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这一幕刚好被出差回来的沈霖看见了。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宾利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
    沈霖坐在后座，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一幕，片刻，他收回目光，身侧的车玻璃重新升起。
    车厢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就在这沉寂的十几分钟里，霍尧拎着奶茶回到车子前，拥着不听话下了车的女孩，重新回到车上。
    很快，红色法拉利绝尘离去。
    自始至终，那辆黑色的宾利没有离开过。
    沈霖已经五十二岁，身上气质不减当年，尤其是那双眸子，摄人心魄。
    车厢响起略显沧桑的声音，“打电话问一问，沈晴最近都在干嘛。”
    自从沈晴让沈砚辞替她找实习公司之后，他便没有再过问过。
    沈霖听见助理手机上传来拨电话的声音，又抬手制止，“算了，我自己问。”
    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对面传来沈晴的声音。
    “喂，爸。”
    沈晴接到沈霖电话时，心虚的厉害。
    “你现在在哪？”
    沈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霍尧，抬手捂着电话，生怕有音节漏出去一样。
    “我在，养猪场。”
    沈霖不动声色，“是吗，我听老宅的人说，你不在那边住，你住哪？”
    沈晴心里咯噔一声，说话都没了底气，“这不是年底了，很忙，所以我住单位。”
    刚好前面红灯，霍尧停稳车，偏头去看。
    却发现沈晴身子朝着车门的方向侧着，整个人透着焦虑和不安。
    过了好久，沈霖才说。
    “我刚刚出差回来，回家跟我聊聊。”
    沈晴乖巧的应了一声，“哦，那行，明天我......”
    “今天。”沈霖猜到她要说什么，截住她的话，语气加重，“今天晚上，回家。”
    电话挂断，沈晴瘫在座位上，眨巴着眼睛看着车顶。
    三年前她偷偷报了畜牧业开始，她跟她爸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就像是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以前她还不懂她妈妈为什么会走，后来长大了，她懂了。
    霍尧见她不说话，脸色有些发白，问着，“怎么了？累了？”
    沈晴故作镇定的伸着懒腰，整个人透着懒洋洋的姿态，“没，就想在车里呆的没意思，想问你什么时候到。”
    霍尧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好，那我开快一点。”
    绿灯亮起，红色法拉利‘嗡’的一声快速驶去。
    整整一上午，沈晴跟霍尧采买了不少的东西，顺便将出差时要用到的东西一并备上。
    霍尧看的出来，自从沈晴接了一通电话之后，整个人大变样，不止精神萎靡，就连平日里那股咋咋呼呼的劲也跑的没影。
    回去的路上，沈晴才告知他，那通电话是她爸爸打来的，而且晚上她要回家。
    *
    晚上六点。
    沈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商业新闻，听见门口传来密码锁的声音，这才从平板上移开目光去看。
    沈晴站在门口换着鞋，见保姆阿姨替她将包挂在架子上，道了声。
    踢踏着拖鞋往客厅去，“爸，我回来了。”
    沈霖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先去洗手，马上开饭。”
    十分钟，两个人一起去了餐厅。
    沈晴坐在沈霖的正对面，一声不吭，拿着筷子，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饭。
    沈霖放下筷子，问着埋头吃饭的沈晴。
    “你实习几个月了？”
    沈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肉，囫囵嚼着，“三个月。”
    沈霖应了一声，徐徐说着。
    “明天去你们单位递交辞职信。”
    沈晴没吭声.
    “我今天已经跟公司打过招呼，后天你直接去办理入职，先做个部门的主管，年后升你为部门经理。”
    “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跟你说，我跟高总见过面了，他儿子比你大一岁，年龄、家世跟你差不多，明年给你们定个日子，早点结婚。”
    “你该收收你的性子，少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你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往酒吧那种地方钻，像什么话，我给你报了几个班，有绘画、插花、舞蹈，以后周末你去上上课.......”
    沈霖说了很久，将沈晴年前所有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就连哪一天回紫龙湾也算在其中。
    沈晴捏着筷子的手指逐渐用力，原本粉嫩的指甲逐渐变得苍白。
    片刻，她小声嘟囔着，“我不会跟姓高的结婚。”
    “你说什么？”
    沈晴抬起头，不知何时眼眶发了红，“我说我不会跟姓高的结婚。”
    沈霖脸颊肉眼可见的微颤，一瞬间，音量陡然提高。
    “沈晴！你已经胡闹三年了！”
    “我知道他姓高，他叫什么？是谁？长什么样？性格如何我统统不知道，你就让我跟他结婚?”
    从小，她的生活就被约束起来。
    在别的孩子还在享受家长的溺爱时，她需要完成她父亲为她定下来的目标。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枚没有思想的棋子，每一步都在沈霖的精心安排之下走。
    她也想像别人一样，享受一下父爱。
    哪怕一点点。
    后来她开始往沈砚辞那边躲，在沈砚辞庇护之下，她稍稍有了喘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