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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傅庭涵就点头。
    众人难以领悟俩人间的交流,目光转了转,正待细问,赵含章已经道:“买吧,传出话去,鲁阳县要买木料和石料,有的送来,我赵含章当场结算工钱。”
    人们并不喜欢和衙门做生意,尤其是中小商贩,因为回款太困难了。
    有的把东西运来,很可能会被随便找个借口侵占,所以赵含章只能以自己的信誉吸引人了。
    赵含章在天下间的名声虽有些凶悍,但还是很有信誉的,消息传出,不少手中有木料和石料的人都心动起来。
    而没有的,却又有远见和雄心的,便开始接触有的人,想要做这一单生意。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了,现在嘛,赵含章他们还在商议。
    全郡守府和鲁阳县衙的官员们都知道,赵含章和傅庭涵去工地微服私访了。
    公开的微服私访!
    废话,除了第一天赵含章和傅庭涵是悄悄的,大家都没察觉外,第二天他们可是光明正大的穿着破烂衣服出门的。
    盯着赵含章的人有多少啊,她不做伪装后,大摇大摆的从郡守府出去,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所以这几日工地的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管理上的毛病少之又少,便是出现问题,赵含章都没来得及发话,他们就火速处理了。
    赵含章第一次在大晋官场感受到了效率二字。
    这让她颇为感慨,“看来他们也不是不能做嘛,只看愿不愿意做而已。”
    全豫州的官员都知道赵含章喜欢勤勉的官员,至少她绝对不喜欢懒惰不理事的官员。
    就算是在大晋,风流潇洒的官员们也不能免去讨好上峰的俗气,所以大家最近都表现得很勤勉廉洁。
    直接结果就是,最近南阳国的政务处理效果极高,郡守府是面对南阳国所有县的,自然不可能只管着鲁阳一个县。
    各个县的事都汇总到这里,自赵含章入住南阳国郡守府后,底下各县全都开印过年,一直不通的政令终于能在各县施行。
    赵含章处理完今日堆积下来的政务,这才和众人介绍王臬和谢时,她道:“这是二郎的老师。”
    众官便与王臬谢时行礼,连殷盛这个郡丞都多了两分恭敬。
    赵含章点了点头,道:“以后你们会共事,多亲近亲近吧。”
    殷盛听到她透露出来的信息,心下苦涩,但面上却很恭敬,“使君,今日是年,不如广开宴席,正好与王先生谢先生接风洗尘。”
    赵含章看了王臬谢时一眼,笑着应了下来。
    这几日官员们战战兢兢,也是时候出面安抚了。
    她既然要用他们,那就不能一直让他们生活在恐惧之中。
    她让殷盛下去准备,她则留下王臬和谢时说话,顺便把刚从军营里回来的赵二郎叫来旁听,“我想将南阳国交给二郎来管理。”
    王臬和谢时不由对视一眼,这话的意思是要交给他们两个来管理。
    赵二郎能管啥,他只认得那几个字,怕是连一篇公文都读不明白。
    赵含章微笑道:“二郎虽不识字,却有见识,还请两位先生多费心,教一教他,不必识字,于统兵民政上多下些功夫就好。”
    王臬和谢时垂眸思考片刻后应下。
    赵含章显然是要重用他们了,他们要是不接就太可惜了,南阳国的地理位置很重要,裴河也是做了很多年才做到郡守这个位置的,不过……
    “南阳王那边……”
    赵含章不在意:“他现在长安,并不在南阳国,既如此,我们就代南阳王管理地方,一切便宜行事。”
    王臬和谢时就明白了,南阳王不重要,听她的就行。
    王臬和谢时应下。
    而此时,南阳王也在提起赵含章。
    南阳国的消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传到了长安,而南阳国是南阳王的封地,他必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对于赵含章逼走裴河的事,南阳王很不悦。
    因为裴河是他选的人。
    “裴河没有来信吗?”
    “没有,他直接挂印而去,谁也不知内情。”
    南阳王冷哼一声,道:“写信给兄长,就说南阳国郡守空缺,我要指派新的郡守。”
    “大王觉得谁合适呢?”
    南阳王就思索起来,片刻后问道:“你觉得柴康如何?”
    “此人心思过于灵动,而现在长安和南阳国间道路断绝,只怕去了以后不听大王号令啊。”
    “可我们无人能用啊。”
    当即有人提议,“何不让摄政王从京城选人。”
    就是让东海王选自己人的意思。
    南阳王和东海王是亲兄弟,并不介意东海王派人接手他的封地,反正南阳国这个封地也是东海王得势后封赏给他的。
    但是,“兄长此时烦闷,只怕无心选人。”
    “大王不如写信去问问。”
    南阳王想了想后应下。
    南阳王想把他的封地从赵含章手里抢回来,却没想到,赵含章的人正在努力的撬他的墙角。
    伍二郎带着商队冒雪进入城中,刚租好房子安顿下来,他立即叫人去打听北宫纯的住处,然后就挑选了两箱子好东西送过去。
    第455章 不合适
    北宫纯住在一个小巷子里,一个两进的宅院,门前只能通过一辆马车的那种。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住的,他带出来的兄弟跟他住在一起,十几个光棍住在里面,连下人都没有,照顾他们的是他们的亲兵。
    一到门前,伍二郎左右看了看,当即就慨叹道:“北宫将军受委屈了。”
    跟着伍二郎的护卫们连连点头。
    和伍二郎不一样,跟着他出来行商的护卫是从军中选拔出来保护商队的,这些人跟赵含章上过战场,也见过北宫纯的。
    那样厉害的一个人,他们女郎每次见了都礼数周到,恭敬得不行,结果却被安排住在此处。
    作为一名驰骋疆场的将军,门前连并排两匹马都勉强,实在过分!
    伍二郎亲自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一个独眼汉子将门打开,他脸上还有刀疤,剩下的一只眼睛目光锐利的盯着伍二郎看,“你是何人,找谁?”
    伍二郎连忙拱手道:“在下伍二郎,从汝南郡来,经过长安,听闻北宫将军在此,特来拜会。”
    他拿出一张帖子伸过头顶道:“我家主人和北宫将军是旧识,还请代为通禀一声。”
    独眼门房瞥了那帖子一眼,脸色好转,伸手接过,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
    伍二郎也不介意,他以前走在路上都能被狗嫌弃,现在已经很好了,而且想起女郎的嘱托,他斗志昂扬的打起精神。
    女郎说过,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保住北宫纯,能请到他去豫州自然最好,若不能,也要助他回西凉去,绝对不能便宜了南阳王。
    本来赵含章想说的是,绝对不能便宜了后汉,因为历史上北宫纯就是投降了刘聪。
    不过赵含章并不觉得这是北宫纯的问题。
    北宫纯和刘聪有大仇,刘聪两次进攻长安都是他打退的,匈奴人极为惧怕这位将军,他一直想要回凉州去,但总是被阻拦。
    可他也并不自暴自弃,带着一帮兄弟回不去便就地安顿,一心为晋国,如果不是有人薄待他,他连自己手底下的兄弟都保不住,他也不会违抗内心的投降刘聪。
    就是投降了,这位将军也消极怠工,虽然被刘聪封以高位,却从没为后汉出征过,最后后汉内乱,他还妄想拨乱反正,结果……
    唉,但这些秘密也就只能和傅庭涵说,不可能告诉伍二郎,所以她话锋一转,直接替换上南阳王。
    落在伍二郎耳里就是他们家女郎要跟南阳王抢人,宁愿助北宫将军回西凉去也不能便宜了南阳王。
    伍二郎把南阳王放在对立面,而北宫纯就是面上他们需要争取的重要的人,所以他姿态放得很低。
    帖子是赵含章的。
    北宫纯没想到还能在长安看到赵含章的帖子,惊讶得不行,略一思索他就让人将人请进来。
    伍二郎一进大堂,立即撩起袍子跪下,“拜见将军。”
    北宫纯忙叫起,微微蹙眉:“你是赵将军的……”
    “小的是女郎家奴,奉命在外行商,为军队赚些钱粮,”伍二郎谦卑的道:“到得长安时听闻将军在此,豫州上下皆感念将军的救命之恩,我们女郎也对将军推崇备至,故小的斗胆上门叨扰。”
    他转身,护卫们立即将两个箱子搬上来。
    伍二郎躬身道:“这是小的从汝南带来的土产,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我们豫州的一片心意,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北宫纯听闻,没有打开便应下了,让人抬下去,他仔细的问起来,“我后来听闻东海王派兵南下,不知豫州如何,赵将军如何了?”
    他被困在长安,但消息并不灵通,南阳王虽然挽留他,但只让他练兵带兵,所以他很多消息都收不到。
    伍二郎一听,越发恭敬起来,细细地说起东海王南下的事。
    得知傅庭涵在对战中受伤,北宫纯关切起来,“那傅大公子没事吧?”
    那么厉害一个人,要是陨在战场上就太可惜了。
    伍二郎忙道:“大郎君已经好了,现在我们女郎是豫州刺史,豫州之祸已平,百姓们都安定了下来。”
    北宫纯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以赵将军的为人和能力,百姓安定是迟早的事,只是可惜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伍二郎一听,立即接话,“小的进城时看到城外有许多流民,随便搭了木棚居住,还有士兵出城去驱赶,那是……”
    北宫纯黯然道:“长安饥荒,已达人肉相食的地步,城外都是无处可去的流民。”
    伍二郎一听,想到自己曾经的经历,心中钝疼,忙问道:“衙门不赈灾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南阳王已经要卖掉青铜祭器筹集粮食了,但那点粮食又够多少人吃用呢?”北宫纯脸上苦涩,他带来的两千兵马现在也都在饿肚子,一日只能吃一餐,怎么申请粮草都没用。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怕是连这一餐都要断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伍二郎也没有办法,他们女郎厉害,但他不厉害啊,他也就会把货卖出去,赚了钱运回豫州给女郎,其他的他全然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