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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甘小栗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简行严。
    简行严被看的莫名其妙,问:“傻笑什么?你就没有一点后怕吗?”
    “后怕什么?被宪警抓去两次的又不是我。”
    “别忘了是谁把你捞出来的!”
    甘小栗抿嘴笑着,两个人在舞池边的桌子上又坐了坐,全然不觉就在这一刻槟榔屿风卷云动。
    话说那蔡咏诗回到后台,在化妆间里被肖海抱了个满怀。
    “刚才没受伤吧?”过了好一会儿,蔡咏诗把脸从肖海的肩上抬起来问他。
    肖海拨开她的耳边的碎发,轻声说:“我才要问你这个问题。”
    “我没事。”蔡咏诗面颊泛起红晕,语调比平时多了一次软弱,“这点小事,真是不值一提。别松手,让我再多抱一会儿……”
    “抱多久都可以。”情场新手肖海乐意为爱人肝脑涂地。
    而另外消失的那对男女,林育政和江姵芝,则是另一番光景。
    “刚才真的超恐怖,我差点就要碰到那个宪警的手了!”在龙宫的一处走廊里,江姵芝正向林育政大抱其怨,她头上装饰的蝴蝶结歪到一边,精心梳起的刘海也耷拉下来。
    林育政还是跳舞时风度翩翩的样子,一身白色西装一尘不染,他望着身边孩子气十足的女伴,用左手帮她整理了刘海,他的手指轻柔灵巧,唯独虎口和食指两侧长着厚厚的茧子——确实是用枪老手的手。
    江姵芝嗔怪道:“宪警进来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我刚好在厕所方便。”林育政回答。宪警们控制龙宫的时候他确实人在厕所,从龙宫的入口到厕所要经过这条长长的走廊,得益于行动的时间差,林育政当时刚走到厕所门口,听见宪警的皮靴踏进舞池的声音,返身回到厕所从一扇小窗跳了出去,走到大路上找了个人力车夫给周宗主送去了口信,正是这条口信决定了坎贝尔突袭检查的失败。
    传出口信的林育政在龙宫外面的街道上晃了晃,一直等到英国人离开,才又回到龙宫和江姵芝汇合。
    “以后不准你在紧要关头丢下我!”
    “好,不止紧要关头,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林育政安慰到,他对江姵芝的感情远不及江姵芝对他,但是,至少有一点是真的,谁会拒绝一个正当年华的武将之女的爱呢?当然张靖苏除外。
    第66章 口信与情信(二)
    夜深了,蔡咏诗一个人从后台出来买宵夜,她刚走到街上就看见甘小栗蹲在一只黄狗旁边,那黄狗白天在龙宫附近流浪,现在就地趴下打着盹,甘小栗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黄狗身上短粗的皮毛。
    “你没坐简公子的车走吗?”蔡咏诗走过去问。
    甘小栗等来了蔡咏诗,站起来抖掉手上的狗毛,说到:“我等你呢,要回家了吗?”他摆开一副“我送你回家”的样子。
    蔡咏诗穿着演出的衣服,只在外头披了一件薄针织衫,摇头道:“周宗主过来了,今天应该不回去了。”
    甘小栗的表情有点尴尬,他低头盯着脚边的黄狗,黄狗哼唧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
    “找我有话要说吗?你陪我去买宵夜,回龙宫我们慢慢说好不好?”黑夜里蔡咏诗的眼睛亮亮的,脸上的妆有些斑驳,她伸手将针织衫裹紧了一点。
    甘小栗没有意见,让黄狗滚蛋,自己跟着蔡咏诗去买宵夜。蔡咏诗给他买了一份咖哩叻沙,他捧着碗一口也不吃,跟着蔡咏诗挤过一道铁闸门,来到龙宫歌舞厅的后台。后台还灯火通明,化妆间还有香粉的气息,舞池那头唱夜场的歌女在表演,到了这个时间跳舞的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些人坐在舞池边的桌子前小口地喝着酒,起身的时候带走一位“女伴”。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你跟我来。”蔡咏诗领着甘小栗前驱几步,走到一个小室,里头点一个红色的灯泡,有个神龛供奉关公,香炉上的佛香快要燃尽,蔡咏诗又插了三根新的上去。
    两人就在神龛下的蒲团上坐下,甘小栗扒拉了一口叻沙,边吃边说:“我碰到老六了,他说大家都挺好的。”
    蔡咏诗笑了一声,自顾自地说开了。
    老六可真是会避重就轻啊,姓周桥的大家说起来都是老样子,却也都不是老样子了。甘小栗的房东生了肺病,时好时坏,现在他老婆说了算,给大家涨了房租,逼走了甘小栗隔壁那屋的两个租客,又听说这两人跑去香港当兵去了。天财还是在码头做脚力,不过他们那个码头的老板换成了丧门坚,丧门坚这个人对外蛮狠,对手下倒还不赖,他那个堂口最近越来越旺,不像附近的其他堂口声势惨淡。天财赚的工钱一多,他花在赌和嫖上的钱也多起来,瘾头越来越大,早晚要翻船。老六好像走了桃花运,看得出他身上老有女人补贴的痕迹,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最后甘小栗问到老赔,蔡咏诗不知几时夹了根香烟在手上,火光装点着她涂得通红的手指甲。
    老赔则是离谱,蔡咏诗吐着烟圈道出实情,老赔跑到她面前,说他是她老爸。
    甘小栗听得一惊,差点打翻手里的瓷碗不能给宵夜摊还回去。
    蔡咏诗脸上淡淡地说:“他拿着一对小孩戴的手镯,说是我小时候他给我买的。”
    “那你有印象吗?”
    “不管是人还是手镯,都没有印象!我六岁就去了汕头的妓寨,之前的事一概不记得,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哪还知道父母什么模样。他只说认得我的样子,其他关于我的事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