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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捕快那些年 第428节

      “我们去一下现场?”
    赵行道:“刚才宫里派人来传话,今晚夜宴如期举行,据说陛下还要赏赐你我二人。”
    “陛下的心可真大,白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摆宴?”
    赵行道:“正因白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朝中文武百官人心惶惶,陛下此举,是为了安抚人心。对了,太平公主也在受邀之列。”
    “什么?”
    赵行道:“据太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子封了太平道观,搜查了后山,找到了那个山洞,不过,山洞之中,只有一个冷泉,还有些炼丹的炉鼎,据说是为了控制火候和温度,为陛下炼丹所开凿,并没有我们所说的地下宫殿,还有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而太平公主,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都在宫里,没有离开半步,有不少人都可以证明。”
    范小刀道:“那夜王朱典和李觉非,肯定也是下落不明了?”
    赵行想了想,“我们上午杀了那些怪物,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想必已经毁尸灭迹了。不过,我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今日之事,并没有结束,可陛下却一意孤行,坚持举行寿宴。”
    “诸葛大人呢?”
    赵行道:“他如今正坐镇登闻司,满城搜捕一枝花。”
    那个大魔头越狱之后,在寿典之时,远远的露了一面,便失去了踪影。
    夜王、一枝花、李觉非,这三个人,都是当世高手,若是他们联手的话,就算皇宫中守卫森严,怕是也能惹出一堆是非来。
    正在此时,宫里来人了,送来了两套礼服,并带来了圣旨。
    来宣旨的是一个中年太监,范小刀认识此人,司礼监赵铨的手下,姓孙名程,孙公公道:“范小刀、赵行二人,在今日圣典中护驾有功,封从五品,赐麒麟服,带刀入殿,钦此!”
    两人叩谢接旨。
    诸葛贤余不在,杨得水辞职,其他若干提司,也都另有安排尚未回来,如今六扇门,只有提牢司李北海坐镇,他又忙着清点囚犯,接旨之事,只能由范、赵二人来做,两人将孙公公迎入议事厅,奉上香茗。
    范小刀从怀中取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递给孙公公。
    孙程连忙推辞,“范捕头、赵大人,可是折煞咱家了,咱家不过是来传个话,怎么担得起如此大礼?”
    话虽如此说,却笑眯眯的将银票收起,揣入怀中,心中如吃了仙人果,十分舒坦。
    这两个小子,会来事儿,能处。
    要知道,范、赵可是有救驾之功,而且范小刀是皇帝的私生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对于递上来的银票,孙公公却依然受之坦然,他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话,才是这一千两银票的价值所在。
    这是内廷不成文的规矩。
    没银子、没礼物,宣旨,走人。
    有银票,那自然是要透露些消息再走人了。
    这也太监们赚取外快的收入来源之一。
    孙公公笑吟吟道:“两位,不知想要问什么?”
    两人的问话,也很讲究策略,“昨夜听说宫里动静挺大,好像是与太平公主有关。”
    孙公公道:“可不是嘛,御书房死了六个润笔呢,不过,这件事是赵公公亲自操办,咱家人卑职轻,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
    这件事,赵铨下了封口令,孙公公在宫里多年,深知道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虽然是嚼舌根,但是总不能为了一千两银子,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吧,不值当的。
    “听说太平公主从昨夜跪到现在,一直在宫里?”
    人家别人问话,都是皇帝下旨时,心情如何?有没有说别的话,或呈文多久才能批下来,到了你这里,问题都跟皇室的机密有关啊!
    孙公公作势欲起,将那一千块银票放在桌上,“小范大人,您这一千两银票,可不好赚啊,咱家还是先告辞吧!”
    第448章 带刀入殿
    范小刀连伸手,按住孙公公肩膀,请他坐了下来,又把银票塞到他的手中,陪笑道:“孙公公,我们也不懂宫里的规矩,给您添麻烦了。今日,宫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态度?”
    “圣人的心思,身为奴才的,怎敢善加揣测,不过,中午用膳时,陛下心情不错,多添了一碗饭。”
    有这句话就够了。
    为何要问皇帝的态度?
    今日之局,有相当一大部分,是陛下和锦衣卫、登闻司联手操办,为得是下网抓鱼。不过,其中也有许多变数,问皇帝的心情如何,就是想知道,现在的局面有没有脱离皇帝的掌控。
    看孙公公回答,似乎并没有。
    那么太平道长会造反之事,早已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今日安排太平道长贴身护卫,就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让他暴露自己。
    所以才会继续进行晚上的夜宴,归根到底,是因为皇帝对自己的布局,有极强的信心。
    京城百姓也是收到消息,圣典过后,原计划的三日普天同庆。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定心丸。
    百官需要安抚,所以有夜宴。
    百姓也需要安抚,去淡化今日正午发生在天坛的那一场火灾,淡化他们的恐惧,打消他们的疑虑,否则,用不了多久,京城中便会流言四起,皇帝陛下在天坛遇刺,被大火吞噬等等,这种流言就如瘟疫一般,越是禁止,传播越快,而三日普天同庆,比出动锦衣卫封锁消息,更为实用。
    送走了孙公公,距离夜宴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
    两人换上了孙公公带来的麒麟服。
    麒麟服是一种赐服,与蟒服、飞鱼服、斗牛服,并称四大赐服,其中麒麟服常用来赐给品秩不高的官员,范小刀、赵行二人是红衣捕头,享受提司从五品的待遇,但名义上并算不得官,只能算吏,鉴于今日的表现,皇帝破格封官赐服,算是对他们的褒奖,从此也算是正式进入官场了。
    这种麒麟服,大襟、斜领、宽袖,胸前有麒麟,看上去很是气派,但对于穿惯了捕快红袍的二人来说,十分不舒服,各种不得劲,别的不说,穿这套赐服,打起架来都碍手碍脚。
    “且不说打架,不是吃饭嘛,穿这套衣服,还能怎么吃?”
    范小刀一边照镜子,一边表示不满。
    为了行动方便,两人在赐服下,还是穿了一套紧身的中衣。
    赵行道:“你还真以为,夜宴还要吃饭?能喝两杯水酒,就已不错了。等会出发之前,咱们先买十个包子垫垫肚子。”
    “不能放开了吃,去了还不是自讨苦吃?”
    赵行道:“你可知今日夜宴,整个京城也不过邀请了二百来人?别说咱们是从五品,就是朝中的四品官员,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除了这些,还有京中的那些名儒望门,有些人为了这个名额,都是挤破了脑袋。这里面,还有若干名额,是认捐的。你认识的那个彭御史,给户部捐了十万两银子,就为了吃这顿饭!”
    一顿饭,十万两?
    这简直超出了范小刀想象。
    如今朝中国库空虚,财政吃紧,好听了说是藏富于民,难听点就是钱都落入少数人的口袋,皇帝夜宴这件事,一来可以彰显天威,而来还能给朝廷创收,也难怪会如期举行。
    两人换了麒麟服,去对面小铺中吃饭。
    从昨夜到现在,两人奔波了一整日,几乎米粒未尽,每人要了十个包子,一碗馄饨,也不顾周围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大快朵颐起来,吃饱喝足,两人去会钞,小铺的老板,说什么也不收钱,在他们眼中,能穿这种衣服的,都是朝廷的大官,“能来小店已是蓬荜生辉,又怎能收您二位的钱呢?”
    两人没有吃白食的习惯,坚持要给,老板道:“您若赏脸,每月穿这身衣服,多来几次,也好给小店招徕生意!”
    两人哭笑不得。
    也有客人道:“哪个戏班子租的啊?我们也去弄两套,享受一下吃饭不花钱的乐趣。”
    赵行笑道,“月牙胡同往东,有个院子,黑色大门,里面有租。”
    将一百文铜钱扔给了老板,与范小刀离开。
    那客人点了点头,高声道:“谢了!”旋即又嘀咕,“月牙胡同往东,黑色大门,不是锦衣卫诏狱吗?”
    两人骑马来到皇宫门口。
    按明律,京中严禁跑马,当然也有例外,有时候为了凸显圣恩,也会赐给一些武将或者有功劳之人京中驰马的待遇,亦或是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的驿兵,也可以京中跑马,范、赵二人有登闻令在手,也不是问题。
    才一下马,就有小太监上前接引。
    正好遇到了一对车马,为首之人身穿红甲,头戴金盔,个头不高,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威严,手持长枪,腰胯宝刀,他们也到了皇宫门口,他们互相打量着对方。
    大将军望着二人道:“让开!”
    本来范小刀还想让路,可看到他这副倨傲的模样,也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赵行低声道:“这位是京畿二十六卫大将军许虎。”
    许虎之名,范小刀也有听过,在军中极有威望,更是统领京城周边二十六卫,将近二十万兵马,是大明朝五位大将军之一,如今又奉命入京勤王,自然有傲气的资本,可是眼前这两个从五品,估计是京中那个王公权贵的后代,仗着父辈的恩荫,有机会出席今日夜宴,心中难免有些瞧不起。
    有属下向许虎耳语了一番。
    许虎道:“我当是谁呢,早就听闻京中有两位少年,深得陛下恩宠,原来正是你们!”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说地阴阳怪气,令人听了十分不舒服。许虎如此说也是有底气,他身为正二品大将军,为朝廷立下了赫赫战功,就连内阁大学士也不放在眼中,今日见两人竟拦路,心中难免有气。
    有些官员也坐轿来到宫门外,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落轿,却不过来,远远地躲在一旁看热闹。
    许虎脾气暴躁,仗着有军功,在朝中骄纵惯了,如今有两个初生牛犊,敢去挑战他的权威,这等好戏,又怎容错过?
    范小刀道:“这么宽的路,还容不下大将军通行吗?”
    许虎闻言暴怒,“跟本将军叫板,你哪里来的底气?信不信今夜教你,血溅当场?”
    说罢,将长枪擎在手中。
    他个头虽矮,握着银枪,与枪身等高,不过,他向来骁勇,又杀敌无数,身上气势,却不减分毫。
    范小刀、赵行见状,这老家伙欺负到自己头上了,也都抽出兵刃,双方陷入对峙之中。
    范小刀也纳闷,他与许虎并不认识,对方为何却在宫门外,当着那么多人找茬?
    小太监见状,连道:“大将军,莫要冲动,宫门之外,岂可造次?”
    这句话更是激怒了许虎,他伸手一巴掌,将那太监打倒在地,“本将军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小太监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吱声,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又有一个小太监,拔脚飞奔,向皇宫内跑去通风报信。
    “哈哈哈!数年不见,许将军威风不减当年啊!”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又有两骑并肩而来,正是靖国公薛应雄,还有威武大将军邱怀仁。开口说话的,正是靖国公薛应雄,他策马来到宫门外,挡在了两人中央。
    百官一看靖国公来劝架,眼见这一架打不起来了,不由一阵失望。
    邱怀仁也笑道,“听说年初许将军坚壁清野,破了北周的春季攻势,果然气势非凡!”
    这话中有刺。
    京畿二十六卫中,其中最北边的安平卫,位于凤凰岭以东,每年北周都会派兵来骚扰,抢劫大量财物而归,今年的春季攻势,邱怀仁大军龟缩不出,贻误战机,造成了安北卫下辖的十多个村庄被抢,陛下曾下旨申饬,此刻邱怀仁揭其伤疤,令许虎也十分难堪。
    许虎冷哼一声,没有做声。
    薛应雄道,“许将军一把年纪了,何必跟几个小辈过意不去,让人见了,还以为咱们这些老家伙没有容人之量!”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几十顶轿子,道:“天色不早,咱们再不去进去,怕是别人都吃不上席,怪到咱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