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现在在犹豫，递交报名表的那一刻，他们也就做好了准备。
    楼小暖在心里点了点头。
    无论他们会以什么态度对她，楼小暖都会好好与他们走到竞赛结束。少年人的勇气，是人类一生之中, 必须珍重对待的东西。
    就如冯萌萌说的, 楼小暖报名之后，报名的人数没有明显的锐减。
    ……每天也就一个两个人报名。
    吴雍整理着报名表, 心情十分复杂。
    旁边的老师一边吃代糖巧克力甜甜圈，一边对他说：“我们甘露院一直这样, 吴老师，你也别太当真了。咱们毕竟是架空的学院都市, 没有和其他学院争第一的必要。”
    吴雍说：“就算甘露院是旧共和时代遗存下来的老学院, 就算咱们这些老一辈的学生被架空弄得一点脾气也没了, 现在的学生也未必没有血性。”
    那位老师呛了一口咖啡，差点进入肺部：“咳咳咳！你声音小点儿。你可别再别人面前提旧共和的事。帝联那帮人对这个可敏感得紧。”
    吴雍就没再说话了。
    他叹了一声, 明明二十多年之前，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 旧共和时代刚结束，所有人都觉得，或许不远的未来，共和联盟还有重新起来的希望, 可是二十年过去, 所有人都没了声息, 甘露院也真的变成了旧共和时代的“纪念品”。
    这对吴雍这种旧共和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甘露院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拿过第一了。
    这些报名的孩子，很多都不是帝联上流社会中的优秀孩子，拿到的资源就不够优秀，甚至有人会主动拖后腿，想让帝联自己的学院拿第一。
    今年……或许还是和之前一样。
    吴雍翻看着报名表，翻着翻着，报名表卡在了某一张上。
    这是楼小暖的报名表，照片上的她，正镇定自若，甜美而舒缓地冲镜头微笑。
    仿佛在对镜头另一边的人说：没事的。
    吴雍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摇摇头。
    不会的吧。她不会是那个突破口的。
    她虽然很强，但她没有任何后盾，一旦被星际社会知晓，她还是会和千百年的美人们一样，成为行走在狼群中的绵羊。
    吴雍合上了报名表。
    进门拿审核名单的冯萌萌看到了他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她点开最终通过审核的名单仔细看了一会儿，就将这些人全拉到了一个讨论群里。
    “我去集训啦~”她和吴雍与另外一个老师说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集训场地的时候，场上已经站着五个人了。
    他们也互相打过了招呼，正在等待冯萌萌。
    他们是阿波罗·奥克、冯明明、米斯蒂、宋查夜和楼小暖。
    阿波罗满头金发，他非常健谈，正拉着浑身僵硬的冯明明说年前他们两家去过的度假星。
    宋查夜则与米斯蒂楼小暖聊着机械对决的事，他就是上一季比赛的那个查夜，因为他以真面貌示人，所有人都认识他。
    冯萌萌走过去往他们每个人脑袋上都敲了一下：“小兔崽子们，集合的时候还敢闲聊。还不快站好。”
    阿波罗摸了摸脑袋，说：“可是老师，我们不是应该有六个人吗？三男三女，还有一个女生没来。”
    冯萌萌看了看手表。
    她说：“快了。她这两天刚转学过来，对学校里的地形不熟，迟到一下很正常。”
    大概两分钟后，远处果然有个小小的身影飘了过来。
    这是个拥有和阿波罗一样满头金发的女孩，小脸圆圆，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
    阿波罗看着她跑近，眼睛都直了：“阿卡丽，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卡丽·奥克是阿波罗的堂妹，原本应该在帝国的女子学校读书。
    她的出现显然让阿波罗大为震惊，他走过去想抓住矮小的阿卡丽：“别胡闹，快回去。军校竞赛不是你这样的小软妹应该参加的。”
    阿卡丽却往旁一个踉跄，堪堪避过了阿波罗。
    她的脸上满是懵懂的表情，像是有些天然呆：“堂哥好。各位前辈们好。我是今年刚转学过来的阿卡丽·奥克，请大家多多关照。”
    阿波罗还想说什么，冯萌萌直接打断了他。
    “阿波罗同学，你不要再说什么了。阿卡丽同学是通过正当程序转过来的，她的父母也同意了。而且，她的精神力等级是s级，是可以直升入指挥使特训营的水平。”
    阿波罗目瞪口呆：“什……”
    他的精神力也才只有a等顶级而已。而且上次回家，他的这个堂妹分明还没觉醒精神力。这是晚发育了？
    阿卡丽摸了摸自己金发，依然是一脸天然的表情：“我发育有点晚。”
    冯萌萌拍了拍手：“好了，大家等会儿把群里的名字改成真名。现在我来说一下咱们在接下来半个月的集训内容：机甲训练。”
    众人等她继续往下说。
    然而冯萌萌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
    众人：“我们只做机甲训练吗？”
    冯萌萌点头：“只做机甲训练。我们要恶补机甲训练。你们之前只能在模拟舱内做机甲演练，这是绝对不够的。你们还没有和自己的机甲合为一体，如果就这么贸然上战场，会死得很惨。”
    在场所有人都有机甲，但他们（除了楼小暖）的确没怎么使用过自己的机甲。
    冯萌萌的要求如下：
    所有人必须在半个月之内熟练所有操作，要熟到可以用机甲跳芭蕾。
    这对所有人的要求很高。
    一来，他们必须同时熟练掌握按键指令与驾驶操作；二来，他们还得熟悉芭蕾的动作。后者是需要重新认识机甲的，将它作为一个“人”。
    每个人跳舞时，重心不同，动作伸展幅度不同，换到机甲上，就是每处细微造成的不同。
    因此，冯萌萌对他们的要求，可说是魔鬼了。
    冯萌萌要求他们练手速，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练，随时抽查。
    冯萌萌要他们练机甲操作，那就干脆不然他们从机甲上下来，除非能源耗光，不然就要在上面一直练。
    楼小暖在机甲方面比他们好一些，但一开始要她用人鱼跳舞，这也是很难的。她和人鱼接触的时间不够多。
    他们几个人，从一开始上机甲还要穿着校服外套开始，过渡到了直接穿着汗衫短裤进机舱的时期。
    身上一趟又一趟地出汗，嘴巴里干脆叼着一支强补水止汗营养液继续。
    汗水从额头淌下，流到眼睛里了，他们就闭上一只眼，用另外一只继续训练，直到汗水流过眼皮。
    没人抱怨，也没人敢抱怨。
    冯萌萌的训练手段真是全校最狠辣的，她认真计算过每个人的极限，然后就把人往那个极限上逼。
    就连楼小暖也觉得，如果不用精神力，她的身体在某些时刻已经快要触碰到崩溃点了。
    不过，令她惊奇的是，那个刚转学过来的小姑娘阿卡丽，居然死扛下了这样非人的训练。
    她甚至不是最后一个成功跳出芭蕾舞的，最后一名是冯明明。
    s级及其以上的精神力不仅可以外化成实体和怪力，还可以化为极强的意志力。阿卡丽就是这么撑过来的。
    芭蕾舞训练终于在第一场军校竞赛开始前踩点完成。
    冯萌萌和几个人的机械师反复确认细节，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终于也将机甲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战场了。
    -
    六个人穿着印有甘露院字样的衣服，坐在飞行器中。
    气氛很沉默。
    阿波罗：“……”
    阿波罗：“大家别这么安静嘛。等会儿咱们好好发挥，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冯明明接了一句：“最好的安排是听天由命吗，你还不如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下阿波罗也说不出话了。
    冯明明真是个冷场大王，只要他开口，所有人就彻底不想讲话了。这点上楼小暖都有些佩服他了。
    虽然他说的没错，阿波罗这番话属实有些乐观过头。
    楼小暖看着其他低着头的人，心中思考着书中第一次军校竞赛时的情况。
    如果没记错的话，第一次军校竞赛，原书男主是去了一个沼泽，沼泽地里智脑会失灵，他们要在毒雾中寻找赛道。
    但是……
    楼小暖看向窗外。
    飞行器飞往的方向，并不是拥有毒雾与沼泽的泥潭星，而是另一颗星球。
    楼小暖早就发现，从离开拍卖会会场开始，整个故事的时间线就已经和原文不一样了。人物一致，但往后的军校竞赛肯定和之前大不一样。
    正是因为不一样，楼小暖才能从中作文章。
    别忘了莱古娜星球的赛道还没利用起来呢。
    “我们要在哪里降落？”阿卡丽拿起两只自动皮筋，其中一个递给楼小暖。
    楼小暖说了一声谢谢。她戴上半透明的呼吸面罩，用皮筋扎好头发，塞到帽子里。
    呼吸面罩能掩盖掉她百分之三十的美貌，再加上洞穴里的光线晦暗，观众应该不会太注意到她的脸。
    值得一提的是阿卡丽给她的皮筋。
    这种皮筋里面有一种很昂贵的小机关，将它放在长发上，它会自动吸附头发形成一个马尾。
    阿卡丽看楼小暖在打量这个马尾生成器，就对她说：“这个是太阳能的，不用电池。”
    楼小暖看着她天真的表情，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阿卡丽愣了一愣：“诶？”旋即那块被她轻捏一下的皮肤变成了桃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