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郁琼枝迷迷糊糊还不肯松开手,手指虚虚勾着衣角,不满的哼哼唧唧。
脸颊贴上一块冰凉的东西,郁琼枝一激灵,迟钝地偏转了一下头,郁佘俯下身含了会他柔软的唇舌,轻声说:“宝宝,有电话。”
一句话叫郁琼枝清醒了不少,光屏上跳跃的“徐骁”二字,无比刺眼。
“我……啊!我不接。”郁琼枝一句话断成三段,将脸埋在被褥之间,眉头不住地蹙起。
郁佘亲了亲他通红的耳垂,“为什么呢?他好急的样子,已经给宝宝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郁佘停顿了一下,过了会慢条斯理地说:“打了二十三次电话。”
郁琼枝只是摇头,光屏再次黑了下去,郁佘看着他被汗水打湿的鬓角,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没过一会,聒噪的铃声再次响起。
郁佘划了一下屏幕,将郁琼枝的脸从被子里挖出来,因为埋得太久,雪白的脸颊一片绯红,郁琼枝的目光涣散着,看着“已接通”的界面不知所措。
“喂,小枝,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现在才接?”徐骁略带抱怨的声音传来,背景音很嘈杂,似乎在酒吧。
听见声音的一瞬间,晏寒声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和眼前这张含着温柔笑意的脸重合在了一起,郁琼枝身体瞬间僵硬了,即使他告诉自己,郁佘和晏寒声严格意义上应该算两个人,而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强烈的羞耻感让他剧烈地反抗,却被轻而易举地压制。
郁琼枝下眼睑也是红的,鼻头也是红的,眼睛含着一泡欲坠不坠的水,使劲瞪着身上的郁佘。
“我把周围声音屏蔽了,不用怕。”郁佘亲了亲郁琼枝的脸颊,小兔子生气也好可爱,看得他牙痒痒,想要轻轻咬住那对软软的兔耳朵。
“我在实验室,没有听见。”郁琼枝忍了会,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含在眼角的生理性盐水缓缓滑落,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天哪,他到底在做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朋友,而他却和朋友的未婚夫苟合。
徐骁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几声冰块的碰撞声后,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有点委屈的声调:“我喝醉了,现在很难受,你来接接我好嘛?”
力道猛然大了许多,像一头野兽在发泄原始的占有欲,撕咬自己捕捉到的猎物,直到见血见肉才罢休。
郁琼枝捂着嘴巴,声音发抖,勉强稳住声线,“对不起,我,我到不了,我现在,还在实验室,出不去。”
“啊?你能不能把你那堆实验放一放,机甲有那么重要吗?”徐骁可怜巴巴的,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凑近他,他不耐地一把把人推倒,轻声斥了一句“滚”。
转头就捏着嗓子继续对着电话撒娇,“我现在头好晕,浑身都不舒服,你最好了,想你来接接我,好不好嘛?”
郁琼枝没有说话,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手指无力地抠挖着郁佘的手腕,在上面留下细小的痕迹。
“你最近好像在躲我?我约你吃饭,你也不出来。”
徐骁等了许久,也没听对面有回答,他叹了口气,单刀直入,“你知道婚约的事情了吗?”
“……我知道了。”强烈的愧疚感席卷了郁琼枝的全身,他想要停止现在荒谬的情况,却逃离不了,只能被迫接受,只希望能尽快结束这通电话。
“小枝,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人,享受了家里给予我们的一切,所以有些责任无法逃避,婚约只是个形式,婚姻也只是走个过场,我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郁琼枝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并没能很快地理解徐骁话里的意思,愣愣地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婚姻只是两个家族的捆绑,但我和晏寒声,自然各玩各的,谁都管不了谁。”徐骁舔了舔唇,自然地倒在沙发靠背上,修长的腿踩住水晶台,迷离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艳丽无匹,“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对婚姻保持忠贞。”
徐骁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思,郁琼枝抓紧身下的被子,不知名的恐慌让他身上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巨大的难堪和羞耻感笼罩住了他。
不知道徐骁是不是和晏寒声如出一辙,都可怜他,所以晏寒声对他的靠近,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骁特地和他说“婚姻不必保持忠贞”。
是默认他们婚后,自己还会无耻的纠缠吗?
让他难堪羞耻的不止是这个,最让他恶心的是自己确实制止不住自己这样干,他必然是这段让人艳羡婚姻背后的污点,苟且地偷取,卑微地乞求。
郁佘察觉到郁琼枝的变化,他皱起眉,大掌从上到下缓慢抚摸过他的脊背,直到怀里的身体再次变得柔软。
“我知道了。”郁琼枝再次开口,鼻音很重,尾音黏在嗓子里,“你叫司机来接接你吧,我今天真的来不了。”
他想到无数次看见的,晏寒声和徐骁比肩而立的时刻,耀眼到让他自惭形秽,他是卑劣者,人生充斥不堪和不体面,实在难以和他们一样。
郁琼枝逃避似的,把脸埋在郁佘的怀里,吸取稀薄的安全感,“你和寒声……很般配。”
郁佘听不下去,没有等到对方说话,直接把通话挂了,郁琼枝埋在他怀里久久没有动,过了会,胸膛处传来微凉的湿意。
郁琼枝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悄无声息,弯起的脊背瘦弱又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