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山居种田养娃日常 第236节
第254章 看脉
沈烈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衙门不缺纸了,他心里隐约猜到,暗中保护的人手也好,曾子骞关注他课业也好,怕是都与那造纸术有关,心下触动,倒是越发的用功起来。
至七月下旬,州学外的铺子也能买到纸了,沈宁去结毛笔的账时发现的,她如今手上也不缺钱了,管着自家和庄子里各家合作的总账,又忙着铺子的事,大嫂每个月都给她一份工钱的,全叫她自己攒着。
沈宁当即要了一刀纸带了回去,正是她们家做的那一种,朝廷官办的造纸坊做得细致,那纸质瞧着比她大嫂当时紧着做出来的还要好一些。
桑萝终于见到纸张落到了市井,心下也颇高兴,问沈宁,沈宁伸出三指:“比之前没有严重缺纸时的纸价低了三成。”
七折。
当然,七折也不便宜,因为原本的纸价就很高,桑萝自己做过纸也清楚,这纸做不快,太耗时耗力了。
“这也很好了。”
桑萝想到现在有挺大一个后院,要到后院,前边要过三进院子,一二进院不说,西厢后的院子和后院平日都是锁上的,安全是足够了,与沈宁道:“你再去弄些树皮,也不只咱们之前弄的那种,桑树皮、苎麻你都浸一点试试。”
沈宁一听就知道她大嫂还想继续琢磨那造纸的法子,欣然应下,转身就出去了,不久回来,正逢赵四他们抬着一筐筐的山葡萄送到家里。
七月里山葡萄陆续熟了,桑萝家的山地上种了不少的山葡萄,扦插苗没那么快挂果,但移栽过来的今年挂果了,赵四问过桑萝这葡萄能摘后,近几日的主要工作就是采摘已经熟了的山葡萄,在大兴庄跟着读书的七个孩子课后也奔去帮忙。
不需要束脩,只拎了点鸡蛋就读上书了,家里人感激,孩子们也珍惜,这种就手能干的活儿都机灵得很,不计是帮沈家还是另几个小先生家里,反正看到有轻省的活儿时常会顺带着做一点儿。
葡萄都放在第二进院里,帮工们都自觉,知道主家营生多,除了进门的第一进院,东西厢后的院子和最大的后院没有主家喊就不进,所以也只到二进院止步。
晒东西自然是在最后那一个大院子里好晒,不过这不妨碍沈宁惦记葡萄酒。
是真好喝,沈宁自己就很喜欢这一口。
“大嫂,这葡萄今年怎么做?”眼睛眨巴眨巴的。
桑萝看着她,摇头:“晒葡萄干吧,回头做点心用。”
沈宁双肩就耷拉了下去,桑萝好笑:“可以做一点儿自家吃,多的不行。”
她够张扬了,弄些面包蛋糕肉脯之类的零食还成,弄出酒来,眼下还不行,桑萝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她说可以做一点自家吃,没明着说做什么,但沈宁一听就懂了。
“大嫂你真好!”
欢喜得想抱一抱她大嫂手臂撒个娇,再看到那跟吹了气似的肚子,又生生止住了,她盯着瞧了一会儿,疑惑道:“大嫂,你肚子是不是比阿葛嫂子的更大了?”
她大嫂身量纤细,怀孕之后饮食上也挺注意,也不会特别馋,所以还真没有胖很多,先前肚子也不算大的,反正没有阿葛嫂子的大,这个月怎么长这么快?
沈宁常找小丫儿玩,日常还要汇两家的账,平日里没少往陈家跑,见到周葛的次数也多,对这个就相对敏感。不过最近她大嫂往外走动得少些了,她没看到两人在一块,也不那么确定。
她一贯是最紧张她大嫂的,也不晒什么葡萄了,让她大嫂在家里等等,自己就往陈家跑。
周葛原本正做孩子的小袄呢,是之前桑萝给的细布和绢帛,孩子太小了,那绢帛虽软滑,她却不舍得给这么点大的孩子用,准备等再大些再用,就用细布给孩子做衣裳。沈宁一来就问她能不能站起来给她看看,然后就盯着她肚子直瞧。
“阿宁瞧什么呢?”周葛还没来得及问,从屋里出来的陈婆子笑着问了。
沈宁看了一眼又一眼,这留了心,两相里一对比就真对比出来了,她大嫂的肚子好像真的比阿葛嫂子的大了一小圈。
她有些懵,当初可是一起去城里看的大夫,她大嫂日子明显比阿葛嫂子更浅,大夫一开始都没明确的把出喜脉来,这更晚有孕的怎么肚子倒更大了?
自桑萝有孕后,家里日常饮食都是沈宁负责的,因此钟嬷嬷前两回过来跟桑萝交待什么都没避她,相反,沈宁还细问了不少,因而很清楚,这怀孕到后期肚子也不能太大,太大了生产她大嫂是要受罪的,还可能会有危险。
沈宁就有些慌神,也不敢瞎问,怕不好的话说出来不吉利。
“我就是看看阿葛嫂子肚子多大,我大嫂肚子最近大得挺快。”
陈婆子闻言就笑:“后几个月是这样的,孩子到这时候长得快。”
沈宁点点头,不过还是上了心,第二天不逢五也不逢十,她一大早起来特意做了蛋糕和面包,一份给桑萝留着,另一份拎着就往刺史府去了,和几个去州学的同路。
桑萝哭笑不得,不过很感动是真的,倒是沈烈,听沈宁说桑萝的肚子好像比周葛的还大一点时也紧张了起来,再往州学去都有些神思不属。
沈宁往刺史府去,一说是大兴庄沈家的小娘子,府中人都知道的,尤其范妃娘几个贴身的婢女和嬷嬷,都识得她,被笑着请了进去。
她跟着桑萝这么些年,虽桑萝日常不会刻意教规矩,但耳濡目染,读书后一些常见礼节也特意问自家大嫂学过,规矩上是一点儿不错的,见过范妃娘,先问好,送上自己备的礼后,听范妃娘问过她大嫂的情况,这才说起正题。
说是想让钟嬷嬷去看看她大嫂的情况,号个脉什么的,再看看饮食用不用调整。
范妃娘是头一回见十三岁的小娘子周到成这样的,也挺高兴,“你便是不来,钟嬷嬷这两日也该过去了,孕后期孩子长得快,要多上心些的,原也要走得勤些。你既来了,正好,让钟嬷嬷这会儿就跟你走一趟吧,不辜负你一大早就给我做这样好的点心来。”
几个贴身女婢都轻声笑,沈宁笑着蹲身谢过了范妃娘,成功带着钟嬷嬷回了大兴庄。
……
桑萝怀相颇好,饮食上也精心,钟嬷嬷原以为是照例的走一趟,只是隔了二十多日,这猛一见桑萝,她眼里也显出几分讶色来,不过很快掩去了。
见过礼后,问过桑萝饮食和日常,又把桑萝两手的脉听了又听,愣是没听出什么来。
“一应都好,最近就不用刻意食补了,和日常一样的饮食就行。”
回去与自家主子却是照实说:“肚子好似大得有点快,饮食挺正常的,气色好,人也没怎么胖,只肚子比她这个月份瞧着要更大些。”
范妃娘:“沈宁与她二哥沈安是双胎,我听闻家里有双胎的,会更可能生双胎,阿萝怀的会不会是双胎?”
钟嬷嬷不太确定:“老奴原也是这样想的,细听了好一会儿脉,没听出双胎的脉息啊,不过老奴到底不是医者,许是功夫不到家也是有的,今儿没看出什么来,肚子说是大点,也没特别大,老奴就没胡说,也省得回头桑娘子再多想反倒不好。”
钟嬷嬷说功夫不到家,那这歙州医馆里的老大夫更是不成了,范妃娘想了想,道:“再看看,你近日走勤些,隔三五日就去看一回。”
钟嬷嬷领命。
……
钟嬷嬷隔了五天又往大兴庄跑一回,桑萝也就是在现代根本没有结婚生子,不太懂得产检的频率,心下也有几分奇怪了。
钟嬷嬷却是淡定,笑着说孕期后边是该这样的,也就是远,之前服侍她们娘子,那是每天要请一回平安脉。
好吧,古代贵族的生活,桑萝自此打消了疑虑,因为她当真是吃好睡好一应都好,就连肚里的孩子每天跟她和沈烈的互动也都很好,哪里会去多想?
她这里不多想,殊不知,八月初暗七就又回了一趟京城。
“肚子比较大?”
已经是五个孩子爹的皇帝这辈子头一回听下属报上来这样一个问题。
“是,曾夫人身边擅妇产的老嬷嬷去了两趟也没瞧出什么问题,曾大人主动告知了属下一声,说是妇人生产便如过鬼门关,腹中孩子若太大了,也是有危险的……”
这一句话让皇帝反应了过来。
是,他的妻妾,眼下的妃嫔,若是每一个生产都顺利的话,他现在可不止是五个孩子,且这其中当母亲的就那么没了的也有一个。
皇帝背脊一下子直了。
人在御书房里踱了几步,转头就唤了岑喜:“你去,召徐太医来见我。”
想想又交待道:“别弄出动静。”
岑喜一愣,徐太医,擅的不是妇科吗?不过还是躬身应了下来,很快退了下去。
第255章 太医
岑喜在这皇宫里要避着人唤个太医过来还是容易的,徐太医先时以为是后宫里哪位小贵人传他,等人被领到御书房时,才有些懵。
尤其看到御书房外候着的岑喜,忙低声打听:“岑内侍,是圣上传下官?”
岑喜点点头,徐太医还想打听些什么,岑喜浅笑道:“咱家也不清楚,徐太医只管进去吧。”
徐太医进去了,出来的时候神色那叫一个恍惚。
圣上竟给他派了个秘差。
他擅的是妇科啊,在后宫里打转的,眼下却接到一个秘差,让他照常回太医院去,明儿再编排个由头上折来告假,然后跟皇上的人出去一趟……
徐太医觉得,他可能是卷进什么了不得的宫闱秘事里了,两腿都有点儿抖了。
……
暗七等了一日,第二日就带着一些孕产妇可能用到的好药村,领了身穿便服与他汇合的徐太医登了船。
徐太医自打上了船就一直隐讳打量暗七,明明生得挺周正,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个人,那么张脸,就是让人很容易忽略。
他从前朝起就是太医,就在宫里打转了几十年,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人物了。
暗卫。
帝王或世家培养出来的暗卫才会有这种特质。
船行了两刻多钟,徐太医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大人,不知咱这是往哪去?”
暗七除了在同僚和皇帝跟前话能多两句,在外边还是很有职业范儿的,不多不少,就两字:“歙州。”
歙州。
徐太医开始仔细想这个地方。
而后想起什么,歙州!歙州啊!这是圣上亲手打下来的地方!
他那脑袋里的剧情已经一奔八万里了,神经都快绷断了,好在到最后一算皇帝攻下歙州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不对。
不对不对,时间差得远了。
徐太医吊着的一颗心忽一下松了下来。
半月行船,等被领进刺史府,见到曾刺史的时候,徐太医想起被封了三品诰命的范妃娘来了。
心中还道莫不是这位刺史夫人有身孕了?
可这惊动得着皇帝吗?除非是疑难杂症,民间大夫应对不了,曾刺史请旨的话那是有可能的,但也不用秘旨让他寻好借口秘密出京吧?
徐太医悬着一颗心,进了曾子骞书房一盏茶后方知自己这一趟是为谁来。
一个平民,献曲辕犁的那位桑娘子。
跟着范妃娘的婢女一路出城,看到大兴庄外的牌坊,再跟着往庄里去,徐太医心里的震动那是真不小。
这一路来,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皇帝让他出宫会是为这位献犁的桑娘子而来。
距正月献犁,而今已经八月余,桑萝其人,献犁时有人记得到,或者说到长安城也有人能想得起来长安之名的渊缘,但要说对桑萝这个人有多少印象,除了种地的农人,谁会记着?
没有印象。
甚至都没人知道这还是个年轻妇人。
圣上惜才他知道,但这般惜才,徐太医对当今算是有了个新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