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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明日沈瑞还要去族学,总不能没有换洗衣服,要不然让人晓得,又是一桩丑事。
    沈瑞面上露出几分委屈:“那就按照老安人说的,让这老奴将取走的东西拿回来。衣服鞋袜、文房四宝这些都是小事,那一千两银子庄票,可要快点找回来,要不然大婶娘问起,又该怎么说哩?”
    一千两银子庄票?
    沈举人已经怔住,张老安人立时道:“混说你小小年纪,怎会有那么多庄票?”
    沈瑞不解道:“自然是从大婶娘那里要来的,还能从哪里弄的?”
    张老安人定定地看了沈瑞几眼,转头再望向地上昏厥的田妈妈,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背主刁奴倒是好大狗胆那不是十两、百两,那是整整一千两,她怎么敢?
    见了张老安人反应,沈举人哪里还不明白,也是恼羞成怒。这一个两个,都当主人是傻子么?
    这家里真是不安生,这老奴如此行事,方才还有脸喊冤,真是冥顽不灵。
    他们母子倒是没有怀疑沈瑞扯谎,毕竟沈瑞名下的确有银子,这打外头回来多要些银子傍身也不算什么。又想他这半月这般有底气,多半就是这缘故。
    随即,母子两人都明白过来,那是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
    “真是反了天,拖了这刁奴,去将庄票找出来”张老安人吩咐身边众人道。
    因有田妈妈在前,她现下谁也信不着,便自己亲自去找庄票。一千两银子庄票,可不是一千两银子,贴身都能藏了。要是让人摸了去,可没地方哭去。
    沈举人倒是不急,也不拦着张老安人,眼神轻飘飘地在张四姐腰身上打了个转,便任由她们去了。这庄票是沈瑞的,就算张老安人收去,他续娶在即,也能名目讨要回来。
    他望向沈瑞,没有好脸色:“作甚弄一堆庄票在家?是不是大手大脚混吃喝去?”
    沈瑞垂手老实道:“年节将至,儿子想要孝顺老爷与安人。大婶子说我尚小,用不着如此,可到底是儿子一番心意。”
    沈举人闻言,只觉得心中熨帖,方才还觉得沈瑞留了一大笔庄票在身边太胡闹,现下却觉得这庄票有些少了,要是再多些更好。
    不过沈瑞能有这份孝心很好,等先收了那一千两银票,再与他提提家中生计艰难,沈举人心中有了计较,便摆摆手,打发沈瑞先下去。
    出了书斋,沈瑞摸了摸肚子,还没来得及晚饭就过来折腾,倒是有些饿了。
    想要从他这里讨银子,先将那“一千两庄票”的归属辩个清楚再说。
    柳芽、柳成开始时被田妈妈的惨状吓到,后来听到沈瑞提了庄票,便只有愤愤的,生出的那点畏意都成了不平。
    只有长寿,跟在沈瑞身边最久,看出他作怪,低声问道:“二哥,用不用小的先去趟隔壁?”
    总要去与郭氏打个招呼,要不然对景揭破怎么办。
    沈瑞摇头道:“不着急,明日你抽空过去一趟就行。”
    张老安人与沈举人母子两个,如今已经不是一路人。要是方才张老安人去田妈妈家寻庄票时,沈举人派了管家跟着还罢,一时找不到,两人只会先齐着逼问田氏,再说其他。
    沈举人既没使人跟着,那张老安人就说不清。她本有劣迹在前,即便说自己没偷藏庄票,沈举人会信么?
    不管是沈举人纳聘缺银子,还是需要贴补生计,沈瑞这“一千两庄票”拿出来,搁在那里说,孝心已经够了。
    回了偏院,沈瑞便让冬喜列了单子,将屋子里被抬走东西都记上,后头又添了几样小件金玉珍玩,还有一千两庄票也没落下,吩咐长寿带着柳成、小桃几个去田妈妈家里“取回”。
    做戏总要做全套。
    即便田妈妈矢口否认,又能如何?小桃已经说了,田妈妈虽带了几个妈妈婢子过来,可动手翻东西的只有她一个。显然是早想要偷着夹带东西,这黑锅她不背谁背。
    冬喜没头没脑地听了半天“一千两庄票”,心里哪有不明白的。沈瑞的银钱都是她管着,那庄票也好,后添加的金玉小件也好,都是子虚乌有。
    待柳芽出去传饭,冬喜迟疑道:“二哥,这……要是老安人真信了,又找不出,即便不会要了田妈妈的命,她们一家也难得了好了。”
    沈瑞既然开口,自然晓得后果,可再来一次,还会如此行事。他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心狠手辣?
    他从来不曾去招惹这田婆子,可田婆子仗着是老安人心腹,这半月没少给他添堵。
    自从往沈瑞身边塞孙子做书童不成,这田妈妈就将沈瑞当成敌人。之前那赐下“四季美婢”的主意,就是这老奴出的。在张安人跟前念“女大三、抱金砖”,张四姐与他匹配的,张家也有了人照看的也是那老奴。
    又笑话柳芽瘸腿,将主意打到冬喜头上的也是她,如今算是“恶有恶报”。
    长寿、柳成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入更时分。
    除了子虚乌有的庄票与金玉小件之外,屋子里被翻走的东西,连同装旧衣服的箱子,一点没落,全部抬了回来。
    “老安人还在田婆子家?”沈瑞好奇道。
    这可有一阵子了,田妈妈住在后街排房里,丈夫没了多年,有两个已经娶妻生子的儿子,一个是之前的采买,三年前被换下来,领了份闲差;一个在管着老安人的私房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