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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五) p o1 8m y.co m

      何安得了太后点头,拍拍手便有四位宫人各自捧着一个小匣子走到各个女孩面前,后跪下掀开盖子。
    咦,直接明示赏赐么?姑母这般应是几个人按位份高低给了定数,不会偏倚,想是她和姜晚相同,赵氏和郑氏相同。不过她未及细看,与姜晚默契起身向太后行礼:“谢太后赏,太后陛下万岁无疆,长乐无忧。”
    二人自十岁起每年新春都会入宫拜见太后,赏自然也没少领,所以即使今年是她们成为皇妃后在宫里度过的第一个年节却半分不失在太后面前的规矩。
    赵、郑也不是笨人,见她们起身也是机灵地跟着站了起来,虽是慢了半拍也没失仪。
    姜太后语声和蔼:“起吧。给你们的新年礼是我让芳姑姑特意去挑的,她说现下年轻姑娘间时兴这些。”
    几人重新落座后姜晞依言打量起匣内物品,很多都是女子首饰,而且都是较新的样式,多用羊脂玉料和缠金技艺,既不失身份又不过分贵重,日常佩戴都是使得的,依姜晞的眼光她是喜欢的。
    只奇怪的是在一堆钗环中有个玛瑙制的石榴占去了匣子四分之一的空间显得格格不入,她忍不住瞟一眼坐在她下首的赵淑仪面前的盒子,好似也有。
    “二娘怎的还去看别人的匣子,是怕我这个做姑母的少了你的么?”
    姜晞一惊,抬头看清太后脸上没有怒色,想是在打趣她,心才落回去一点:“妾身失仪,望太后莫见怪。只是见这匣子里的玛瑙石榴实在珍奇,连果籽都雕得栩栩如生,才忍不住看看别的姐妹是否也在赞叹其巧致。”看好文请到:po18te.com
    姜太后很满意她自己提起的话头,笑着同她道:“别的东西你们几个都一样,这石榴却是你和赵淑仪才有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如今陛下后宫零落,膝下更是无一子息,这新的一年你们可不能再辜负我和陛下的期盼了。”
    说罢又转向另一侧的两人:“你们也是,身为宫妃的职责就是侍奉君上,为皇室绵延子嗣,得不到君上青睐的妃嫔在这宫里就是无用之人。”
    这话说得重,姜晚和郑元儿急忙起身谢罪,姜氏静静看她们发了会儿抖之后才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这时节外头路也不好走,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如蒙大赦,姜晞和赵氏也惴惴着起身告退。
    在将要转身时她听见姑母的声音传来:“二娘,你要是争气些多好。”
    姜晞抬头看去,发现姑母正眯起眼盯着她的小腹,那目光让她后背都有些发凉,但只一瞬姑母就起身被下人们搀扶着进了内殿。
    由于这个小插曲她慢了两步出凤仪殿,叁人听到脚步声回头,姜晚看着她手里的匣子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便加快了脚步奔进轿辇,郑元儿还是那副温婉笑容,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也上了轿辇,只有赵淑仪看她一会儿后站在原地打开了匣子,拿起里头的石榴在手中摩挲了好一阵。
    姜晞有些奇怪,显然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只不知这番动作是何意义。
    “贵嫔姐姐,其实这个也该是你的。”
    姜晞不解,她匣子里的东西怎么还扯上你的我的了,便敷衍一句:“太后赐予便是你的,你好好收着就是。”
    赵淑仪看着她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是想笑却又只剩无奈。
    “姐姐说得是。”
    姬臼手上生着火,眼睛却忍不住往倚靠在洞壁上的少年人身上瞟了好几次。当又一次管不住自己的视线时他对上了一双乌黑的眸子,手一抖木棍便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我们还剩多少人?”
    “……仍有作战能力的,不足四百。”
    他看见陛下点点头,又重新阖上眼帘,身周的空气似都为之一松。不知为何,在朝中,在军营时他从未在这双眼中感受到如此强势的压迫感,只是在外头的这几天这种感觉却日益强烈,如今再面对陛下,是真真切切地让他犹如被一个予夺生杀的裁决者所俯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似在前日,抑或是大前日,陛下的右臂在逃杀中被敌人劈出了一条斜长的口子,直直蔓延到手背,好不容易逃到这座山后他身上也是遍布血痕,陛下抬手制止了他想强撑着过来伺候的动作,让他看顾好自己即可,又左手拿出药瓶眼也不眨地往伤口上倒药粉。
    姬臼愣愣地看着陛下娴熟地撕下布条,用嘴咬着一端配合左手随意捆了几下,发现他没有听令一直杵在原地时微皱起眉看了过来。
    就是这样冷严的目光。
    多日奔波的尘土与血污遮盖了他原本白皙的肤色,死生面前无有贵贱之别,可久居高位,王霸天下之人的言止气度却从不因环境而流俗。
    姬衍忽又想起什么伸手在胸前摸索了一番,后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也不打开,只是放在手中用拇指轻擦几下,又紧紧攥进掌心里。
    他特地令人在内衫里多加了一个窄口的内袋,不论行军如何波折都不会因颠簸而甩出里头的物事,但每日安静下来时总是忍不住去摸一摸东西还在否。
    姬衍知道姬臼又在看他,对于君王来说,这样的目光十分失礼,可现下他没有余力去同人计较。
    如果不顺利,他怕是要在这鬼地方继续受些苦头,不过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容许自己落入南军之手,成为敌国俘虏,对君王,对国家来说是何等奇耻大辱;如果顺利,太后怕是会恼羞成怒,或者说气急败坏?她说她会在任何时候都让自己过得好,那他便看看,看看她的本事是不是只会在自己面前抖。
    他想起她靠在自己怀里问是否还能保她一世安宁荣华的认真神色,眸光一暗。她不会死,他们都不会死,祸害遗千年,他们两个带着另一世记忆的怪胎只会好好活着,再相互荼毒对方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