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微暗暗皱眉。
怪不得只能靠摸排走访和监控视频来缩小嫌疑人范围,现场太干净了,几组足迹都被排除了嫌疑,没发现有价值的手印、指纹,更别说毛发、纤维之类的微物证。
凶手捆绑受害者的白色捆扎带,市面上随处可见,一抓一大把。两侧开刃的匕首状利器更是多如牛毛。
下了一整夜的雨,没有人听见叫喊,也没人发现异常,轰隆作响的雷声掩盖了一切。
报警的是送奶工,敲门时发现门没锁,进到玄关处才发现卧室里躺着个人。
薄薄的案卷只有两页多,下面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主卧室的近景远景,各种痕迹细节,受害者体表伤口特征等等,案卷中文字无法一一描述的各类细节以图片的形式清晰呈现。
翻了几张后,江微被其中一张吸引了注意,那是受害者的完整照片,照片上受害者呈侧躺姿势,双手被束缚在胸前,极力向外延展,下肢与躯干呈九十度,奇怪的是受害者的头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扭向身后,并且头颅偏向肩膀,两者构成一个极小的锐角,几乎要贴在一起,完美地掩盖了缺失的耳朵;
这个姿势让受害者看起来像一个写意的“爪”字,头颅、手臂、下肢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趋向同一方向。
江微看着照片萌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试着歪头模仿死者头颅扭曲的姿势,但始终不得其解,一连几张都是受害者的特写,他干脆将所有受害者照片找出来,一一对比。杂乱的照片立刻铺满了办公桌,不知看到第几张时,江微突然被某种强烈的感觉击中:她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顿悟的念头在脑子里轰然炸开,驱使江微马不停蹄地在照片堆里翻找。
能看什么呢?濒死之际有什么能让她如此眷念?还是说那里隐藏着什么线索?
与现场布局有关的照片全都整齐地摆放在眼前,江微闭上眼睛,极力在脑中还原案发现场,一张张照片飞入脑海,二维展开为三维,平面膨胀为立体,细节一点点还原,构建起狰狞血腥的案发现场。
但不管他怎么努力,仅仅依靠照片建立起的虚拟空间还是留有太多的空白,照片承载的场景像一座座无法连接的孤岛,被模糊的阴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始终无法拼凑出受害者目光所及之处到底有什么。
江微睁开眼,放下照片。
他想去现场看看。
“去现场t干嘛?”大周从烟雾朦胧中抬起头。
他面前是数个24寸电脑显示屏,作为图象侦查员,平时极少出现场,但随着监控探头越来越普及,他的工作任务一点也不比普通侦查员少。市局专门配备了图象侦查室,他正瞪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火眼金睛看于向东发过来的视频,没想到江微突然冒出来,说想去看看案发现场。
江微说:“现场勘查更有利于还原作案经过。”
大周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这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提醒啊,当我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那现场痕检那边都已经勘查过了,都在那报告里,你看那个就得了。”
“不是现场痕迹,是心理痕迹。”
大周更不耐烦了,“什么心理痕迹?”
“就是凶手或者受害者在案发时的情绪状态或心理意识。比如现场发现的足迹非常凌乱,则以此倒推凶手作案时慌乱不堪,那么极有可能是初次犯案;利用犯案时的心理特点,能找出一些平常看不见的线索。”江微认真地回答说:“受害者面对生命的威胁,如果足够冷静,也极有可能会留下某些难以察觉的线索。”
“嘁,说的神神叨叨的,人都死了,能留下什……”大周蓦地收了音,顿觉作为警察说出这种话不合适,“不管他们想什么,都有警察来查,你一个外人就别插手了。”
江微似乎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咬了咬唇,将沁出细汗的手掌揣进口袋,掩盖住他的心虚,搬出早已琢磨好的说辞。
“可是王老师交代,一定要勘查过现场才能给到警方建议。姜队请王老师协助调查,也不算外人,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个应该也跟你们说过吧。”
王老师真是个制胜法宝,大周闻言一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思考片刻,大周嘟囔了句什么,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半晌,说:“那你等着吧,我得先弄完这个,弄完再说。”
“那我在外面等您?”
“随便!”
江微乖巧地坐回大厅的长椅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位置,不同的是这次是靠近图侦室的那端。
撵走江微的大周一头扎进三个g的文件里,拉完两个视频后就忘了这茬。
四个小时后,大周在肚子的抗议声中伸了个懒腰,起身想到外面抽支烟,一出门,看到坐在长椅上“小鸡啄米”的江微。
合着这小子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
从江微的角度,只要一扭头,就能透过玻璃窗看清他的动作,甚至电脑屏幕上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这中间他打了个盹,吃了两包薯片三包辣条,还抽空和暧昧对象聊了十分钟的天。
这小子就在这眼巴巴地看着?
大周心虚又愧疚,理亏又无语。
“您现在方便了吗?”江微看见他出来,立马站起身。
“诶……”大周心说,你小子真沉得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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