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眼下她要做的应该是与浅川家建立友好关系，而非与他们闹出纷争。
    但眼下情况严峻，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冷亦目光中流出几分苦恼，此刻的她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
    “叩叩。”敲门声适时响起。
    冷亦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波澜不惊的状态中。
    “请进吧。”
    如今的她和老管家之间，即是一条线上的战友，也是互相防备的敌人。她绝不能让老管家发现她的脆弱。
    老管家推门而入，表情平静地望向她：“冷亦小姐，路维尔先生前来拜访。”
    冷亦点头：“我知道了，请转告他，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看来路维尔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也不打算惯着路维尔，现在加西亚家是由她掌权，她岂能被对方压制一头？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冷亦才慢悠悠的走下楼。
    路维尔早已等到不耐烦了，一见到冷亦，他就忍不住质问：“你知不知我在这里等了多久。”
    冷亦语气平静的回答：“二十分钟。”
    路维尔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质问道：“你是故意的？”
    冷亦露出一道和善的笑容：“我以为迟到是加西亚家的传统，难道不是吗？”
    她这番话既给路维尔留下了颜面，也给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合理解释。
    既然对方让她等待了足足二十分钟，那她自然要用相同的礼数奉还回去。
    路维尔气极，但还是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是，这确实是我们加西亚家的传统。”
    冷亦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对于路维尔的评判分数也增加了不少。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看来他能从3号城的开发事故中逃脱出来，并不是单纯的运气使然。
    冷亦：“现在我们可以商谈一下天空娱乐场的开发方案了。”
    路维尔立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开发方案，面前蔚蓝色的虚拟荧幕迅速变幻，一张由三维技术打造出来的缩略图呈现在他们眼前。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天空娱乐场改造成个大型赌场，□□本就是我们加西亚家的主营业务，很快就能经营起来，而且□□业是个暴利行业，不出一年，我们应该就能回本了……”
    路维尔说得兴致勃勃，冷亦眉头却眉头紧蹙。
    等对方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她才开口询问：“□□业的客户群体有哪些？”
    路维尔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大部分来自财阀，多数普通人没有这个消费能力。而且我打算把天空娱乐场设计成一个高级赌场，只接纳来自财阀的顾客，这样才能体现出天空娱乐场的高端。”
    冷亦继续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业的受众群体是固定的，也就是说，如果天空娱乐场改造成高端赌场，势必会造成分流，虽然说设立更高的消费门槛可以让我们增加收益，但再将天空娱乐场的建设和维护成本算进去，就不划算了。”
    说完，冷亦调出自己事先找人做好的财务报表。
    为了能够维持浮空的状态，浮空城堡的建设思路还融入了飞艇的部分特性。
    飞艇是现代直升机的改良版，特点是更加圆润轻巧的机身和更高的承载力，不仅是外型上做出了更多的改变，它和直升机的起飞原理也不同，直升机主要依靠旋翼，而飞艇则是利用推进器产生的高压气体实现飞行。
    浮空堡垒为了能够长时间的漂浮在空中，底部还特意打造了一个能够承受高强气压的升降台。升降台周围的区域都是完全封闭的，形成了一道隔绝人烟的生命禁区，人们只能通过飞艇或者天际列车前往此处。
    这样的设计需要耗费的能源也是极为可怕的，光是停泊在上方的飞艇就会为动力系统造成极为庞大的压力，天空娱乐场里建筑物也是时刻都在烧钱的存在，在这种前提条件下，经营天空娱乐场大部分利润都需要拿去填补亏空，再加上客户群体分流后，对于手下经营的赌场造成的虹吸效应，冷亦认为建设赌场并不是个合适的方案。
    看完分析数据后，路维尔陷入了沉默之中。
    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制定的方案有些欠妥，但除了赌场以外，应该将天空娱乐场建设成什么样呢？关于这点，路维尔还没有半点思绪。
    没办法，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冷亦：“你既然能猜测到我的想法，并且利用事实论据来反驳，想必你应该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案了。”
    冷亦：“我也只是有个构想，能否实现，还要看浅川家是否配合。”
    路维尔有些蒙圈：“这跟浅川家有什么关系？浅川家主营业务不是电子产品和网络通信吗？和我们八杆子打不着。”
    冷亦：“这个方案，需要浅川家的虚拟现实技术。”
    路维尔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倾听。
    冷亦：“心网是联邦中唯一一个大型虚拟世界，也是一个对全民开放的平台，心网像当于是联邦的现实缩影，能够给用户带来极为逼真的体验感，但唯一的问题在于，用户若是在心网中死亡，会在现实中脑死亡。这也导致一部分民众对心网望而生畏，但无论如何，全民开放以及不任何的收费项目的心网对普通民众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财阀却不包含在其中，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路维尔：“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注册心网账号的原因是我怕死。”
    是了，怕死。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就会将自己的生命看得越为贵重，在这个面向全民的虚拟世界中，现实中位高权重的财阀也会成为别人的狩猎对象，而且在注册心网之初，每个用户都需要签署一份免责声明，若是在心网中死亡，浅川家以及杀人者都无需对此负责。心网一度也成为了□□教团的屠宰场，导致无数财阀对此望而却步。
    第137章 客人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浅川家后续虽然也推出了几款虚拟现实的开放世界游戏，但前来体验的多数都是普通人，收益甚微, 开服没多久就面临关停的局面。
    心网之所以能大获成功, 主要源自几乎和现实无差距的真实感。头发、肌肤纹理、甚至是心跳和呼吸都和现实几乎没有任何差距，用户甚至可以在心网中自如的使用超凡能力。一些实力高强的超凡者甚至可以在心网中实现大规模屠杀, 虽说有强制下线按钮的存在，但在危机关头, 人的大脑会陷入短暂的空白期，鲜少有人能够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心网中的惨案仍在发生, 惜命的财阀也对此望而生畏。
    但心网的优秀不可否认, 可奇怪的是浅川家后续推出的游戏中, 没有一个能够继承心网的优点。
    如果说浅川家已经掌握了如此超前的虚拟现实技术，为什么不应用在后续的游戏上？但如果说这个技术浅川家自己都没能摸清楚，那心网又为何会诞生？
    这个问题困扰了冷亦许久，她也曾询问过顾修，但并没有得出答案。
    更何况心网诞生于二十年前, 对其追根溯源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想要解决心网的弊端，冷亦倒是有个办法。
    之前她就经历过一次危机情况, 在浅川枫能力的影响下, 强制下线按键和联系人列表不翼而飞，最后还是依靠图书馆系统这个外挂断开了她和新网之间的意识链接，虽然她的成功无法复刻，但却证明一点, 那就是可以依靠外部手段断联,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莫过于断电, 但这不是个长久之计，而且若是出现了哪怕一秒钟的偏差，都会造成不可逆的结果。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利用精神系的超凡能力。
    精神系的超凡路径具有感知精神波动的基础能力，高阶超凡者或者超凡物品甚至可以做到与他人意识相连。
    而作为执掌着精神系超凡路径的加西亚家，自然能够提供这样一个高阶的精神系超凡物品，这样一来，死亡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若是能吸引到财阀，这项业务将会为他们带来极为丰富的收益，还不需要投入太多建设成本。
    听完冷亦都想法后，路维尔目露思索。
    要是不会死亡的话，谁不愿意注册心网呢？他早就想去那个奇妙瑰异的世界里肆意遨游了。
    但他点头没有用，关键还得浅川家愿意配合。而且浅川家加入其中肯定要分走不少利润，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肉疼。
    冷亦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提醒道：“你以为我们加西亚家真能独吞这块蛋糕吗？”
    3号城原本由方曜管辖，但却一直都没有惹出什么大风波。
    除了上空的浮空堡垒带来的威慑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家都在忌惮方家。
    五位家主中，实力最强的是联邦唯一的九阶超凡者楚连。
    但综合实力最强的财阀，是方家。这不仅仅是因为方家掌握着联邦的军事和医疗两条命脉，更关键的问题在于，方家的超凡者数量多到可怕。超凡者本就不容易有子嗣后代，哪怕生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继承父母的天赋。据说方家为了改善这一情况，研究了一种能够提高脑域开发程度的秘药，虽然有传闻说，经过秘药提升的超凡者实力会大打折扣，但当数量堆砌起来了，质量的影响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因素了。
    3号城由方家管束的时候，其他财阀自然不敢来犯。可如今的3号城已经易主，他们还会继续坐以待毙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冷亦：“如果不想我们辛苦打造的成果被别人夺取，眼下我们只能选择和别人联手。主动合作和被动选择，这两者之间有很大区别，如果我们现在不抓紧时机，往后会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听到这里，路维尔只觉得尴尬无比。
    他感觉自己之前规划的发展路径就像是一个舞刀弄枪的孩子，只能用天真、幼稚、可笑三个词来形容。
    哪怕是被冷亦指出不足，他也只是觉得是自己考虑欠妥，而现在他感受到了来自智商层面的全方面碾压。
    路维尔：“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可是浅川家会同意吗？”
    冷亦摇头：“不知道，但总要试一试。”
    冷亦很清楚如果不抓住眼下这个机会，往后她很可能会失去和浅川家谈判的筹码，再想谈合作就会难如登天，她必须要抓紧时间。
    送走路维尔后，冷亦立即向浅川家发送拜帖。
    浅川家很快回复，并将拜访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出门之前，冷亦曾考虑过变幻面容，因为她极有可能与浅川枫碰面。
    但思索片刻后，冷亦还是选择以自己原本的面貌前去浅川家。
    虽然她的超凡职业是图书馆系统自动生成的，联邦中从未有过相关记载，但浅川抚子是一位八阶超凡者，又拥有着计算未来这样的强大能力，很可能看穿她的伪装，那么她的隐瞒反而会给自己贴上一个不真诚的标签，不利于他们接下来的合作。
    如果不幸撞上浅川枫，也没有任何办法，命数如此，日后，她还将作为加西亚家的代理人，免不了要在大众面前露面，浅川枫那边不可能一辈子隐瞒下去，总有一天对方会知晓真相。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思虑太多，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整理好自己的穿着后，冷亦动身前往浅川家。
    得知冷亦要来，浅川抚子早已为她备上了热茶与和果子，等冷亦落座后，她执起滤好茶汤的茶杯，先是为冷亦斟茶，再是为自己。
    “客人远道而来，原谅我招呼不周。”浅川抚子的语气虽然柔和，但却没有半分情感波澜。就像是一台机器，一言一行都按照设立好的程序走，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礼仪。
    冷亦并没有在意浅川抚子的态度，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与滚烫的高温在唇舌间蔓延，冷亦不懂品茗，但也从热辣滚烫的触感中品味到了悠然绵长的茶香。
    浅川抚子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听说，你想和我商谈心网的相关事宜。”
    冷亦点头：“心网是浅川家的招牌，但却一直免费面向大众，虽然用户众多，但却颗粒无收。浅川家后续也以心网为蓝本，研发了不少游戏，但这些游戏不仅没能打开市场，多数还都以亏本收场，我想这应该不是浅川家希望看到的结果。”
    浅川抚子语气淡淡：“这么说，你有解决办法？”
    冷亦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
    素来冷若冰霜的浅川抚子也在此刻流露出了几分动容。
    没人和钱过不去，对于财阀来说钱尤为重要。超凡物品和超凡职业的收集，超凡能力的进阶和提升，这些开销是一笔极为可怕的天文数字，哪怕是财阀这种庞然大物，早晚有天也会坐吃山空，对于冷亦的提议，浅川抚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说的那个超凡物品可以同时与几个人的精神相连？”
    冷亦没有丝毫隐瞒：“最高上限为二十人。”
    不好也不坏的结果，浅川抚子眼中燃起的光彩再度熄灭。
    冷亦继续道：“但若是有黑客的超凡能力辅助，这个上限还可以继续向上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