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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观音里在被彻底改造成商业区之后其实是沿用了原民居楼二层洋房的风格,甚至连整体内部构造都没有大改,之所以要拆掉老楼,纯粹是为了整体美观性以及一些电路和下水的问题。
    换句话说,29 号原来,应该也是一栋二层建筑。
    我心里一颤,这么说……原来烧死的人,可能是因为无法通过楼梯逃到一楼,最后被困在二楼浴室里死去的?
    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观音里官方在听说 29 号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派人来做了法事。
    韩沙就像是能读心一般,说道:“当初如果在翻建之前好好做一场法事就不会如此,但后头冤鬼再次杀生,冤冤相报,再想除去就困难了。”
    我越想越头痛,想必天底下也没有几个做正经生意的老板会有我这种命和钱只能选一个的烦恼,本想问问韩沙有没有补救的法子,然而突然间,就在我们的头顶传来一个模糊的女人声音。
    我心里一寒。
    又一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29 号闹鬼了!
    这回甚至还没等韩沙起身,何剑已经恶狠狠说了一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上我的身”,随即他就像只身手敏捷的豹子,动作飞快地爬上楼梯。
    “小何你别冲动!”
    我脑子一热。
    上回碰到这种情况,全靠韩沙用鼻血才顶过去,现在二楼那位明显已经完成超进化了,连童男都能强上,闹腾起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韩沙一把拽下我手腕上的红绳:“先别上来,上来也是添乱。”
    说完,他也跑上楼,而我本来想跟,但宋楠师死死拉住了我:“老板,你还是交给韩哥解决吧,万一你出什么事儿,我……我们都没工作。”
    可以说我这辈子,还从没像是最近一样感受到自己背的那么“具体”。
    在楼下心急如焚等待的时间,难熬得堪比等老婆生孩子,只不过这房子给我带来的惊喜可远不止“男球”和“女球”这么简单,我眼前各种恐怖片的镜头正在走马灯,终于,何剑在楼上喊了:“老板你上来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
    我手心里瞬间出了汗,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才消停了几天?
    顶着巨大的压力,我和宋楠师走上去,一眼就看到韩沙面色难看地站在浴室里,他面对浴缸的方向,手里正夹着一张燃烧的黄符在空气中笔画,口中喃喃念着往生咒。
    宋楠师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老板,要不要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再……”
    “还是我自己来吧,一砖一瓦都是我的人民币……还能离咋的。”
    我做足了心理准备,走到浴室门口,封闭的空间里一股腥气扑面而来,而这时何剑正好从浴缸里掏完东西站起身,他一回头,我就感觉背后的汗毛一根根倒竖了起来。
    29 号生了,生了一团血淋淋的头发。
    作者的话
    不明眼
    作者
    2022-05-10
    第一赛段最后一天了,感谢大家陪我跑完第一赛段并且给黄粱一梦投票,如果喜欢这篇文,也请陪我一起跑到底吧。
    第13章 还可以抢救一下
    29 号的问题变得严重了起来。
    因为浴室里出现的头发,何剑陪我去报了警,但最终民警判断浴缸里漫出来的血不是人血,推测这些东西可能是白天的客人出于猎奇冲进一楼的下水道里,最终又因为这些日子渝江连日阴雨,老房子的下水有问题,二楼反水才会漫上来。
    但不论怎样,这都解释不了二楼那个女人的声音。
    鉴于上回我已经因为封建迷信进过一次派出所,为了让对方不至于对着我问出“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我最终没说声音的事情,只在临走前试探性地问了问:“警察同志,29 号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怪事?”
    民警看了我们一眼:“你不就是靠这样的怪事做生意的吗,还怕怪事?”
    我给噎了一下,结果何剑立刻开始装可怜:“警察叔叔你就和我们说说吧,那个房子以前到底怎么回事,也叫我们有个底行不行?”
    要不怎么说颜狗掌握着世间真理,即使是警察大哥对着何剑态度也明显要好不少,无奈道:“说实话,虽说 29 号发生过很多意外,但是真正来报警的,你还是头一个。”
    “我是头一个?”
    “对……虽说事后有家属提出异议,但事实就是——”
    警察大哥很认真地看着我:“之前的住户直到最终发生意外,都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
    就这样,报警这条路宣告走不通。
    当天晚上营业一结束,我立刻进韩沙房间缠着他软磨硬泡,希望能再想想办法。
    人就是这么没出息,我倒闭七家店好不容易才开明白一家,现在对着每日的营业额,我实在没法轻易放弃对 29 号的抢救……少说也要再挣扎一下。
    韩沙给我缠的没办法,最后叹了口气:“老板,要不我再给你看一次相吧,也有可能你天生就做不成这种生意。”
    我哪能想到他为了劝我摆烂都搬出玄学了,无奈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啊韩师傅!你上次到底看出什……”
    “你和你父亲不和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他孽障缠身?”
    忽然间,韩沙冷冷地打断我:“你的父亲曾经为财造孽,对象就是身边很亲近的人,你难道不该再清楚不过,我为什么说你的债是从家里带来的,你可能天生就不适合另起炉灶从商?”
    “你……”
    意识到韩沙在说什么,我背后立刻就出了冷汗。
    韩沙的面色恢复淡然,几乎是带着一种悲悯注视着我:“从我第一次给你看骨相,我就知道你为什么开七次店都会倒闭,我们这行里有种说法叫做私债,父母债往往是最择不清的,他们欠的越多,你要还的就越多……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老板,你的蛋糕明明口味很好但是之前还是经历过这么多次失败,这从一开始可能就不是你的问题。”
    他说完,我脑子几乎是一片空白。
    可以说,从我离开家里开始创业,我就很少去想过去的这些事情了。
    毕竟,不管我怎么做,妈妈都不会回来,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拼尽我的全力去满足她的心愿,让更多人吃到她的蛋糕。
    韩沙轻声道:“老板,我知道你觉得很可惜,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但却还是碰到这样的事,但是在我来看,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有它的定数,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钉子,你的定数就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我张了张口,虽然想反驳,但是之前开倒闭了七家店也是不争的事实,而这时韩沙就像是看出我的死心眼,低低地叹了口气:“你是付钱雇我的人,我也只能言尽于此,至于这房子……我再试试吧,不过我感觉得到,很快我就要控制不住它。”
    韩沙最终还是答应要做一场他力所能及的法事再试一试,而这一次,明显是动了真格。
    三天后的营业结束后,韩沙早早就上了楼,整个人看上去杀气腾腾,架势就很不一般。
    事后我也好好想过了韩沙和我说的那番话,从很多层面上来说,他确实没说错。
    我爸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我和我姐早有共识,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绝不要再走上我爸的老路,要去走他不让我走的路。
    所以,就算这家店开不下去,我也得挣出本来。
    不管怎么样,到了下一家的时候,不能再用我姐的钱了。
    一边算营业款我一边发着宏愿,按照这么一个财富积累的速度,或许我很快就可以搬到观音里前头和凉虾同场竞技了。
    要说成年人的快乐还不就是美美做白日梦,我数完钱心情安逸了不少,然而一上楼,这样的安逸也很快烟消云散。
    韩沙正在浴室里拿着一把匕首对着他自己的手比划,作势要切,我一个箭步上去把他按住了。
    “你干什么?”
    我震惊:“不是说不能在这儿随便见血吗?”
    韩沙淡淡看我一眼:“不将它招出来又该如何克制,它既然喜血,那最好就是直接放血来的最快。”
    我愣了一下的功夫,韩沙的刀又要往手上招呼,我心想我他妈就付人家两百的红包让人做到这份子上委实是过分了,一咬牙道:“你每周要回家看女儿,怎么和她解释身上受伤,要放血也轮不到你!”
    大约是我吼的太有气势,韩沙竟是当场愣住,而我见状一把将他手里的刀抢了过来,张口就叫:“小何!你上来一趟!”
    “你……”
    韩沙瞪大眼,显然没想到我竟然这么无耻,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何剑已经像是条大狼狗一样窜到了浴室门口,我手一伸:“手拿来!”
    “好!”
    何剑很乖地把手递上来,而我深吸口气,掏出刚结的营业款豪气万千地拍在他的手心。
    “去前头那个老火锅店,叫他们打包两份鲜鸭血。”
    “要鲜的?”
    “越鲜越好,不够红你都不要给我端回来。”
    “了解!”
    随着何剑飞也似的消失在了楼梯口,韩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当这些怨鬼恶灵都是傻的,人血鸭血分不出来?”
    我耸耸肩:“浴缸里冒出来的不也不是人血吗?它自己都搞不出这么大排场,我们为什么要行此大礼?”
    相当难得,韩沙给我噎的没话说,半晌才无奈道:“本来就不保证效果,现在只会更打折扣,你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剩下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很快,何剑就端着两碗鸭血回来了。
    韩沙让他把东西摆在浴缸里,随着我们退到门口,他点燃一张符咒开始喃喃自语:“众生多结冤,冤深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业,闻诵志心听,冤家自散灭。”
    即使我是个外行,这一回我也能看得出来,韩沙的法事和以往都不一样。
    他闭着眼声音压得很低,一遍遍反复念,直到他额上沁出一层密密的汗。
    “众生多结冤……”
    念到最后,韩沙就像是在忍受什么我看不见的痛苦一样,声音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竟是腿下一软,直接跪倒在了浴缸前头。
    “老韩!”
    我心里一惊,想起上次他被压着差点穿在桃木剑上,想要上去扶,但韩沙却摆手拒绝了。
    “还没完,别进来。”
    韩沙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很哑,他勉强拿起三清铃,每摇一下都会念起一模一样的咒文,重复三遍之后韩沙想要站起来,但他刚曲起一边的腿,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在背后压了他一下!
    “咳……”
    韩沙一个踉跄,手上的铃铛当的一下摔进了浴缸里,紧跟着,韩沙的脸色瞬间白的像是一张纸,而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心里同样凉了大半——
    大姐把韩沙的铃干碎了。
    这一晚的法事最终以韩沙烧了整整十张驱邪符为收尾,临末了,韩沙将二楼浴室的门紧紧用红线绑住,嘱咐我们今晚不能在里头洗澡,要等七十二个小时才能开门。
    韩沙的样子很虚弱,而黄粱一梦也迎来了第一个需要开房洗澡的夜晚。
    我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开了一个三小时的钟点房,等我最后一个洗完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我慢慢走在回 29 号的路上,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给白柳发语音,顺便附了一张今天韩沙驱邪时的照片。
    事到如今,显然是不能再瞒着她了。
    “姐,问题大了……我请的道士今天跟房里的大姐 1v1,把法器都干碎了,他说我这个屋子太邪了要找更专业的人来看,你那儿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