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昊谢过孙怀恩,他等得太久,确实口渴之极。
萧炫等崔昊饮完一杯茶,示意他站近一些,点了点桌案上的两份茶引,“崔卿,你先辨一辨真假。”
崔昊近前,拿起两份茶引仔细辨别。
须臾,他把左手上的茶引对着烛火凑近,半晌说道:“启禀皇上,朝廷预防茶引盐引有人作假,会使用八宝印泥加盖公章,采用朱砂、藏红花、艾绒、蓖麻油、麝香和藕丝等物调和而成,有冬寒不凝,夏暑不泄、印迹清晰,永不褪色等好处。”
“次份茶引上的印章边缘褪色,寻常人对印泥不了解,确实难以分辨不出来。”
傅知雪赠予他的这张茶引乃赝品。
证实心中猜测,萧炫眉峰冷冽,“此事事关重大,叫提刑司的人先暗中核查各州郡县交引铺子。”
朝廷在各州设立转运司,负责所属州郡的财物申报监察,青州位于南北交界之处,商贸繁华,四通八达。
青州出现了假茶引,估摸其他州县早已渗透,更遑论是京城,想必早已流通开来。
普通庶民干不了这些,自古以来,跑不了官商勾结,若是更严重些,还能牵扯到京官,更甚至皇室宗亲。
崔昊知晓事情的严重性与棘手程度,“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崔卿直言便是。”
“崇元坊前吏部侍郎刘邕宅邸走火一事,微臣有一大胆猜疑。”
崔昊此人心细如发,在事情未明朗之前绝不妄言,他既有所猜疑,想必是掌握到一定的线索,只是缺乏证据。
萧炫示意崔昊但说无妨,一切有他兜着。
崔昊便细细道来,“微臣在刘邕官邸地窖里查验到成堆的朱砂……微臣怀疑刘邕或卷入茶引造假一事。”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子脚下高官府邸公然造假,一般人难以想到。
如此一来,失火案牵连甚广,绝非一人之力可为。
“给朕查,严查!”
崔昊不会武,萧炫拨了十名暗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危。
“拨几个人出来,先拿京城各大交引铺面开刀。”
孙怀恩斗胆插了一句嘴,“皇上,会不会打草惊蛇?”
萧炫把皇城外城舆图丢给崔昊,讥道:“年关在即,朕要抓点硕鼠出来给百官多发一些薪俸。”
崔昊办事效率高,领着大理寺上下官员仅用三日便查清了京城各大交引铺子,委实查出不少赝品,他直接越过京兆尹,抓了几个铺子掌柜押入大理寺。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惹来朝中震荡。
早朝时,不待御史台上奏,崔昊拿京畿衙门开刀,指责这些官员不作为,有失擦之力。
萧炫一怒之下革职查办了大大小小十几名官员,更是点名吏部尚书阮临浦有失察督导之罪,政绩考核不过关。
萧炫命令崔昊继续严查假交引一案,务必要抓出罪魁祸首。
深受其害的商人愤然大笑,“天公作美!终于有人抓了这帮蛀虫!”
也有人私下议论,“京畿衙门一直按着此事不上报,这大理寺一上来就抓人,定是有人暗中举报,越过了京兆尹,攀上了崔大人。”
“哪个王八羔子去向崔昊告的状?!好不容易赚点油水,眼下全毁了!”
不少京官坐立不安,生怕被牵扯进去,崔昊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且是天子的人,可不卖人情。
有心人想要暗中打点,又怕被人盯上,只好先静观其变。
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阮家。
阮临浦最近心绪不宁,食不下咽,吩咐阮夫人办一事,“你明早叫人送信进宫,就称你身子不适,请莞儿回府一趟。”
阮夫人不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脸莫名其妙,“老爷,菀儿身子重,叫她回来不合礼数,不如我进宫一趟,老爷想托我带话就写在纸上。”
阮临浦摇头,“不可,事关重大,此事不能轻易落人口舌。”
阮夫人不便多问,只得依令办事。
翌日午后,阮菀拿着皇后手谕,出宫回了尚书府。
阮临浦下值回府,父女二人关在书房谈话,阮菀大哥阮辰安陪坐一侧。
“莞儿,想必这几日京中发生的事你已有所耳闻,南边传来的消息,圣上在派人暗中彻查茶引盐引一事。”
朝中不少大臣在京中各大交引铺参股,有没有人作假,只有相关的人心知肚明。
阮菀自然听到了风声,她爹还被皇上在早朝时狠狠训了一顿,崔玲儿没少在她跟前上眼药。
她不明所以,“爹,可是南边的铺子出了问题?”
阮临浦皱眉,“朝中派系林立,我等背后虽然有太后撑腰,但说句大逆不道的,太后健在,阮氏这一支自然无碍,一旦太后过世,圣上必将先拿阮氏开刀。”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虽已放手,圣上处理朝中事务偶有掣肘。
阮辰安不以为然,“爹,您太过杞人忧天,小妹乃是当今太子妃,将来更是一国之母,届时您便是国舅——”
“浑话休说!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变化!”阮临浦脸色一变,呵斥长子的言论。
太子妃头衔又如何?若是阮氏一族犯了滔天大罪,圣上绝不会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轻拿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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