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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简行严抱怨:“又不能拉开窗帘,我眼都花了。”
    “嘘,你想被人发现吗?”
    “你知道蔡小姐用哪张化妆台吗?”
    “好像不固定,哪张空了用哪张。”
    简行严在地上捡了盏红纱灯,扯了扯灯屁股上连的电源线,说:“我把这玩意打开你不反对吧?”说罢红光浮现,隔着红纱,一颗小小的灯泡亮了。
    甘小栗看了一眼简行严手上的红纱灯,越看越觉得这纱灯像是一件喜品,取代的是那洞房花烛,既是喜品,又怎么会沦落到歌女的化妆间?
    他被红光一照,脑子里有个画面闪过,那是龙宫后台的一间小室,小室里也是一盏红灯常亮,还有个神龛供奉着关公像,他既在那里面和蔡咏诗并排吃过宵夜,也躲在神龛底下见过周宗主家法处置族人。
    是小蔡姐给我暗示吗?东西在那件小室?
    第125章 那些当父亲的人(三)
    果然小室里供奉的那尊关公像的脚下,甘小栗摸到了一张纸条。
    简行严不解,“这是什么?”
    甘小栗滑坐到地上,双唇紧闭,大气不敢出地展开纸条扫了一眼,用一种接近哭泣的声音回答到:“怎么会这里……我以为……我差一点就成了罪人了……”
    简行严凑过去瞅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写着日文,他揣摩着甘小栗和蔡小姐的关联,于是说:“我记得有一次你让我陪你偷偷去蔡小姐家找东西,说是去找你藏在那儿的钱——所以其实是找这张纸条吗?”
    甘小栗似哭又笑,“是的,就是这个。”
    简行严皱了皱眉,正色道:“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这是我从宁波带来的,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和你父亲有关?”
    “比我父亲更重要。”
    神龛里关公像正凝视着自己面前的两位年轻人,简行严问:“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过我?”
    甘小栗举着失而复得的文件,指着上面的“宁波”字样咬牙道:“这张纸上,写着日本人在我的老家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坏事!”
    “说的可是你经历过的那场鼠疫?你从哪里得来这样一张纸,准备怎么处理它?你知道上面的内容吗?”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甘小栗不再隐瞒,对简行严将自己在宁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详细道来,简行严坐在神龛底下仔细地听着,他天生自带的慵懒气质早已一扫而光,面庞紧绷,表情愈加严肃,“小栗子,你可知道你手里的这件东西会给你招来大麻烦。”
    “什么?”甘小栗信守对师父的承诺将文件保管至今,却凭着的一腔子本能,哪怕觉得事关重大,自己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南洋,又还有什么麻烦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我说给你听,你看这东西是在你们西服店以一种秘密形式传递的对吧?”
    “当时密斯特詹正好在我们店订做了一套衣服,本来已经到了约定要来拿衣服的日子,结果人没有来,当时师父还挺上心这件事,应该……应该我师父准备将文件放在衣服里面给密斯特詹带走。”
    “你师父每天在西服店里做衣服,抽不开身,自然这文件是有人从日本人手里偷出来,交到你师父这里,再由你师父传出去。你想想看,这里面一定有条情报路线,还是美国人的情报路线。”简行严又看了看甘小栗手里写满日本的那张纸,继续说:“我不懂日文,和你一样只认得这上面的汉字,既然是一份’实验报告书’,就有写它的人和看它的人,它被美国人的情报线弄了出来,难道不会有人要找它回去吗?对写它的人来说,弄丢的如果是重要的试验报告岂不是一桩重大失误,而对看它的人来说,按照你的讲法,这是军事行动的依据,怎么能落到对方手里?加上美国人的情报线路单单把它挖出来,它又怎么会不重要呢?”
    “可是我都到南洋来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找它的人也跟了过来呢?”
    甘小栗口干舌燥答到:“那也未必能找到我啊,过番的人那么多!”
    “只要有一个知情的人说出去,很容易就找到你了。”
    “没有人知道,我只对你讲了!”
    “你一路南下,行李有没有被人动过?你请教过张老师日文的事,难道张老师不会留意?何况要是密斯特詹落到他的敌人手里,从他口里知道了宁波的西服店,就能一路查到你。”
    “你说的好像我周围的人都想害我似的。”
    “还有老赔,如果这文件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故意叫老赔把你指过来,你现在早已掉入陷阱了。”
    “不会的,从红纱灯到这个房间,都是只有我和小蔡姐才知道的事。”
    “那如果蔡小姐生前也受人指使——”
    “闭嘴,小蔡姐都死了你还要编派她,我不是来听你讲这些。”
    “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把这张纸毁掉了。”简行严诚心诚意地说出这句话,他没来得及这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甘小栗一把将那张“实验报告”收回自己怀里,从简行严身边跳开,“你懂什么,你这个好吃懒做、生下来就只会享福的人懂什么!为了这上面的内容,我的师父师娘,四个师兄,隔壁豆浆店的翠萍,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有我妹妹,因为当时我得了鼠疫,她就被她的亲小姨卖掉了。你让我把这张纸毁掉,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我们为什么要吃这些苦头,为什么会像老鼠一样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