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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了孽徒男主的饭碗 第47节

      如今一击不成,对面的剑意竟生生把剑灵从剑里逼了出去。几乎同时,那人身上腾起灼热火光。
    沈映宵本能闭上了眼睛。
    然而那些火焰,并没有烧到他身上。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紧绷和敌意,对面那人没再朝他伸手。只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落入沈映宵耳中。
    “师兄穿成这副模样,是在等谁?”那人叹了一口气,“若是在等那位‘新郎’,很遗憾,他已经只剩一捧灰了。”
    沈映宵忽然僵住。
    ……等等,这,这怎么那么像那个孽徒的声音?!
    第49章
    听到戚怀风的声音, 沈映宵居然松了一口气:有些优势果然要在对比中产生——比如跟那群乱七八糟的敌人一比,这吐不出象牙的小师弟,竟然都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紧跟着跳出的念头又是:戚怀风突然出现, 莫非那座城里的事, 终于要结束了?
    戚怀风也不知道这位师兄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是觉出沈映宵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他这才重新伸出手,指尖轻点在沈映宵颈侧, 探了探他的脉。
    紧跟着便蹙起了眉。
    伤势没有恶化,但体内灵力异常紊乱,经脉中似乎还毒素残留, 且和先前的藤蔓并不是同一种毒。
    ……自己才刚离开一日不到, 他就又中了毒?而且竟和楚傲天那时一样, 又是情毒。
    戚怀风收回手,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好先做正事。
    他掌心腾起火焰,火苗沿着沈映宵周身一扫而过。那身诡异的喜袍发出一阵难听的咯吱声, 化作青烟, 悉数消散。
    沈映宵原本的衣衫露了出来, 看着这个一身白衣, 乌发凌乱的师兄, 戚怀风这才多了几分熟悉感。
    他打量着这个被困在佛像里的虚弱同门,抬手将沈映宵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师兄最近是招惹了哪方霉神,还是被邪修扎了草人, 怎得天天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若是不想被画作画像永久珍藏,你的这副模样, 可千万别被二师兄看到。”
    沈映宵被石环抵着唇齿, 说不了话, 只得瞪了他一眼。
    戚怀风发现他还挺有活力,放心了些。他的目光很快转向沈映宵的本命剑,捡起它细细看了看:“听闻师兄一身剑术全是师尊所授,可你方才那种一剑,似乎和往日不同。”
    沈映宵心里轻轻一咯噔:……这家伙也太敏锐了吧。
    此时他反倒有些喜欢这座石像了:被它钳制着,自己如今想说话也说不了,于是理直气壮地沉默。
    戚怀风也终于从那把异常的剑上收回目光,意识到了沟通不畅。
    他将灵剑收好放在一旁,打量着那几道将沈映宵牢牢禁锢在墙上的石环。又抬手摸索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东西居然连个暗扣都没有,其间法阵也早已变换融合,同整座佛像浑然一体,看上去一旦起轿,便不打算再将人放开。
    他离得有些近,身后的月光被挡了大半。
    沈映宵下意识地看向他,这才想起一件事:刚才戚怀风进来的时候,这石像竟然对他颇为欢迎……为什么是这个师弟在此接轿?他先前不是回了傲天宗的蜃景么,后山秘境和那座城镇,莫非真的有所联系?
    还有,刚才戚怀风说的被烧成灰的新郎,又是什么东西?
    沈映宵喜好变得极快,此时他满腹疑问问不出口,便又开始嫌弃这座胡乱扣人的石像了。
    这时,面前忽然腾起一片火光。
    戚怀风挽了挽袖子,将袖口一直挽到肘弯,而他露出的那一只手上,则无声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青幽火焰。
    沈映宵从前也见过他用火,但此时的火似是与先前不同——火焰当中隐约浮动着一些极为微小的颗粒。
    那东西仿佛同戚怀风的火焰格格不入,可随着它们被火光一点点融化,火焰的质感明显比从前高出一截。
    沈映宵望着这一幕,总感觉那些正在被火焰净化吞噬的微小颗粒,似是在哪见过。
    还是剑灵先一步认了出来。
    它惊讶道:“这,这不是先前被你师尊绞成粉末的巨手吗,怎么又变成你师弟火焰的燃料了!”
    沈映宵一怔,刚才的种种疑问隐约连成一线:魔种和花轿前去奔赴的“新郎”,难道其实是秘境里的那只巨手?
    ……
    旁边,戚怀风正在看最高处的石环。
    那对石环将沈映宵的手腕拢紧扣住,清瘦苍白的双手被吊在头顶,石轿晃晃悠悠一路过来,雪琢似的皮肤难免被磨出了一圈红痕。
    戚怀风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本想说一句堂堂剑修居然如此细皮嫩肉,不如去跟着二师兄学医。可一想到沈映宵如今说不出话,也还不了嘴,他顿时兴致缺缺,没再多言。
    望着沈映宵身上的数道石环,思索片刻,戚怀风决定先从要害解起。
    他的手靠近了沈映宵颊边,让火焰沿着石环与石壁的交界之处缓缓切割,将牢固的石块一点点融开。
    青幽火光照亮了沈映宵的脸,周围变亮了一些。戚怀风无意间一低头,便看到了他眼里明晃晃的疑问。
    被他那么盯着,戚怀风只得随口解释道:“秘境地底有一些粉尘一样的怪物,楚傲天被它吸干了,我也险些被它伏击,好在这火还算克它。”
    沈映宵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粉尘似的怪物?
    他顿时确定了。这顶花轿所迎接的,的确就是那只被师尊搅碎的巨手。
    可这也让他背后不由腾起一丝凉意:碾碎成粉末居然还能动弹,这等邪术,他前世闻所未闻。
    剑灵虽然和沈映宵听着同样的话,却显然有它自己的重点。
    这把剑酸溜溜道:“你师弟此番收获定然不小。这些粉尘似乎能助他升级他那独特的火焰。而且这粉尘刚吸过楚傲天,虽然能量转了两道,定然已流逝许多,但你师弟也肯定炼化了当中残留的一些修为——看看人家捡宝的眼光,你再看看你。”
    沈映宵想起那巨手狰狞可怖的样子,却一点都不觉得羡慕:“你说得轻巧,可我又没有师弟的火焰傍身。那种鬼东西就算捡回来喂给分身,分身也只会消化不良。一个不好,没准连我也会被它吸干,然后和分身一起变成师弟的经验包。”
    剑灵:“……”
    ……
    戚怀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跟沈映宵说话的同时,他心中也在暗自回想。
    他所用的幽青火焰,取自家族世代相传的火种,传说若是修炼到极致,就连人的灵魂也能彻底焚烧。
    先前戚怀风总觉得这是哪个先辈夸大其词,用不存在的东西来烘托这火焰的厉害之处。可刚才灼烧那些粉末时,他却竟然有了一丝极其玄妙的感觉,好像真的烧灼到了某些本不该具备实体的东西。
    然而或许是他的火焰境界不够,先前烧了许久,那粉尘仍旧有着一丝超出常理的活性。
    戚怀风只得暂且将它封入火焰当中,缓慢炼化。
    而就在那时,他忽然察觉有另一道气息快速挨近,似乎是被火焰里残留的粉尘吸引。
    戚怀风转头望去,就看到了这座诡异的石像。而更诡异的是,石像肚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他那近来格外倒霉的师兄。
    ……
    见沈映宵似乎格外在意这些事,戚怀风便挑挑拣拣地说了一些。
    剑灵也在一旁跟着听,听完它更迷糊了,不禁对沈映宵道:“若是没有你们这个师门捣乱,那么秘境那边的巨手会吸收那一池至纯的灵液,化作一条能用来拼成合体期仙灵之体的手臂。而城镇那边的魔种,则会赶去秘境同它融合。
    “修士修炼便是弃浊取清,如今好不容易炼化出了至纯的灵体,为何要让它再同魔种这种浊气相融?简直像是把混在一起的小米和芝麻细心分开,然后又全都倒回去了一样。”
    沈映宵也有些费解,但很快,他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同的——寻常的灵力当中,往往掺杂着金木水火之类的其他元素,但那池灵液却被炼化到与仙灵之体一样纯净,若它和浊气掺杂在一起……”
    剑灵:“会变成一个入魔的仙灵之体?”
    沈映宵点头。
    剑灵好奇心上来了:“入魔的仙灵之体有何特殊之处?”
    沈映宵蹙眉回忆着前世的状况:“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一时清醒一时浑浑噩噩,时常看到些乱七八糟的幻象……”
    他忽然想起一事:“若非要说有哪里不同,便是我的修为似乎没受到太多影响。听说寻常那些走火入魔的人,要么境界大跌,要么功力大幅精进然后迅速暴毙。可我却没觉出自己的修为有过变化……”
    正说着,忽然脸颊一松,横过他唇边的石环两端,被那幽青火焰精准切开,哐当落在地上。
    沈映宵还没回过神,余光便瞥见脸侧的石壁上,有东西缓缓蠕动了一下——那石环似乎还想生长补上。
    但在它探出头之前,戚怀风抬手在石壁上一抹。
    灼热气流从沈映宵颊边拂过,他转头去看,就见自己脑侧的墙壁上多了一抹禁制,那种石头没法再自由生长了。
    沈映宵心头一轻。
    然而刚才昏昏沉沉被捆了一路,头部的灵力又被那盖头压制。如今石环虽然掉落,但沈映宵仍是唇齿发麻,微张的嘴一时竟难以合拢。他别开头,暗自缓了一缓。
    戚怀风刚才见他蹙着眉走神,本想问他在想些什么。
    但如今看出沈映宵的尴尬,他便也没再多言,只抬起头,专心去化双腕上的石环。
    沈映宵缓了一时,却也知道不能一直这样拖着。
    于是刚能开口,他便清清嗓子,挑着能说的部分,把先前在城镇的经历告诉了戚怀风。
    ……自然,分身和师尊属于不能说的部分。
    这种事,硬编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沈映宵于是全然带入本体的视角,将一切都推给毒和青竹——反正他中间晕了过去,究竟如何脱困,一概不知。
    ……
    先前被那石环勒得脸颊发酸,如今沈映宵说起话来,便也不得不十分缓慢。
    ……正好慢慢说慢慢编。
    他偶尔心虚地看一眼戚怀风,就见戚怀风安静地听着,并未反驳,也不知信了几成。
    说话间,手腕上的石环也被摘下。
    沈映宵松了一口气,放下酸软的手,揉了揉已经快要没知觉的手腕。
    戚怀风又半跪下身,去融他足腕上的石环。
    他低着头,沈映宵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戚怀风忽然问:“从‘青竹’手中救下你的人是谁,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
    沈映宵垂眸露出思索的模样,像是听了他的提问,想再努力一把。
    戚怀风仰头看了他一眼,却道:“罢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沈映宵状似不甘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师弟向来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能问出来的就问,问不出就自己一个人想,绝不死搅蛮缠。
    剑灵见他庆幸,却反而十分忧心:“让他自己想?——你就不怕他想出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并且信以为真?”
    沈映宵试着发散了一下思维,却想不出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于是问它:“比如?”
    剑灵:“……”我也说不上来,但参考你师尊,我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