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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1章

      曹颙面上讶然,迟疑了下,道:“十三爷,不管怎么说,家母姓着一个‘李’字……”
    十三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令堂同李家相不相干,你我心知肚明,如今又提这些,有什么意思?”
    曹颙一副受教的模样听了,见十三阿哥没有提李家获罪详情的意思,就收了话,寻了个由子,告辞离去。
    十三阿哥叫管家送曹颙出门,看着他的背影,面上也带了几分凝重。
    皇上要换下江南三大织造,用肥缺犒劳从龙功臣之事,十三阿哥早就晓得。
    只是没想到,皇上对孙李两家的态度截然不同。对孙家是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对李家,却是一副大动干戈的模样。
    李家不在十三阿哥心上,他却是觉得自己亏欠了曹颙人情的。
    不管现在锦上添花的人有多少,真正能让十三阿哥放在心上的,还是当年落魄时雪中送炭的那些人。
    只有经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才能看清楚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大家现在奉承的,不是他十三阿哥,而是他身后的权势,他虽然应付着,却是心里明明白白。
    京城权贵,没有几个会将李家当回事儿,但是李煦的事情闹大发了,曹颙就要被大家看笑话。
    因这个缘故,早在皇上拟旨要处理李煦前,十三阿哥就已经在御前婉转为李家说了好话。话中自然不会牵扯到曹颙,而是提及先皇,毕竟李煦是先皇优容的老臣,若是能网开一面还是网开一面的好。
    可是,雍正拿出两个册子,让十三阿哥看了。
    一个册子上面列着李家近二十年的花销私帐,上头一笔一笔的,早已不是李煦俸禄所能承担的。
    不说远的,只说康熙六十一年,李府的开销就有五万八千余两,这已经是李煦俸禄的百倍。
    “国之蠹虫,却是被百姓称为佛子,岂不可笑?”雍正的话中,不掩愤怒,看来对李煦的愤怨,绝不是一日两日。
    十三阿哥则是为这账册心惊,李家在千里之外的苏州,皇上却能拿到近二十年的账册,这说明什么?
    是皇上在二十年前,就在江南安插耳目?
    他心中惊异不定,拿起另外一个册上,这本账册同李家无关,记载的是一些文武大员的资料,有京城的,也有在外任的,无一例外,都有贪墨行为,而且涉及的银钱,都不是小数字。
    十三阿哥这才晓得,雍正这是要行雷霆手段,是为了整治贪官,并非针对李煦一人。
    只是这些话,不好对曹颙说。
    虽说现下是在他府里,但是也不是可安心说话之地。就如门口侍立的小太监,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是最爱同厨房的送菜仆人凑趣。那个送菜的仆人,每隔三天,就会去隆福寺,在一个果子铺里,与老板说上几句话,买上几种果子。
    而就在他离开后,那老板就会将一个纸折子送到隔壁的书画铺子。那书画铺子,正是原雍亲王府的产业……
    曹颙出了十三阿哥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正如他所料,雍正没有将曹家牵连进去的意思。
    李家“心智高远”的李鼎早就故去,李鼐性子老实本份,并不是生事之人,即便为父亲所累,罪名也有限。
    后世李家之所以那么惨,除了站错队伍外,还因为曹家当时也不稳当,三大织造复兴无望,落井下石的人太多。
    如今,曹家屹立不动,就算旁人想要落井下石,也要顾及一二。
    看来,除了李煦,李家其他人多半是有惊无险。
    曹颙想通这点,觉得心里松快不少。李氏已经五十多了,又因老来产子,损了精力,这两年身体已经不如早先。
    曹颙不会将李家人放在心上,却也舍不得母亲太难过忧心。
    他心中有数,可是回到府中,面对李炜时,却不能保证什么。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会不会发生其他变故,都不好说。
    他只是提了一句,自己专程为此事寻了十三阿哥,可是碰了软钉子。
    李炜此来,除了打探消息,就是想要求曹颙寻门路帮衬李家一把。
    曹颙与十三阿哥亲善,并不是秘密。
    可是曹颙的话,使得李炜将央求的话又咽了下去,少不得请曹颙多留心一二,才带着几分沮丧离去。
    天色不早,曹颙已经饿了,送走客人,就回了内院。
    刚进内院,就见李氏屋里的小丫鬟在那里候着,传李氏的话,请曹颙去兰院……
    第1015章 为母则强
    “颙儿,你六舅舅今日过来,可是因苏州那边有了什么变故?”见儿子过来,李氏没有啰嗦,直接问道。
    她声音有些暗哑,曹颙抬头仔细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眼中都是红血丝,满心担忧溢于言表。
    李家的事情闹得这样大,不是曹颙想隐瞒就能瞒下的。
    李氏身为伯爵府太夫人,也要出门往来应酬,与其让她从外头听到消息,曹颙宁愿自己告诉她。
    到底怕吓到母亲,曹颙换了翻柔和的说辞,道:“母亲,江南三大织造,本是内务府下设。除了完成内务府的差事外,还有其他任务。因此,能担当此职的,都是皇上所信赖的心腹。如今新皇登基,有自己的人手……”
    李氏蹙眉,认真的听着,却没有放下心的模样,反而追问道:“除了罢官,你舅舅还受了什么处置?你前些年不是同我提过,你大舅舅在苏州风光太劲了些,与京城阿哥也往来不清,怕是要埋下祸患。如今,不单单是给新织造腾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