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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4章

      天子久在军中,和将领关系亲密,这才没说几句话呢,就这么开心了。
    “沮君……怎么了?”辛毗耳朵尖,隐约听到了几声,多问了一句。
    荀彧、荀衍也凝神静听,果然听到了“贺喜沮君”之类的话语,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这个沮君是指沮俊还是沮授?
    “此战北军无功,莫不是天子酬沮公与居中斡旋之功?”荀衍小声说道。“若是如此,那佐治想必也能因此入仕了。”
    荀彧眼神闪了闪,没吭声。
    刚刚与天子谈的话题,他还没有转告荀衍、辛毗,想和荀谌、荀攸一起商量,尤其是荀攸。
    在某些方面,他觉得荀攸比他更能准确的把握天子的心意和思路。
    见荀彧不表态,辛毗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休若兄,我倒是无所谓的,至少是个自由身。陈长文才是麻烦,你们要伸以援手才行?”
    “陈长文怎么了?”荀彧微怔,心中不安。
    他知道陈群在邺城。
    因为荀文倩的事,陈群对荀氏意见很大,后来一直没有直接联络,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陈长文因陈元龙事,与审正南反目,闭门谢客。如今审正南已死,陈长文却还是被认定为审正南同党。如果没人相救,怕是……”
    荀彧看向荀衍。“兄长,你知道这件事吗?”
    荀衍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为审正面座上宾的事,不知道他也成了阶下囚。这事说起来,文若啊,你若能帮,就帮他一回吧。不管怎么说,荀氏与陈氏三世渊源,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断了。”
    荀彧有些头疼。
    他知道天子不喜欢党人,也不喜欢陈群,由他出面救陈群并不合适。
    “我再想想办法。”荀彧说道:“回头再和友若、公达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背后突然传来荀攸的声音。
    荀彧等人回头一看,见荀攸穿着一身便服,只在腰间挂了一口纯黑刀鞘的战刀,让他能看出他是高级将领,不是普通武士。
    仔细看,还能看到他腰间用革囊装着的官印和绶带。
    “公达,你什么时候来的?”
    荀攸回身一指在一旁等候的麹义、鲜于辅等人。“我们刚才就到了,正等着陛下召见。”
    荀彧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看到了那一群人,只当是一群普通将领,却没想到荀攸也在其中。
    就连辛毗也没注意到。
    “两位叔父安好,友若叔呢?”荀攸拱手施礼,随即又道:“你们刚才说谁?”
    辛毗把情况说了一遍。
    荀攸眉头一皱。“我建议你们不要多事。”
    “此话怎讲?”
    “陈长文,我不是说他个人,而是所有像他这样的人,本是寒门,显达不过三世,却以世家门阀自居,一心想做道德君子,安坐而登公卿之位。天下哪有这样的事?眼下这形势,他是不能接受的,也无法忍气吞声,只要有机会,必然大放厥词,以示举世皆浊,而我独清。这样的人,救了又有何用?”
    荀彧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不得不说,荀攸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陈群的底色。
    陈群以家风为重,坚决的维护高门子弟的特权,不肯与普通士子往来。汝颍人将他与辛毗、赵俨、杜袭并列,他就觉得辛毗三人门户不能与他陈氏并列,觉得这是污辱他,不太愿意提及。
    可是实际上,陈寔就是一个寒门,到他才是第三代。
    这样一个把门户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当今天子的观念,为朝廷效力?
    当初因为荀文倩入宫的事,陈群就和他们翻了脸,觉得荀氏趋炎附势,德行有亏。现在就算救他出来,他就能感恩?
    不,他只会觉得他们心中有愧,是他的道德力量无往而不利。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可若是他把这种自以为是带到天子面前,麻烦就大了。
    “等会儿可能未必能与你们坐在一起。明天或者后天,你们到我营里吧,我们再细谈。”荀攸打了个招呼,又对辛毗说道:“你知道我要征辽东的事吗?”
    “征辽东?”辛毗连连摇头。
    荀攸嘿嘿一笑,拍拍辛毗的肩膀。“别想东想西啦,跟我走一趟。多了不敢说,千石吏是囊中之物。”他又指了指麹义等人。“麹云天看好你,想请你做军师呢。”
    第九百四十三章 机不可失
    辛毗眉心微蹙,没接荀攸的话头。
    他在荀攸那里呆了几个月,与麹义有过接触,并不喜欢麹义。
    麹义不仅粗鲁,而且傲慢,以名将自居,不太看得起人,尤其是对读书人,经常恶语相向。
    除了荀攸本人,他没看以麹义对谁有好脸色。
    至于荀攸说的赏识,大概也只是客气话而已。
    见辛毗没什么兴趣,荀攸也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荀攸的背影,荀彧压低声音说道:“佐治,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么?”辛毗不以为然。
    荀彧不好明说,只好指指御帐。“天子重武事,诸将也亲近天子。这么热的天,几十个人挤在大帐中谈笑风生,换作儒生、文臣,可能吗?若想封侯,还是从军最快。”
    荀衍也附和道:“的确如此。若不是军事过于依赖冀州人,我等何至于此。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若不能在军中有一席之地,说得再多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