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莉莉娅顿住了。
    她能够通过司熠的眼睛开到周围的一切，也能够以第一视角将其记录下来，她的系统与司熠白瞳的那一只眼有着联系，正是通过司熠眼里掩盖瞳色的设备一起才能够实行记录。
    而司熠的问题着实难到了莉莉娅。
    理论上来说，莉莉娅仅是一堆数据，尽管明面上没有这个功能，也不可能设计这个功能，但只要是数据，都可以转移，就像最新科技将一个人的记忆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一般。
    【主人，我想应该可以，但是我不明白……如果需要转移数据，您将面临的风险是极大的，无异于将莉莉娅的系统暴露在各种网络病毒之中。】
    【莉莉娅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根植于主人体内的莉莉娅被病毒侵扰后会不会影响到主人。】
    尽管莉莉娅还在劝阻着，但司熠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周围那些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被当做牲畜对待的同族们，就没有能够考虑的机会：
    莉莉娅，你拥有情感模块，你看得到我所看到的一切。
    司熠的话在莉莉娅的控制中心响起，这才惊得莉莉娅回过神来将注意力从司熠身上移转到周围，这才忽然间没了声音。
    这个地下内室拥有如此庞大数量的兽人和人类，也不知道存在了有多久，而这一切的开始说不定就是那场大战，让骤然颓败的兽人星系彻底从暗处失序，最动荡的地方总是容易滋生出隐恶的黑暗。
    【莉莉娅知道了，在一切结束之前，莉莉娅会认真记录的。】她的语气中带上了坚定。
    司熠这才收回了一部分与莉莉娅对话的神识，起身重新查看了一遍这处牢房。好在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也没有让他忘记在垃圾城的那些年，这些气味虽然刺鼻难闻，但也还算是能够忍受。
    战场上的血腥味可比这要浓郁上千百倍，更何况他们的对手是素来好杀且生喰同类的虫族，之于人类来说简直形同怪物。
    就算和兽人一样拥有拟人态，却永远不可能成为议和的对象。
    角落里有残存的肉渣，司熠很难不怀疑这里还有虫族的余孽，或许他们豢养了一只战争中流亡在兽星的虫族，将那些被他们杀死分解的可怜虫都做了喂养虫族的饲料。
    权贵们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有着养虫癖好的可不少，司熠在还是亚特兰斯的时候遇到过不少贵族希望重金请他将战俘的虫族卖给他们，虽然司熠一律都回绝了。
    但司熠的眼睛是顾不及各处的，尽管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人口贩卖，还是有许多战俘消失，估计成了那些贵族家里的养虫。
    而司熠这一方不大不小，顶栏几乎要磕碰到司熠头顶的牢笼之外，是密密麻麻的小笼子，里面关着的生物大多一动不动，只有极少数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往这边望过来。
    即便不说话，司熠也能够看到他们眼中的恐惧和希冀。
    手上的绳结甚至还没有用上精神力封锁，但很快司熠便发现，这个牢笼的周围都是精神力，也难怪一些天生就有着强大精神力的兽人也会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地下。
    “你……”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从司熠身后传来，不难听出对方受过良好的教育，连口音都是动听而优雅的，只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和喝水导致声音干哑。
    司熠转过身，这才发现原来在自己躺着的那张床一侧的铁栏外，还有那几盏昏暗灯光照不到的独立于那边的小铁笼。头几乎贴在腰腹处的人看向司熠这边，血红色的双眼骤然间变换，眼白化为了全黑的虫瞳。
    身上的骨骼甲从□□的身体纹路上暴起，却又激起牢笼上的精神力禁制，仿佛困兽之斗。
    “亚特兰斯——！”
    那声音已经彻底嘶哑了，就连嘶喊声都像是可怜的喘息音，大概是扯到了伤口，他那双还沾着血迹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漂亮的面部都扭曲了。
    司熠在回过身的瞬间便顿住了，连那声喊着“亚特兰斯”的声音都没有稍加注意，反倒是被人的样貌彻底震惊到了。
    那是当年进攻北部星系的虫族军队里，第三联队少将，米迩恩。
    精神力强悍，残暴嗜杀，他手下的战俘无不是被分而食之，却有着一张漂亮脸蛋，不知骗了多少好色的人类军。
    却没想到战败后他竟然是逃到了赤寻星，还落到了风桦手里。
    一时间司熠不知道该叫好还是该谴责，死在米迩恩手下的人不计其数，甚至远比这一处囚禁的还要多得多。但这实在是太过难以想象，他的能力绝对比风桦要强上许多，竟然就这么被折磨成了禁脔。
    “……”
    司熠没有回答，只是朝后退了一步，以防引起人更激烈的反应，光是方才骨骼甲敲打牢笼的声音就足够吸引周围一群人的视线了，司熠还不想闹到刚刚那几个立马就回来。
    见人向后退了一步，米迩恩更加疯狂地用骨骼甲击打着精神力屏障，甚至试图从缝隙中伸出来触碰司熠，他的精神早就被夜以继日不见天日的折磨给彻底毁坏了，就连骨骼甲锋利的侧边将皮肉全都划破也感受不到痛似的：
    “亚特兰斯、亚特兰斯……”
    “救我，救我……咳咳、亚特兰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