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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漫长的飞行很无聊,徐槐提前在手机里下载了好几部电影,把手机支在小桌板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电影过半,徐槐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身侧的少年从飞机平稳地航行在高空开始,就闭上眼睛睡觉,但好像没有完全睡着,眼皮时不时地微微颤动。
    “小杞,你睡了吗?”徐槐轻声问了句。
    杞无忧睁开眼,“没,没睡着……”
    眼睛眨了眨,表情有点恍惚。
    “估计这会儿很难睡着,”徐槐想了想,又问,“你要看电影吗?”
    他摘掉耳机,分给无忧一只。
    屏幕中正在播放的是一部挪威电影,色调黯淡,剧情也相对沉闷。演员说着听不懂的挪威语。
    即使有英文字幕,也还是看不太懂电影在讲什么。杞无忧戴着徐槐的耳机,有些心不在焉,大部分时间都在偷瞥徐槐专注的侧脸,后来有点困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他发现身上盖了一个毯子。
    偏过脸看了看徐槐,徐槐也睡着了。
    腿上盖着一个和他相同的毯子。
    舷窗外,云层交错变幻,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刻。天际游动着一点微亮的薄光,周围清冷的暗蓝尚未完全褪去。
    太阳渐渐出来了。
    机翼和舷窗玻璃都被日出映得通红。机舱里的乘客大多在休息,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
    身侧,徐槐靠在软椅上睡得沉熟,安静清俊的脸庞也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他微微歪着头,无线耳机松松垮垮地挂在耳郭,要掉不掉的样子。
    杞无忧动作很轻、异常小心地把他耳朵上的那只耳机取下来了。
    黎明时刻的绚烂色彩都不见了,只有一些闪着银光的流云。
    他不再看窗外,而是凝视着徐槐,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
    过去他一直认为,徐槐身上最漂亮的地方是那双蓝眼睛。时而幽深似海,时而明亮得如同日光,和人说话时会笑起来,眼尾微微弯起的时候带着几分潋滟,最是勾人。
    而现在,徐槐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那里,闭着眼睛,却依然对杞无忧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飞机继续在平流层中飞行,偶有轻微的颠簸,睡梦中的人察觉不到。
    机舱如同初生的宇宙,温柔而静谧,细密的云层仿佛一道道灰色急流,浩浩荡荡地从视线里翻滚过去。
    似乎被光线刺到眼睛,徐槐微微蹙了下眉。杞无忧见状,把遮光板拉上了。
    杞无忧把徐槐的两只耳机收起来放好,戴上了自己的耳机。
    里面播放的不再是挪威电影原声,而是音乐app给他推送的徐槐的滑雪歌单。
    “melting like an icecream when you smile
    “melting you are a daydream stay a while……”
    耳机里的冰淇淋化了,他的心也要融化掉。
    作者有话说:
    melting除了融化还有一个意思,柔情似水。本卷结束啦!
    # with you
    第66章 先和师父睡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终于结束,飞机落地时是新西兰时间下午三点,舷窗外白云轻雾,天空碧蓝如洗,空气也十分澄净,没有一丝阴霾。
    集训队队员们下了飞机便去取托运的大件行李。
    行李转盘处有许多和他们一样来拿雪板包的滑雪发烧友,单板双板、男女老少都有。大家站在原地等待行李转到这里,教练们推了好几辆行李推车过来,帮队员搬运又大又沉的雪板包。王飞跃旁边站着个外国滑手,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背着一个很大的荧光色背包,侧边装着小音响,在外放一首听起来很饶舌的rap,声音很有穿透力,仿佛响彻整个机场。
    王飞跃是第一次出国,非常兴奋地左看右看,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哇,这就是new zealand吗?自由的感觉!”
    杞无忧却蹙了蹙眉,心想,原来不管到哪儿都有外放的低素质人类。
    七八月份的南半球正值滑雪旺季,新西兰皇后镇更是全世界滑雪爱好者的聚集地,新雪季的第一场国际赛事也将在皇后镇举办,不少国家的滑雪运动员都会来到这里的雪山进行夏训,等待着新雪季与新赛季的到来。由于众多滑雪爱好者在同一时间聚集于此地,这里的滑雪相关产业异常火爆,卡德罗纳滑雪度假村里的酒店民宿等住所早在前几个月便被人抢订一空,国家队最近几个赛季每年都会来这里训练,对于住宿有一定的经验,提前预订了一家五公里外的酒店。生活教练又联系了一位当地司机,租了辆中巴车,届时将拉着一车人往返于酒店与雪场。
    现在也是这位大胡子司机来接一行人去酒店。
    从昆士敦机场到卡德罗纳滑雪度假村的车程约半小时。
    核对完人数,纪教练见杞无忧旁边有个空位,便坐了过去。
    “无忧,”他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少年,乐呵呵道,“你师父这是抛弃你了啊。”
    杞无忧睁开眼睛看他,眼底没什么神采,“他坐这种车会晕。”
    徐槐根本没有上车。
    出机场的时候,有个很高大、戴着墨镜的男人在外面接他,大概是他的朋友,于是他就和朋友去了停车场,先坐他的车走了,和教练们约好稍晚一些在酒店碰面。
    杞无忧在停车场外面看到了徐槐朋友的车,虽然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车型看上去应该挺贵的。
    漂亮的贯穿式红色尾灯从他眼前飘过去,闪动着奢侈的光。
    “无忧,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王飞跃目送着跑车驶出视线,语气仍然很兴奋。
    杞无忧愣了愣,摇摇头。
    “布加迪威龙!妈耶,槐哥朋友好有钱啊,这车我只在电视里见过。”
    杞无忧面上毫无波澜:“哦。”
    见他不太感兴趣,王飞跃也没再和他多聊,而是又兴致勃勃地找眼神里同样写满激动的田斯吴讨论豪车去了。
    车窗外,远处的雪山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
    身后,田斯吴正在一一给江晨曦介绍他对象给他买的围巾,手套,帽子……
    江晨曦被他絮絮叨叨得不耐烦了,“脑子有泡吧你,新西兰现在可是十几度呢,别人滑雪都穿短袖,你戴羊绒围巾。”
    田斯吴悻悻:“那我等天冷了再戴……”
    “纪教练,我们等会儿去雪场吗?”杞无忧问道。
    好几个月没有滑真雪,杞无忧已经感受到卡德罗纳雪山的召唤,现在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着雪板飞去滑雪场了。
    “去啥雪场,你不用倒时差啊?”纪教练瞪他一眼。
    “哦……”杞无忧这才想起来,原来还需要倒时差。
    不过,好像没感觉到时差对他有什么影响。现在的他精力充沛,完全可以立刻直奔滑雪人的快乐老家。
    想了想,杞无忧拿出手机给徐槐发消息。
    【qiwuyo:槐哥。】
    【qiwuyo:不倒时差会对我滑雪有影响吗?】
    一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傻子都知道,如果对滑雪没有影响的话,纪教练刚才就不会凶他。
    两分钟后,徐槐回了条语音。
    车载音乐只是聒噪的背景音,徐槐的声音好听得像乐曲:“只要身体能接受的话,偶尔不倒时差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你的生物钟是按照国内的时间发挥作用的嘛,我觉得还是倒一下吧,影响到身体状态就不好了。”
    到达下榻酒店,生活教练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房卡,并嘱咐:“谁想换房间可以换,但是要记得报备一下,别自己悄摸换了。”
    在场的所有人房卡都发完,生活教练的手里还有一张:“徐槐的这张……”
    杞无忧刚想说我可以先帮他拿着,就听见一道口音奇怪的声音:“我,绑他。”是离开了中国仍不忘苦练汉语的张可迪。
    生活教练:“行,你绑你绑。”于是便把徐槐的那张房卡给了他。
    房间都分好了,是两人间,杞无忧和王飞跃被分在了一间。
    杞无忧反应平淡,王飞跃却有些战战兢兢,拍着胸脯保证:“无忧,你放心,我睡得可早了,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哦。”杞无忧蹲在地上收拾着行李,抬头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却有些凶。
    “我有这么可怕吗?”
    行李箱和背包里装着零零散散的一大堆雪具,包括体能训练用的弹力带、泡沫轴,还有一些膏药、舒缓镇痛剂之类的,杞无忧把现在用得到的东西都拿出来放进柜子里或桌上。
    “不可怕,不可怕!”王飞跃给自己鼓了鼓劲,接着说,“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和别人打电话开视频聊天之类的,我都可以当作没听到,你不用管我。虽然他短暂的抛弃了你,但你终究还是要回到他的怀抱!”
    ?
    杞无忧手里拿着一瓶镇痛剂,一下顿住了。
    他在说什么?
    王飞跃说的明明是中国话,为什么让人听得这么云里雾里呢?
    杞无忧忽略了他的最后那句话,思忖片刻,说:“谢谢,我睡得也很早。而且如果要打电话的话,我会戴耳机。”
    “是吗哈哈哈。”王飞跃笑着打哈哈。
    收拾好东西,王飞跃去隔壁房间串门了,杞无忧则留在房间里看他的训练视频。把最近的训练视频都看完一遍,好像没什么可看的了,他打开油管。
    他的首页要么是滑雪,要么是徐槐,要么是徐槐在滑雪。
    大数据给他推送的关于徐槐的视频种类丰富多样,除了出现频率最高的滑雪,还有滑板、冲浪、游泳,甚至还有唱歌跳舞……视频里的徐槐与现实中一样,是鲜活而生动的,很容易就会被他的自由与快乐所感染,常常刷着刷着就让人忘了时间。
    “滴──”
    王飞跃刷了下房卡回房间了,一句话都没说,哭丧着脸,很像那个“我鬼混回来了”的表情包。
    杞无忧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刚才出去玩,碰到我师父了。”
    王飞跃的师父是李教练,待他十分严格。
    杞无忧:“然后呢?”
    “他说给我十分钟时间收拾,让我和他睡一间,”王飞跃满脸写着绝望,“我靠,以后不只是训练的时候要挨他的骂了,我滑雪的时候滑行是错的,睡觉的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
    杞无忧说了句“好惨”以表同情,又有些不解:“为什么非要让你和他睡一间?”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王飞跃吐槽完,又开始风风火火地收拾行李。
    “要想学得会,先和师父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显得格外正直,“不过我和你不太一样,我这是单纯的和师父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