钱可够用?”
忽然这么一句话,让王伯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道:“托各位老爷关照,勉强能维持生活。”
余师爷忽道:“不,你的钱不够用!”
王伯高试探问:“余爷这是要赏我银子?”
“给你银子,怕是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因为你长期拖欠薪水,你的手下心生不满,怀恨在心,终于在今夜,因为一件小事,起了冲突,是也不是?”
王伯高寻思,余师爷向来思维缜密,谋定而动,忽然说出这种话来,必然是另有深意,应该是想办法替自己开脱,于是连道:“是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由于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你一时片刻凑不齐,让他们宽限你几日,是不是?”
王伯高连接茬:“对对对,这些人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点面子,还是给的!”
余师爷摇头,“不,他们不给!”
“是是是,他们不给,非要我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可是我好久没生意,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所以难免就起了冲突。”
虽然不知道余师爷会怎么说下去,王伯高已领会到余师爷的意图,十分配合的与余师爷一问一答。
余师爷道:“一个要钱,一个不给,那可怎么办?”
王伯高道:“还不是您说了算?”
余师爷从一名属下手中接过来一柄剑,道:“所以,他们要杀你。”
“对对对……”王伯高忽然反应过来,“不……”
寒光一闪。
余师爷的剑,已刺入王伯高的体内,透胸而出,鲜血汩汩,王伯高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望着余师爷,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余师爷竟要杀他。
王伯高看了一眼范赵二人,喉咙动了动,想要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说不出话来,噗通一声,躺在了地上,气绝而死。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范、赵二人根本没有机会阻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伯高死在了余师爷的剑下。
余师爷收剑,望着范小刀、赵行,神色清冷,道:“人证已死,物证呢?”
范小刀道:“就冲你当众杀王伯高,就足以将你押入大牢候审。”
余师爷面不改色,道:“我杀人了吗?王伯高明明是他府中豢养的江洋大盗所杀,不然,后院里的那几具尸体,你们二人又如何解释?”
两人倒是大吃一惊。
原来后院书房中发生的事,一切都在余师爷的掌握之中,不用说,先前那些跑路的人中,有余师爷安插的眼线。
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的杀死王伯高。
余师爷对李校尉道,“我与两位捕快有些话要谈。”说话间,摆了摆手,一名属下递过来一张银票,余师爷道,“这些银子,请兄弟们喝茶。”
李校尉哈哈一笑,“都是替朝廷办事,余爷既然您这么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将银票往怀中一放,对众人道:“收队!”
待官兵走后,余师爷对范、赵二人道:“当日若非你们紧追着孙梦舞的案子不放,也没有后面那些事,如今发展到这种境地,也绝非我们所愿,不如各自退一步,握手言和,如何?”
赵行冷冷道:“你们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们死地,如今倒想握手言和起来?那这段时间,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他们的性命又怎么算?”
“一群蝼蚁而已,不必介怀。”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对不住,道不同不相为谋。”
余师爷傲然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人有些本事,才有了惜才、爱才之心,你莫要以为是我在向你们求和。”他神色一凛,沉声道:“既然你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总有一日,我们会将你跟姓钱的做的那些龌龊事儿摆出来,看看到时是谁不知好歹。”
余师爷缓缓向门外走去,“我住在东四胡同,若你们有足够的证据,尽管来抓我便是!”
好不容易从王伯高身上找到突破口,却因为他的死而断了线索,两人又白忙活了一场。
范小刀感慨道:“很多事明明知道是他做的,可偏偏又找不到证据,就算有些线索,也会被掐断,这个姓余的,比钱驸马还难对付。”
赵行道:“他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
“我们面对的是余师爷,可他背后却是一伙人,一股势力,有皇室贵胄、有内监外戚,还有朝中一些官吏。百花楼、乞财会,还有高利贷,他们的势力触及到各个角落,编织成一张以利益相关的巨网,他们肆无忌惮,就是因为身后有人支持。范小刀,这件事,你决定要查下去吗?”
范小刀道:“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我认识的赵行,是那个嫉恶如仇、仗义执言的汉子,我认识的赵行,是为追查真相不惜一切代价的英雄,怎得你现在要打退堂鼓了?”
赵行道:“那倒不是,只是诸葛总捕头临行之前,要我盯紧你一些,别做出太过冲动之事。”
范小刀却道:“巧了,总捕头临行前,告诉我,有什么事,放开手脚,尽管去做,不用担心,天塌下来又个高的顶着呢!”
“既然如此,那咱们兄弟就好好干他娘的一场,管他什么师爷、驸马爷,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们要想弄死我们,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次日一早,两人前去六扇门上值,路过一家早点铺,看到了关东二侠正坐在铺中,对范小刀使了个眼色。
不久前,范小刀将两人放出去,派他们去调查乞财会的下落,想必是有了什么发现,可是如今杨得水是临时总捕头,他上任后改了规矩,每日点卯、开早会、训话,范小刀只得让二人稍等,等忙了完之后,这才赶回来。
宋天霸、杨伟这才松了口气,道:“范捕头,您终于来了。”又对早点铺老板道,“怎样,我说得没错吧!”
“你们在这里等我,可是乞财会那边,有了新的线索?”
店老板道:“什么线索不线索,这两人来这里吃饭不给钱,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帮他付了吧,盛惠二十文!”
第69章 使团命案
范小刀没好气道:“老子大清早着急忙慌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买单?这些日子,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照我看,你们也别在外面飘着了,还是继续回大牢中蹲着,不用干活,还管吃管住!”
宋天霸嘿嘿一笑,“范爷误会我们兄弟了,您嘱咐的事儿,我们可没有丝毫怠慢,这几日我们卧薪尝胆、呕心沥血,终于不负所望,查到了一些事情!”
“说来听听。”
宋天霸道:“老板,再来两屉包子,我们边吃边谈。”
无奈之下,范小刀又叫了吃食,两人如饿死鬼一般,狼吞虎咽起来,范小刀也急不得,待二人打了饱嗝,这才追问情况。
宋天霸这才说道:“范爷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们兄弟与那乞财会周旋,九死一生,差点就没法活着出来了。”
“别卖关子,直接说事!”
宋天霸道:“那日离开后,按范爷的吩咐,我们二人在京城街头流浪,四处打听乞财会之事,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当天晚上,我们就被人下了药,等再醒来时,发现处于一个地牢之中。”
“才出大牢,又入地牢,看来你们跟我一样,与大牢有缘啊!”
宋天霸尴尬一笑,“范爷说笑了。”
“后来呢?”
宋天霸继续道:“那个地牢很大,比六扇门的地牢还要大,却又有些不同,里面有许多身穿灰色、白色道袍的道士,而且一到半夜,地牢深处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像是关押着一些野兽。”
“比六扇门还大?”
范小刀心中盘算,京城四大监狱之中,诏狱最恐怖,但若论规模大小,六扇门的大牢首屈一指,关东二义被关的地方,很显然并不是四大监狱之一,现场又有道士,难道是道观改造的私牢?如今皇帝笃信道教,京城中的道观,大大小小数十个,供奉的道教神仙也各不相同,总而言之,不过是借助朝廷政策,骗取各种宗教补贴而已。
“后来有两个戴面具的人,来审问我们为何打听乞财会,我们说想要发财,那人说那你可来错地方了,那头目吩咐要把我们扔到里面,我们寻思那里面诡异的声音,就知道进去后没好下场,磕头求饶,当时吓坏了。”
杨伟也补充道,“对,宋大哥吓得裤子都尿了。”
宋天霸老脸一红,道:“这么细节的事,就不要提了。”他顿了一顿,“幸亏,乞财会中有位姓全的舵主,认出了我们。”
“全大力?他怎么认识你们?”
“正是他!”宋天霸道,“范爷忘了,当初你把他抓到了六扇门大牢,我们也算是狱友,一来碍于情面,二来他也急需人手,便保举了我二人,从此之后,我兄弟便跟着全舵主加入了乞财会。”
范小刀点点头,“虽然有些曲折,但还算是不负所托。这些时日来,你可曾查到他们的底细?”
宋天霸道:“起初,我们以为,这个乞财会不过是寻常的江湖骗局,可是几日接触下来,才发现其等级森严,组织严密,除了舵主之外,上面还有长老会,据说在京城身份地位都不一般,我俩人轻言微,很多事都接触不到,平日里也只是跟着全大力组织各种宣讲,打打配合之类。”
说起全大力,杨伟却是一脸崇拜道:“这位全舵主,可不是一般人,除了卖大力丸之外,还有超意念能力。”
范小刀皱了皱眉毛,“超能力?”
“不错!”杨伟眉飞色舞道,“就在昨晚,全舵主亲自用超意念,把一只煮熟的鸡蛋,成功返生孵出了一只烤鸡,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种神迹!”
“什么乱七八糟的!”范小刀道,“你脑袋被门挤了?熟鸡蛋能孵化鸡已够扯蛋了,他还能变成烤鸡?卤味的还是红烧的?”
“范爷,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不光是我,在场的几十人都亲眼看到,真没骗你!”
范小刀对宋天霸道,“你这兄弟,连基本常识都搞不懂,我怀疑他能不能胜任这份卧底任务,说出这种话,比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更愚蠢。”
杨伟有些不服气,“那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宋天霸道:“废话,当然是先有鸡,再有蛋。”
“为什么?”
“第一只蛋,是第一只鸡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