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渊微微抬眸，他说道：“盟友？本王的盟友，就在本王身后，你们是瞎了吗？”
    听到此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姜姜身上。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在那里，但这一次，就像是被推到了舞台中央，骑兵们怔怔的看着那个坐在狐狸背上的少女。
    “姜姜……”女子念着这两个字。
    她握紧手中卷轴，心底弥漫出一阵阵酸水，几乎将整个胸腔浸透！
    大帝宁可放弃今夜成为真神，宁可冒着生命危险去改道，也要留在她身边？！
    是因为契约，还是因为本心？
    不管是什么，都让她难以接受！
    那可是玄霖界距离真神只有一步之遥的神武大帝啊！
    【诸天历十万九千年——
    独尊玄霖，开辟皓阳盛世万余年的“神武大帝”墓渊，受天道反噬，神魂俱灭，万界惊震！】
    三千年了……她寻了大帝整整三千年！
    为何？为何！
    她想不明白！
    修炼者内部论坛。
    【啊啊啊啊啊！】
    【武祖选择了姜姜！啊啊啊啊激动！！】
    【真的好害怕姜掌灵跟武祖打起来啊，这下好了，同盟关心确定，再也不用担心内讧！】
    【神君＋法祖又怎么样？我们有大帝＋姜姜！】
    【……本来是抱着好奇的心来摸进来看看，但是，72号灵域的修炼者们，你们是不是有点狂妄啊？诸天之中神君和大帝的确难分伯仲，但是姜姜打法祖？？笑死，姜姜一个宗师四十境，拿什么跟法祖打哦。她连云春雨都打不过，还法祖，哈哈！】
    【其他灵域的狗给爷圆润的滚出去！！！】
    【滚！！！】
    群情激昂。
    这个来自其他灵域的账号很快被永封。
    但灵域内部的发言依然被搬了出去，诸多灵域也在关注三水镇今晚发生的事，公众论坛说什么的都有。
    莫夫子知道自己死定了，可就算是死，他也要替自己的主人完成这一件事。
    如今，秋麟神君已经和灵域法祖联手，若是主人不能与神武大帝结盟，他一个人绝对会被他们两个吞噬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剩。
    虽说也结合了其他的六星神国，然而，玄霖界没有一个六星神国能跟皓阳神国相提并论！
    那可是六星巅峰啊！
    哪怕是神武大帝陨落的三千年里，也没有哪个六星神国超越皓阳的地位！
    他颤声道：“大帝，您真的要改道吗？百万祭品双手奉上，只要您愿意，今夜就可成为真神。您一直以来的夙愿，不就是让皓阳神国成为七星神国，自己拥有真神位格，从此不死不灭！”
    “冒然改道何其危险啊！但凡一个不小心便会修为散尽，灵根破裂！到那时，大帝就成为了一个废物！”
    “大帝，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改道失败，四万年的修为化为云烟，您将一无所有。”
    “到那时，您真心相待的人，她会如何看你？”
    “您没有了强大的力量，无法再为她提供助力以及避风港，沦为一个人人都可唾弃、辱骂的废物，她还会愿意留您在身边吗？”
    “您为了她甘愿担此风险，可她对您也会如此吗？！大难临头，恐怕她会第一个逃跑！”
    “大帝！！诸天之中，被道侣背叛的修炼者还少吗？！”
    “您拿一切去赌，您糊涂啊！！！”
    第183章
    ◎“唯恐从今夜起，再也护不了你。”◎
    诸天之中， 修炼者改道，轻则修为散尽，重则灰飞烟灭。极少数能成功， 最好的结局也仅仅只是和之前位阶相同而已。
    对修炼者来说， 中途改道是大忌。
    就算成功了，皓阳也依然只是六星神国，武帝距离真神， 仍然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莫夫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固执的想要“说服”对方。
    天时地利人和，真神如今对大帝来说，唾手可得。
    这甚至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这便是你的遗言吗？”墓渊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 他扯了扯嘴角：“死到临头， 还在替本王担忧， 真是忠心耿耿啊。”
    话中的意思， 尤为嘲讽。
    谁不知道， 莫夫子曾经背叛皓阳神国。
    他能活到今日， 也权仰仗曾经的功劳震天，神武大帝许了他免死金牌。
    莫夫子知道明年的今日，便是自己的忌日。他低下头， 哑声道：“为了一段世俗的情感， 放弃成为真神的机会……值得吗？”
    墓渊用灵气洗涤大黑剑上所有的血腥气，他淡淡道：“若要用珍视之人的性命来铸造神格，那只能说明， 本王无能。”
    杀妻证道这种事，他不想， 也不屑。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可以教本王做事， 即便是天道也不行。”
    这……莫夫子愣在原地。
    他胸前的窟窿血流不止， 最后的力气也逐渐丧失，喉咙里卡了一口血痰，苍老的面容一点点被风吹散……
    转眼间，老街少了一位六星神格的大修炼者，多了一具白骨。
    玉海神国的二十万骑兵，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马车的轻纱被风吹起，女子手中紧握白色灵贴，上面记载着姜姜的各项信息。
    其中一条，写着【神武大帝疑似上藏书楼求娶】。
    疑似？恐怕是真的。
    女子攥紧帖子，她不甘心，就像莫夫子到死都不能瞑目。
    诸天之中，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神武大帝的一举一动。
    距离真神只差一步，偏偏这个时候，他竟然选择改道？疯了吗？
    但凡途中遇到任何意外，神武这颗星，将彻底陨落。
    女子不愿离去，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死心。
    姜姜看着墓渊缓缓抬起剑，她紧张的问道：“什么是改道？要怎么改道？”
    趴在她头顶上的玄武，缓声回道：“阶级越高，改道越难。首先，需要亲自斩断自己的道缘，身体会因此遭到反噬。接下来，需要在绝对安全的地方重塑道心，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武帝现在应当是要……斩道缘！”
    “道缘……”姜姜呢喃。
    她睁大眼睛，老街上什么也没有。
    就像是只有黑石头能看到。
    墓渊握住名为“三水”的长剑，他看向半空的某个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横着一剑斩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如同遭到重创，后背出现一道灼烧着的剑痕。
    是反噬！姜姜的双手蓦地一颤。
    墓渊抗下这一剑。
    他看到，夜空中的金色道缘，依旧坚固。这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堆积的执念。想要斩断昔日道缘，一剑怎么能够？
    他缓缓闭眼，手中剑光如虹。
    原本不可视的道缘，逐渐出现在夜幕中。那仿佛如山一般高大、不可撼动的金色道缘，在一道道剑光之下发出颤音，随着大黑剑插入地底，巨大的金色道缘轰然坍塌，碎了一地。而墓渊长身玉立，站在原地不动。
    “斩，断了！”玄武的双瞳中出现深深地震撼。
    它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斩道缘！
    神武大帝不是说说而已，逆天改道，他是认真的！
    斩道缘会遭到反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剑，那现在的黑石头……？姜姜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看上去却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她眼底一涩，轻声道：“獙獙。”
    獙獙明白姜姜的心情。
    它张开翅膀，从屋顶上飞了下去，落在墓渊的前方。
    姜姜从狐狸背上下来，她跑到了墓渊身前。
    墓渊单手撑在剑柄上，听到脚步声后，缓缓睁开眼。
    落入眼帘的是姜姜一双含了雾水的双眸，清澈动人。他声音微哑：“不用担心，这点伤，不算什么。”
    从姜姜出现开始，墓渊身上的杀伐之气便消失了大半。
    马车内，女子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她第一次在神武大帝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他本应是无情无欲的神明，屹立于九天之上，俯视众生。
    为何……
    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会有着这般温存的情愫？
    墓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他隐去。
    但是姜姜能感应到，斩道缘的反噬已经重伤了他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