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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节

      结果这夫妻俩竟然还想拒绝!
    羡慕嫉妒恨之下,一个挑着担子的妇人挤过来,酸酸的道:“嫂子好福气啊,是不是家里还有几个孩子,所以不稀罕这位女郎?要是,不如送送给我吧,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如此光宗耀祖,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取笑道:“你可真是做梦,人家这么好的女儿能让出去?这可是陛下亲口赐的官,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谁会拒绝?我看他们就那么一说。”
    谢向荣也看向谢父和谢母,问道:“父亲和母亲是就这么一说吧?”
    谢父忧虑道:“我们还得回阳夏呢,你怎能在洛阳为官?”
    谢母想起来了,连忙应道:“是啊,父母皆不舍你,何况你岁数也不轻了,也该说亲成家了。”
    周围的人这下看明白了,这对夫妻还真不是随便一说,竟是真打算拒绝孩子入仕。
    他们心中震惊,纷纷劝道:“老兄快劝一劝嫂夫人,这都什么时代了,成家是重要,但立业也重要,不如让你女儿先入朝为官,再定亲成婚,朝中好多女官也都单身呢。”
    “不止女官单身,男官也单身呢,这不正好吗,何必急着此时定亲成婚呢?”
    “是啊,陛下也成婚了,同样管理着偌大的国家,你女儿成婚也不影响出仕嘛。”
    “老兄啊,天下都安定了,怎么还束缚着女郎往外走呢?做人要开阔些,看得长远点儿,女儿亦是儿,可不能因男女偏见那等小情就耽误了孩子啊。”
    大家纷纷规劝。
    谢父和谢母插不上嘴,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他们没想到洛阳比阳夏还疯狂,竟然是人人都赞成女子出仕不成?
    这样岂不丢了家族的脸面吗?
    最后还是谢父跺脚道:“她出仕当官也不过是赚那几串俸银,家中不缺这点钱,我们养得起孩子,不想她去受这个苦。”
    谢向荣立即道:“父亲,出仕为官并不是苦,也不单是为了那几串俸银,而是为民,为国,为自己的人生抱负。”
    “陛下办学堂时便说,她让天下百姓的孩子都入学,不论男女,入学之后认字,识数,学做人,为的是将来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能修身者努力齐家,能齐家者努力济民治国,这才是入学读书的根本。”谢向荣道:“女儿有幸生于父母,能够衣食无忧,又学了这么多本事,自认为修身已过半,接下来便是齐家和济民。”
    她盈盈一拜道:“父亲,母亲,请让女儿也孝敬你们一番,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孝敬,而不是从父母手中拿钱孝敬。”
    一旁的路人听了艳羡不已,纷纷赞道:“兄台,你有个好女儿啊。”
    连刚才挑担的妇人都不酸了,拉着谢母道:“嫂子,你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可见也是个好的,刚才定是我误会你了。”
    谢父和谢母被人夸得飘飘然,在众人的夸赞声中竟觉得女儿出仕也没什么不好。
    北宫团圆已经把肩膀绑好,她就是被枪擦了一下,刺破了皮,也就那一下血哗哗的流,现在已经止住了。
    回头一上药,留意一些,连疤都不会留的。
    他们提枪上来自也看到了那个角落里的情况,北宫团圆听到谢向荣那番话,忍不住和赵二郎:“这个女郎我喜欢。”
    赵二郎就骄傲的道:“这是我师姑。”
    北宫团圆目光炯炯,“她说的那番话我也喜欢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赵二郎更骄傲了,“那是我阿姐说的。”
    见他们相处得好,王氏悄悄松了一口气,扭头和北宫夫人道:“真是好一阵,歹一阵的,刚才可吓死我了。”
    北宫夫人就笑道:“太后不必担心,切磋受伤是常有的事,团圆在家时也常被她爹考校,经常受伤,秦郡王这一枪在她身上算轻的了。”
    所以北宫夫人是真的不往心里去。
    早些年她带着女儿去放牧,为了让她学会驱赶狼,和遇到狼时逃命的技巧,她也没少带她在马上练习,那时摔下马都是常有的事。
    她不怕北宫团圆切磋受伤,她只怕她出嫁以后过得不自在,不快乐。
    草原的孩子习惯了自由畅快,很害怕被圈在一方天地里过活,而现在又是最好的时代,女子可以当官,她的团圆有这个本事,有这个野心,为什么因为嫁人就困于后宅呢?
    秦郡王能够接受女子成婚后也在军中任职,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对这门亲事,北宫夫人也很满意。
    第1317章 第二代技术更新
    谢父谢母被说得脸色通红,直到回到队伍中脸上的热意也迟迟不退。
    赵含章只当不知,王氏倒是关心了一下,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谢向荣是为什么来的。
    见二郎这傻孩子只把人家当师姑,她是很歉意的,好像是她让人白跑了一趟似的。
    所以她把一家三口叫到身边,介绍谢向荣和北宫团圆认识,道:“你第一次当官,可以和团圆取经,官场和家中不一样,那里面的男人不仅不会怜惜我们女子,还会处处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想要在官场中站稳脚步,有所作为,得自己撕咬开来,以前三娘是如此,团圆也是如此,你多和团圆学习,以免被欺负。”
    谢父谢母心头一凉,太后也同意谢向荣入仕?
    俩人有些迷茫,这和他们认识的世界有些不一样。
    如果说谢向荣也就算了,他们已经确定,女儿已经没有争取这门婚事的机会,可北宫团圆……太后和秦郡王显然看上了,太后怎么也不反对北宫团圆出仕?
    这可是她儿媳妇。
    谢父是阳夏县学堂的老师之一。
    他其实不太喜欢班里的女学生,更知道,很多家长是被迫将家中的女孩送到学堂里读书的。
    他的邻居们也常抱怨这条政策,认为送家中的女孩去读书以后,家务和农务越发繁重,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
    除此外,还有些隐秘的,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原因
    皇帝也就算了,他们以为太后会和他们一样,也不喜家中的女眷入官场的。
    王氏才不会那么想呢,她恨不得儿媳妇天下第二利害,她女儿天下第一厉害,这样将来儿子就有儿媳妇保护,不会被人欺负。
    胡思乱想间,他们就到了洛水边的水磨坊。
    水磨坊扩大了三倍,可以听到流水和吱吱、钟钟的磨声和舂声,洛阳及周围的百姓现在多依赖于这座水磨坊。
    城中的饭馆、酒楼每半个月都要来一次,水磨坊除了给人脱壳、磨面粉外还经营米糠和麦麸,每个月也是一笔收入。
    虽然这点收益很少,却能支撑好几个工匠的俸银。
    赵含章觉得另一边的洛阳百姓来此路途太长,最近正打算沿着洛水上下再建几间水磨坊,既方便百姓,也可以分担水磨坊的压力。
    而在水磨坊上游不到一里的地方有一个扩建出来的更大的作坊。
    那里本来是水锻坊,但后来慢慢扩建,已经扩建了十倍不止,慢慢延伸到了水磨坊这里肉眼也可见的地方。
    那里分布着很多部门的格物司,工部的分司也在此处,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和人,赵含章不仅在那里驻扎了一支赵家军,还将东营大军挪了过来,其驻地就在作坊五里外。
    这个距离,一旦作坊有事,立即便可向东营大军求助。
    赵含章把大部分人留在水磨坊,她只带了主要人员前往上面的作坊。
    如今这一片作坊光是工匠便有千人,汇聚了全国各地各领域最优秀的工匠,她相信,以后聚集来的工匠还会更多。
    傅庭涵和郭璞站在门口等他们,才一碰面,他便忍不住扬起笑容,“一刻钟前景纯算出你们要到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他算得这么准,我们刚走到门口你们就上来了。”
    赵含章看向笑着行礼的郭璞,便道:“这可不是他算出来的,曾越提前派了人上来通知。”
    郭璞:“这是机缘,不然这作坊这么多人,怎么就我看见上来禀报的人了?”
    赵含章微微一笑,没有再反驳,而是将赵二郎和北宫团圆叫上来,“郭卿,这是秦郡王和北宫将军的爱女。”
    郭璞目光微微一闪,仔细打量起俩人来,片刻后道:“天作之合,看来过不了多久臣就可以讨一杯喜酒喝了。”
    赵含章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傅庭涵一起入内。
    身后的王氏闻言也很高兴,小声和北宫夫人介绍道:“这是郭璞,精通卜算相面,他说好,那就是一定好。”
    蕙娘当然听说过这人,可以说,新帝能那么快登基而没有造成恶果,郭璞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她和北宫纯都认为郭璞会选择赵含章,是因为他知道上天选择了赵含章。
    既然他说了是天作之合,那就一定是天作之合了。
    蕙娘脸上也不由带出笑来。
    傅庭涵带他们去工部的格物司,是一个纵深很深的套院,每个院子研究的东西不一样。
    工部的格物司还是以民用的研究为主,他带他们去纺织的分司。
    院子很大,也平坦,分了几堆人凑在一起研究,声音都很小。
    赵含章一脸的惊讶,傅庭涵便解释道:“他们听说这次还有太后陪同,所以都收敛了许多,就是争执都轻声细语的。”
    “所以要是我来,他们就不收敛了?”
    傅庭涵:“你常来,他们在意不过来。”
    他们做出了新的纺机和织机,它比原来的纺织机小了近一倍,但纱锭却增加了,现在的纺机足有四十八个。
    傅庭涵道:“就以纺麻为例,之前的改出来的纺机有二十个纱锭,一天可以纺麻线二十五斤,现在却可以纺麻六十斤。而非我们改造前的纺机,普遍只有两到五枚纱锭,一天最多可以纺纱三斤,而且,通用的纺机还是以手摇为主,现在我们还是延续上一次的改良,用脚踏。”
    虽然早在永嘉元年那一年傅庭涵就改良了纺机和织机,也没有拒绝技术外流,但新纺机和新织机还是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并没有普及来。
    赵含章让各地县衙做过统计,目前第一代改良纺织机最多的是豫州,但也只占户口的百分之二十,然后是蜀地。
    蜀地的新式纺织机是诸传带去的,听说他买了十架纺机和织机,千辛万苦运到蜀地后就让人拆了两架,让工匠照着仿制。
    但蜀地的占比也不高,只有一些大户人家和少部分中等收入的人家换上了新的纺织机。
    占有率这么小,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推广第二代新的纺织机损失会小很多,更换通用的纺织机成本会降低;
    坏处是,第一代都那么难推广,何况第二代呢?
    赵含章问:“质量怎么样?纺机和织机贵重,一户人家可能买一台要用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平时只更换纱锭之类的零部件。”
    傅庭涵道:“我们连着用了三天,目前没有发现大的问题,但有些地方还需要稍加改进。”
    他让人坐下纺纱,然后给赵含章指出有问题的地方,“我们纺线的纤维有四种,除了蚕丝是长纤维外,其余的毛、麻和棉都属于短纤维,我觉得它织出来的线对于蚕丝来说略粗,不利于精美布料的织造,我想从纱锭上入手,可以再做一套可替换的纱锭,当需要细线时,用一套纱锭,需要粗线时,用另一套纱锭。”
    赵含章:“一般百姓家中很少有人能够去替换纱锭吧?”
    “不错,要换一次纱锭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且普通百姓家可能还不会换,得请工匠上门,又是一笔花销,所以我想做一个可以粗细转换的纱锭,这样一来会节省很多更换的时间和成本。”
    赵含章:“做出来了吗?”
    傅庭涵:“已经有头绪了。”
    一旁的工匠连忙道:“陛下,我等皆认为这种粗细都可的纱锭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民间养蚕的人多集中在豫州、荆州和蜀地,蚕农一般为了省力,就不会再种麻,都是将蚕丝和绸缎卖出去后再转手从别人手中购进麻线或麻布,所以纺机只需做两种就可,一种标明是细线纱锭,一种是粗线纱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